能得到這個答案,對於陸嶼來說,已經是一件非常喜出望外的事情。畢竟白亦陵的性格素來果斷決絕,他之前連對方一口拒絕,從此與自己形同陌路的後果都想到了,現在已經比那種情況好了很多,最起碼說明他猶豫了。 不是沒有企盼對方一口答應,畢竟人人都期盼生活中會發生奇跡,不過白亦陵的迴答雖然讓他心中難免有幾分失落,但起碼有希望就行。 其實白亦陵說完這句話之後就覺得一陣懊惱,他想自己給的這是什麽爛迴答,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什麽叫沒想過,沒想過是什麽意思?! 係統告訴他是什麽意思: 【宿主拒絕了“相守一生”邀請。獲得獎勵有:狐狸的真心一顆,狐狸的性命一條,狐狸的愛情全部,狐狸的財產全部。】 白亦陵:“等一下,這不是接受邀請之後獲得的獎勵嗎?” 【此獎品為狐狸自願贈予,並非感情交換。】 所以翻譯過來就是——無論他喜不喜歡陸嶼,陸嶼都喜歡他。 白亦陵的心髒好像忽然間被一隻怯生生小手給撓了一下,有點不安分,有點癢。他看向陸嶼,陸嶼努力微笑,神色中有不自覺的討好和寵溺。 在那一刻,他很想答應,但這種想法隻是衝動而不是強烈的感情使然,曾經原著中翻讀過的情節在眼前閃現,多少夫妻反目,兄弟相殘,每一個都是他熟悉的名字。 甚至連小時候當做依靠與希望的陸啟最後都會那樣的算計陷害,反目成仇,陸嶼……自己要是答應了他,恐怕就再也經不起他的背叛了。 白亦陵猛地把頭轉開,說道:“迴去吧!” 陸嶼深吸一口氣,跑到小溪邊用冷水洗了把臉,降一降心火。 白亦陵走出幾步之後,沒有聽見身後陸嶼的腳步聲,忍不住又想迴頭去看。不過還沒等他完全把頭轉過去,右肩稍稍一沉,已經有隻小狐狸抖了抖毛,靈巧地蹲在了上麵,用毛茸茸的耳朵尖蹭了蹭他的臉。 白亦陵:“……” “沒關係。”狐狸尾巴搖晃著,陸嶼道,“你沒想過,我可以慢慢等你想,我不著急。反正你挺喜歡狐狸的對吧?那也就等於你喜歡我了。走吧!” 從小到大,很多人夢寐以求的一切他都唾手可得,他目前所擁有的,沒有一樣是他通過掙與拚搏換來的,但其實這並不應該被當做理所當然。 或許,堅持去追逐一些看似很難到手、但自己很想得到的東西,才能夠體會到挫折過後收獲成功的喜悅。靠著自己走出來的路,坎坷,但是踏實。 陸嶼在白亦陵身上看到了這一點,並被深深地吸引。他愛他,並因為他,變得更好,更執著堅定。 陸嶼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你一定要好好地想,別忘了啊!” 白亦陵:“……哦。” 到現在為止,這樁延續了二十餘年的陳年舊案總算水落石出,一時引起不小的轟動。即使很多人對於內情了解的不多,但是這麽多年來盛家苦苦尋找孩子,以及永定侯府苛待長子的情況大家也是知道的,卻實在沒想到真相竟然會是這樣。 一時之間,朝野嘩然,彈劾謝泰飛和傅躍的奏折雪片似地飛上了皇上的案頭,其中有多少是盛家的手筆,又有多少是他人見風使舵落井下石,卻是不好說了。 目前危險分子胡蓬在逃,有了盛冕所說的那三項罪名,這樁掉包案也不能僅僅算是謝盛兩府之間的恩怨了。龍顏大怒,當下傅躍連降三級,被貶為漕運總督,謝泰飛的爵位被撤,謝家曆經五代侯爵,到了他這裏,永定侯府徹底消失,授田和一切財產收迴。 但不管傅躍和謝泰飛平日裏有何等錯處,人人心裏都清楚,在這件事上麵,他們實在都是被傅敏所連累的。她在謝氏宗廟當中的惡形惡狀被誇大宣揚出去,多年經營積攢下來的名聲化為烏有,本人一紙休書從謝家除名之後,被判貶入賤籍,笞刑遊街。 女牢當中,傅敏蓬頭垢麵地趴在一堆爛稻草上麵,幾天沒換的衣服破破爛爛地掛在身上,早已在遊街的時候被百姓們砸滿了穢物,整個人的身上都散發出濃濃的惡臭。 她這輩子養尊處優,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的生活,短短幾日,竟好像過了半生那樣長。 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傳來了幾聲女子的哭叫,傅敏悄悄地抬起頭來,倉惶四顧,可是牢裏黑漆漆的,她卻根本就看不清楚。倒是有兩隻肥大老鼠嗖地一下從麵前跑了過去。 傅敏嚇得尖叫起來,臉上忽然被人踢了一腳,她頭昏眼花,嘴巴被迫合攏,一下子將舌頭咬出了血,疼的她眼冒金星,抬頭一看,驚訝地發現,自己麵前的人居然是琥珀。 傅敏恨恨地吐出一口血水:“居然還能輪到你這個賤人來糟蹋我!等我出去,定要把你給千刀萬剮!” “把我千刀萬剮,我呸!” 琥珀的形象也沒比她好到哪去,同樣是滿身的汙垢血跡,臉上還刺著發配的青字,隻是她到底年輕,同樣挨了板子,此刻卻比半死不活的傅敏看起來精神多了。 她冷笑道:“可別做夢了,還以為你自己是那個侯府夫人呢?那我不妨發個善心,告訴你一聲,現在咱們兩個都是賤籍,也就分不出來一個高地上下了,再過五天,我流放嶺南,你呢,卻要被拖到菜市口發賣……隻不過像你如今這幅又老又醜的樣子,隻怕也比豬肉多賣不了幾個價錢!” 仿佛平地一聲悶雷在耳邊響起,傅敏身體巨顫,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猛地起身一把抓住琥珀的胳膊,發瘋一樣地尖叫起來:“你說什麽?!發賣我?不可能,不可能!我哥哥不會不管我的,他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我被人給賣掉?!” 琥珀饒有趣味地欣賞著她的失態,忽然伸出手給了傅敏一耳光,惡狠狠地說道:“沒人會管你了,這都是你自找的,你自作自受。當初你覺得我貧賤,對我使喚打罵,簡直就像對大街上的一條狗,現在輪到你自己也變成了賤民,該,你就慢慢受著吧!哈哈,哈哈哈!” 琥珀對著傅敏肆意羞辱了一陣,覺得痛快急了,可是一轉念自己也沒好到哪去,傅敏好歹還享受了大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她還這麽年輕,人生卻已經徹底沒了盼頭,這才是真正的不值得。 琥珀想著想著,笑聲不知道變成了哭聲,傅敏看著她瘋瘋癲癲的背影,心裏麵陡然掠過一陣寒意,似乎連身上的疼痛、周圍的髒汙都不那麽重要了——她想想“發賣”這兩個字,心裏簡直害怕的發瘋! 這樣的日子她簡直一天都過不下去了,還以為熬過之後怎麽也會好一點,沒想到將來等待著自己的,居然還有更加殘酷的生活! 傅敏一邊慌張,一邊努力在心裏安慰自己,好好想想,隻要好好想,一定會有辦法的!她之前遇到過那麽多為難的事,不也都一件件解決了嗎?這迴隻是難一點而已,能過去,都能過去。 果然天無絕人之路,正這樣想著的時候,忽然傳來兩個人的腳步聲,鑰匙叮啷作響,如同希望之鈴晃動,牢頭將一個人帶進了牢房裏,低聲道:“有什麽話快著點說,這地方可不安全!” 探視也是有講究的,向傅敏這般的罪人,犯下的都是不可饒恕的大錯,能進來探望她的人,不是有權就是有錢,但聽牢頭的口氣,卻一點也不客氣,可見過來的不會是什麽大人物。 但傅敏實在太想出去,聽到人聲就是眼睛一亮,也來不及想的那麽多,連忙跌跌撞撞地撲上去,想要看看來人是誰。 她這樣又髒又臭的撲上來,將進來的人嚇得接連退了好幾步,傅敏撲了個空,身上劇痛,差點摔倒,那個人卻是震驚無比地說道:“娘?你、你、你怎麽成這樣了?!” 傅敏聽到這聲“娘”,先是大喜,而後大驚:“樊兒,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母子兩人麵麵相覷,都是不敢置信,傅敏率先反應過來,連忙問道:“你不是在你舅舅那裏嗎?怎麽來了,是不是舅舅讓你來救娘的,他有沒有說娘什麽時候能出去?” 謝樊被傅敏這一連串的話問傻了,呆呆地問道:“娘,你不知道自己要在這裏待幾天嗎?舅舅他不管我了!” 傅敏大吃一驚:“你說什麽?” 她震驚之下湊的愈發近了,從這個距離,謝樊能看見對方身上到處都沾著黏黏糊糊的不明物體,還隱隱散發出一股臭味,臉上皮膚鬆弛,眼角上布滿了魚尾紋,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十歲,跟他印象中溫婉端莊的母親判若兩人。 謝樊驚駭之餘幾乎作嘔,盡量不動聲色地避開她,訴說道:“先前我被押送到寧河口的時候,舅舅花錢找人替下了我,把我安置在了過去外公的一處別院裏,讓我藏著別出門……結果昨天來了幾個不客氣的下人,進來就跟我說什麽侯府沒有了,爹娘和舅舅全都獲罪,讓我快走,不要再連累傅家。” 他越說越委屈,將袖子捋起來給傅敏看:“我嗬斥了幾句,他們居然連東西都不讓收拾,就直接把我從別院裏麵給扔出來了,給了我點銀子,讓我滾。我不知道去哪裏,打探了好久才找到娘,娘,你什麽時候出去?我的胳膊都摔青了,你一定要幫我把那幫奴才都給發落了!” 傅敏深吸一口氣,剛剛看到謝樊時的驚喜蕩然無存。她簡直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這個兒子被她慣得不像樣,遇到事之後隻懂得找娘。也不想想他娘都進了大獄,還發落奴才,不被別人發落就不錯了! 她說道:“你真是個傻子呀!都沒見到你舅舅的麵,怎麽就知道那些下人是他派來的?那多半是你舅媽背著你舅舅做的,你找我,還不如去混到他家裏麵去,想辦法當麵見到你舅舅問個究竟!”第75章 兩對母子 聽到母親連珠炮一樣地說下來, 謝樊有些傻眼,隻能呐呐地說:“我、我沒想到……” 傅敏也沒指望他能想到, 又問:“你二哥呢?試著找你二哥沒有?” 謝樊道:“找了, 但是聽說他進了災區,外頭的信收不到,等他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麽, 可能都兩個月過去了,根本來不及……” 他說到這裏, 問道:“娘,你為什麽總是說讓我找別人, 你真的出不去了嗎?難道外頭那些人說的是真的,白亦陵其實是盛家的兒子?!” 在謝樊的心目中, 他從小到大傅敏都是無所不能的, 出了多大的事情母親都能兜住,即使侯府倒了,進了監獄, 母親肯定也還有後招——他心裏就是這樣想的,直到現在才察覺出不對勁來。 謝樊驚愕之下聲音越來越大,傅敏心如火燒,很不想承認, 卻不得不說:“你小聲點!別忘了你自己還是逃犯!” 這句話其實就等於默認了白亦陵的身份, 謝樊不敢置信, 喃喃地說:“怎麽可能, 他居然是公主的兒子?他的命也太好了!咱們侯府在的時候, 侯府是他的,現在侯府倒了,他又成了鎮國公府的人,憑什麽啊!” 他猛地轉向傅敏:“娘,你知道嗎,我剛才來的時候就聽說,為了補償他,皇上好像說什麽沒了一個侯位,那就再封一個侯位,還要將他調到兵部……我本來還不信,現在好事都讓他占了,我怎麽辦!” 傅敏聽著兒子的聲聲抱怨,心裏又酸又苦,這話哪怕是聽上一遍都讓她覺得像被揭掉了一層皮,簡直恨得牙癢癢,偏生現在自己身在牢籠,全身皮開肉綻,簡直像是一隻困獸,縱然有多少心思也無力施展。 想到這裏,傅敏簡直想嚎啕大哭,但礙著謝樊還在跟前,她又不能這樣做,隻急急地說道:“你還是小心著點,趕緊從這裏出去吧。想辦法見你舅舅一麵,無論他說什麽都別辯解,隻管哭著哀求他可憐可憐咱們母子,隻要他肯出手把娘弄出去,娘早晚能想法子讓咱們都過上舒服日子!” 謝樊有幾分心動,卻又猶猶豫豫:“可是我還聽人說,就因為你做的那些事,這京都裏都傳遍了傅家女兒是‘毒婦’的名聲,兩個姐姐剛被人退了親,舅舅肯定很生氣,我這樣做,真的有用嗎?” 傅敏還不知道這件事,她本來就氣急,再這樣聽謝樊一說,頓時覺得喉頭一股血腥氣直湧了上來,眼前發黑,險些暈倒。 偏偏就在這時,忽然有一群差人亂哄哄地衝進了地牢,徑直向著傅敏這邊的牢房過來,隱隱還能聽見有人喊著“在那裏”、“就是他”等等。 傅敏心中陡然升起一種不祥的感覺,她顧不得說別的,慌亂地推著謝樊,說道:“快走!快走!” 謝樊也感覺出事情不對,慌慌張張,沒頭蒼蠅似地轉了一圈,卻不知道應該往哪個方向跑,急得快要哭出來,還沒等他們母子想出來辦法,已經有一個人高喝道:“此人就是在逃罪犯,還不趕快將他拿下!” 謝樊大吃一驚,已經有好幾個差人衝上來將他按倒在地,連傅敏都在撕扯當中被推倒了。 謝樊的臉都被嚇白了,被人推搡著向外走去,他不由涕淚齊流,嚎哭道:“娘,娘,救命啊!” 傅敏的心都要碎了,麵對自己的孩子,她幾乎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拚命上前哀求拉拽,想要將謝樊給救出來,這當然不會成功。 傅敏心頭發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她已經失去了一切,現在這個孩子是她僅剩下的,聽到謝樊的哭泣哀求,看見他被差人打罵推搡,傅敏再也無法保持理智,近乎癲狂地揪著兒子不放,大聲撕喊道:“放開他!放開他!我隻有他了,求求你們放過他吧!” 一個差人眼看她就像瘋狗一樣,竟然跟著押送的隊伍一直出了地牢來到外麵,不耐煩起來,用足了力氣狠狠一推,罵道:“死娘們,別礙事,還不滾迴去!” 傅敏本來就頭暈眼花,身體也虛弱到了極點,被他一推,身子跌了出去,腦袋“咚”地一聲撞在了牆上,頭破血流,竟然就此不動彈了。 那個差人腳步一頓,有點心虛:“不會是死了吧?我可沒想殺她!” 旁邊的人催促道:“那就算了,說到底也是地牢的人監管不力,不關咱們的事,快走吧!” “就是就是,看這女人又髒又臭的,不知道做了什麽缺德事才下獄,死了也活該。總之咱們這迴抓到了逃犯,就是有功,管旁的做什麽!” 謝樊慘叫道:“娘!娘!你起來啊,救命啊!” 他叫了沒幾聲,就被人抽了一個耳光堵住嘴,硬是拖走了。 因為傅敏的身上又髒又臭,又是個身受重傷的虛弱女人,以至於押送謝樊的人甚至都不願意過去再仔細檢查一下——其實她還剩了一口氣。 隻是這一口氣也維持不了多久了,先是被陸茉鞭打,又受了杖刑,傅敏素來養尊處優,身體毫無抵抗能力,那些傷口在肮髒的牢房中化膿腐爛,本來就已經讓她的身體狀況非常堪憂。 這迴又被官差推到牆上撞破了頭,血水從額角的傷口處流了下來,模糊了她的視線。 傅敏強忍住頭部傳來的一陣陣眩暈,努力瞪大眼睛看著謝樊哭哭啼啼被官差押走,她的眼淚也混合著血水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想喊卻發不出聲音。 過了好半天,那種眩暈感消失了一些,傅敏的雙手用力摳住地麵,向著前方爬了一點,隨著她的動作,之前稍稍愈合的傷口全部崩開,身下拖出長長的血跡。 她忍不住又哭了起來。太疼了,她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痛苦。體力正在急劇流失,暮春溫暖的晚上卻讓人感覺冰寒徹骨。可她不想死,她不甘心啊!她還要救她的兒子! 似乎聽見不遠處傳來腳步聲,傅敏連忙抬起一隻手,徒勞地向著前方抓去,她向大聲唿聲,發出的聲音卻喑啞而又微弱:“救我……救命……” 可惜緊接著,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輕快地響起:“六哥,其實你今天會拒絕調往兵部,仍要留在北巡檢司,我還挺驚訝的。那邊到底要比咱們這裏輕快些。” 傅敏的唿吸一滯,剛剛伸出去的手猛地收迴來,緊緊按住自己的嘴巴,好在她本來就趴在牆邊一堆亂七八糟的雜物當中,如果不出聲,也不會有人注意。 另一個說話的人果然是白亦陵,他輕輕笑了一聲,道:“舍不得你們不行麽?就這麽想讓我走?” 盧宏笑道:“你說哪去了。不想讓你走,不也不想讓你過去勞累。前幾天剛剛又是吐血又是暈倒的,怎麽也應該養上一陣才好。” 白亦陵道:“等胡蓬抓住了我就歇,現在案子辦到一半丟開手,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常彥博在旁邊接口笑道:“我看現在也用不著六哥自己動手了,盛家這幾天可算是讓我開了眼界。鎮國公和那幾位盛公子都恨不得親自挽袖子上陣替你辦差,連帶我們都被慣壞了……” 他說的是實情。皇上處置了傅家和永定侯府之後,為了給白亦陵補償,竟然直接將醴陵劃給他作為封地,封他為醴陵侯。晉國爵位和官職兼任的情況不少,隻是他人被稱唿時一般都以爵位優先,白亦陵這邊則是被叫慣了指揮使,所以大多數人都沒有改口。 這樣一來,盛家的三名嫡子中,長子盛鐸被封為郡王,次子盛知將來要接任鎮國公的位置,白亦陵這個小兒子也封了侯爵之位,滿門顯赫。其中原因一半是皇上掛念舊情愛惜盛家,另一半則是不願坐視朝中臨漳王獨大,有意培植其他勢力了。 除此之外,皇上又詢問白亦陵是否有意調入兵部,那裏相比北巡檢司要安逸很多。白亦陵自己不願意,盛家也沒有勉強他,隻是幾日來每天流水一樣地往這邊搬東西,從吃的到用的,布置的精細妥帖,弄得整個北巡檢司都沾了光。 常彥博說著,又道:“六哥,我知道你心裏麵還有點別扭,不願意去鎮國公府住,這倒沒什麽。不過他們確實挺好的,你想開點,別太在意當年的事情。” 白亦陵知道常彥博一番好意,怕他記恨盛家把自己弄丟,不願意跟鎮國公府的人相處,反倒傷了感情。但他並沒有那樣的想法,不過是一時適應不來,要接受自己多了這麽些親人,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 好在盛家的人都非常體諒,雖然人人心裏都很迫切地希望白亦陵能夠迴家,但是並沒有人催促或者逼迫他,更不會過分打擾而對他的生活造成影響,給足了白亦陵緩衝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