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敵方:淮王陸嶼的人物定位發生偏差,好感度異常,正在檢測中。】  白亦陵無語了片刻,迴道:“臣曾經聽人提起過殿下……”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隔壁忽然傳來一聲巨響,連帶著整個包廂都晃了晃,隨即,一陣女子的尖叫伴隨著男人的笑罵聲從隔壁傳來:  “小浪蹄子,叫你再跑,這下被爺抓住了吧?!”  白亦陵和陸嶼同時扭過頭去,兩人眼睜睜看著身後的牆壁向前傾斜了一下,眼看要倒,緊接著又彈迴去了。  陸嶼抬了下手要擋在白亦陵跟前,眼看著有驚無險,又把手放下了。他神色不善地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嬌嗔聲和笑聲響成一片,顯然隔壁玩的正好。  這座酒樓是專門提供給文人清談論道的場所,本來是不應該出現舞姬的。連包廂的裝潢都是一派清雅,房間與房間之間的隔斷並非牆麵,而是一扇扇繪著花鳥圖案的薄板,現在已經在隔壁不斷的撞擊玩樂之下搖搖欲墜。  “哎呀,您輕點、慢點……”  “小賤人,還不滾過來給爺親一下!”  淩亂的腳步聲響起,似乎有不少人在相互追逐,板子又哐哐響了兩聲,眼見著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會塌。  連樓下的老板都被驚動了,派了跑堂的上去勸說。  白亦陵在隔壁聽著他小心翼翼地說道:“各位爺,各位姑娘,小店財力微博,這格擋修的不太牢靠,煩請各位輕些,這隔壁還有其他貴客要吃飯的啊。叨擾各位,實在是得罪了、得罪了。”  一個人扯著嗓子罵道:“嘿呦,你這個小跑堂的竟然還管起少爺們來了!隔壁什麽貴客還能貴的過我們?跪地上舔鞋都不配,老子今天就算是砸了你的店,看誰敢說半個不字!”  那個人說話醉醺醺的,其餘人齊聲附和,說罷,牆麵又是一陣吱嘎亂響,好像還被人故意踹了兩腳。  “隔壁的誰啊?不樂意過來啊!”  白亦陵和陸嶼莫名其妙被罵成了“連舔鞋都不配”,完全就是躺槍。  陸嶼道:“這形勢似乎有些危險,白指揮使,可否麻煩勞你先出去稍等?”  白亦陵這時候要是想在他麵前刷個好感度,這時候就應該推讓一番,言辭懇切地說幾句什麽“殿下萬金之軀請先走,臣斷後”雲雲。  但剛才都是一塊爬牆上來的,他心裏十分清楚,別說這點小動靜,就算是四麵牆都塌了,房頂掉下來,也砸不死麵前的淮王殿下,也不想再惺惺作態。於是痛快一點頭,直接打頭出了包廂。  結果出去之後,他一轉身,卻發現陸嶼沒有跟上來。  白亦陵站在包廂外麵的走廊裏,眼睜睜看著陸嶼大步走過去,一腳踹在了那塊不停晃動的可憐板子上麵。  木板遭到撞擊的位置哢嚓被他踹了個洞。一對正在糾纏的男女沒有了依靠,直接從洞口漏進了白亦陵和陸嶼所在的包廂,摔的半晌爬不起來。  白亦陵:“……”  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雖然地上那位華服男子表情扭曲,臉上還沾了些許胭脂,但這也沒妨礙他認出來,這位正是皇四子,易王陸協。  他們那邊一屋子男男女女,春意盎然,玩的正高興,忽然被陸嶼這麽一腳踹熄了火。  隔壁間的人們眼看不得了,易王殿下竟然漏出去了,紛紛大驚失色,氣勢洶洶地衝到這邊來算賬,正眼都沒看站在外麵的的白亦陵,也自然不會記他的仇。  白亦陵想了想,沒走,抱臂倚在欄杆上,暗中觀察。  率先進來的一個人在房間裏掃了一眼,發現隻站著兩個不認識的年輕人,他先顧不上喝罵,搶上一步將地上的陸協扶起來,連聲問道:“殿下,怎麽樣,您沒事吧?”  陸協怒道:“是哪個狗膽包天的東西,居然……”  陸嶼負手而立,笑容滿麵,揚聲道:“四哥,晚上好啊!”  陸協:“……”第22章 算卦  隔壁跟著四皇子一塊玩的, 都是一些世家子弟, 原本氣勢洶洶前來問罪,結果都被這一聲“四哥”給震住了。  後麵進門的人也有不少認識陸嶼, 當看到那張笑吟吟的俊美麵孔時,發現遇到了一個惹不起的煞星,心裏紛紛暗叫倒黴, 盡量縮在一邊, 讓兩位皇子自去交流。  陸協這才反應過來, 他身上很疼, 想發脾氣卻又發不出來, 心裏極為懊惱, 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是五弟啊。這怎麽來酒樓裏不用膳, 還踹起牆來了, 你吃飽了撐的?”  陸嶼笑道:“沒吃飽。我這邊還沒上菜, 就聽見隔壁熱鬧, 想看看誰那麽威風, 又玩的什麽, 竟讓各位如此興奮。沒想到竟是四哥,看你們這麽有興致,帶我一個呀?”  這位殿下雖然剛到京都沒多久, 但是他有多不好惹, 已經無人不知。他向來橫的要命不說, 上頭還有親爹皇帝罩著, 單看這一腳將四皇子踹出來的脾氣, 整個大晉便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做得出來。  眼看兩人話裏帶火,局麵僵住,眾人麵麵相覷,一名身穿深藍色錦袍的俊俏公子看這狀況不對,連忙上前賠笑打圓場道:“淮王殿下,剛剛是我們喝多了酒,一時忘形,還請您諒解……”  他一開口,陸嶼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冷聲道:“沒你的事,滾一邊去!”  白亦陵在外麵看到這一幕,眉峰微挑,隻因為被嗬斥的那個人,陸嶼自己或許不認識,他卻是清楚得很——那正是永定侯謝泰飛的第三子謝樊,也就是白亦陵的同胞弟弟。  永定侯是出了名的疼愛妻子,堂堂侯爺,連個侍妾都沒納,隻娶了侯夫人傅敏一人,婚後三年無子,老侯爺逼著謝泰飛納妾,謝泰飛不肯。  於是夫妻兩人到處求醫問藥,終於在第四年生下了長子白亦陵,第五年又生了第二子謝璽、第三子謝樊這對雙胞胎兄弟,這才算徹底打消了家中長輩逼迫納妾的念頭,而白亦陵被送走,又是後話了。  此時,原本要被換婚跟王小姐成親的二弟謝璽不在京都,老三謝樊則一向喜歡跟在四皇子身後當狗腿子,白亦陵沒有上前認親的打算,斜了對方一眼。隻見謝樊被陸嶼嚇得一抖,二話沒說,立刻滾遠了點。  謝樊再怎樣也是他的人,陸協皺了皺眉,臉上掛不住了,說道:“老五,你故意給我沒臉是不是?”  陸嶼一側的唇角略略提起,負手而立,下頦微揚,淡然說道:“四哥的麵子我自然要給,隻是容弟弟提醒一句,現在晉國與韃靼的戰事正緊著,父皇不願給奸細可趁之機,已經下旨胡人不得入京。違者,殺。”  最後一個“殺”字從他雙唇間吐出,那語氣明明也不算很重,卻聽得陸協與其他在場的勳貴們心中同時一冷。  皇上確實有這樣的旨意,但普通人也就罷了,胡人女子卻大多容貌美麗,擅長舞蹈,而且性情潑辣大膽,一直是不少達官貴人的愛寵。  看到其中的巨大利潤,即使官府禁止,還是有很多人販子將這些女人偽裝之後偷偷送到京都,供人玩樂。這種事隻能地下進行,大家心照不宣,剛才隻有那個被陸協抱著的女人摔在了陸嶼的包廂裏,然後也很快就起身出去了,沒想到陸嶼的眼光這麽毒辣。  陸協臉上青白交加,最終定格成了一個熱情的笑容:“多謝五弟提醒,是為兄莽撞了。當然當然,下次絕對不會了!剛才是我們莽撞了,哎呀呀,真是抱歉。”  剛才誰也不知道這件包廂裏的人是你,說話的確是過分了些,何必斤斤計較。  他直到這個時候才願意說句“抱歉”,而後親親熱熱地拍了拍陸嶼的肩膀,又道:“其實……五弟啊,你也有些誤會,女人如同小菜,隻是這喝酒飲樂的點綴之物。這人都是從外麵隨便撿幾個帶進來的,四哥也沒大注意哪個是胡姬哪個又是漢女。就像你養一群狗,難道還一一仔細辨別品種不成?”  陸嶼笑笑,不搭茬。  陸協跟他不和已久,被陸嶼抓住了小辮子,生怕對方揪著不放,又趕忙著轉移話題道:“女人還是其次,今天這裏好玩的在別處呢。我尋訪到一個小道士,會很多神奇本領,五弟,你也來看看。”  眼見著兩位皇子之間的氣氛有所緩和,周圍被陸嶼嚇到戰戰兢兢的勳貴子弟們也都在心中狠狠送了一口氣。謝樊忍下被陸嶼嗬斥的不快,悄悄向包廂外麵使了個眼色。  最近那出鬼火的案子在京都裏各處傳的沸沸揚揚,白亦陵因為破案有功,受賞寶刀一柄,金銀若幹,又得到了皇上的親口稱讚。  這件事,為即將上報文書定立世子的永定侯府增加了一些變數。長子白亦陵從小出府,但名字仍然寫在族譜上,次子謝璽去年進了軍中,目前不在京都,三子謝樊雖然沒有兩位兄長那樣出色,可是在家裏卻是最受寵的。  本來最有希望承爵的人當屬謝璽,但換親的事被抖摟出來之後,雖然不是謝璽自己的意思,也使他的名聲受到了影響,謝樊覺得,他也應該爭取一下,於是特意弄了一些胡姬來討好陸協,希望能得到四皇子的支持。  陸協本來也很高興,誰想到這個難纏的淮王殿下會突然冒出來壞人好事?謝樊衝外麵的下人使個眼色,示意他們先將胡姬處理,以免給別人留下什麽把柄。  結果就在收迴目光的時候,他無意中一瞟,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脫口道:“是你?你怎麽在這裏!”  陸協道:“嚷嚷什麽呢?”  眾人同時向他們的方向看過來,謝樊微微一頓,扯出一個笑,又說:“原來是,大哥啊。”  白亦陵沒搭理他,繞過謝樊走進包廂,含笑行禮道:“易王殿下,淮王殿下。”  陸協的眉頭本來皺著,見到他倒是笑了,上下打量白亦陵片刻,說道:“喲,白大人也在這呢,真是巧啊。一段日子不見,你這模樣倒是越來越俊了。”  陸嶼白了他一眼,似乎想開口,白亦陵卻已經說了句“殿下過獎了”,將這句有點輕薄了話帶了過去。  澤安衛直屬天子,品級不算太高,手中權力卻大,太祖年間朝野動蕩,指揮使甚至握有直接斬殺朝廷官員的權力。  雖然當今皇上繼位之後著重收攏大權,澤安衛當中的成員越來越年輕,賞心悅目變成了選拔標準之一,權勢不複以往,但他們受到的待遇還是要比普通官員高上幾分,這些皇親國戚見了,大多數也都禮遇有加。  但陸協就不一樣了,他目中無人慣了,性格又暴躁莽撞,當初陸嶼剛剛會京都的時候就敢當著皇上的麵說酸話,此時被擠兌後心情不好,自然想用別人撒撒氣。  他看了被白亦陵晾在旁邊的謝樊一眼,又衝白亦陵說道:“不過臉長得娘氣點也就算了,性格可得像個爺們。白指揮使,不是我說你,過去的事當忘則忘。謝樊是你親弟弟,也給本王當過伴讀,見了麵橫眉冷對的,可就顯得你小氣了。”  白亦陵知道這個四殿下的脾氣,他母妃出身不低,陸協自己卻是個草包,不受皇上喜歡。也正因如此,他才愈發喜歡爭高論低,凡事都要教育教育別人,來顯示自己的不凡,說出這話來真不讓人意外。  他不急不惱,正要開口,陸嶼已在一旁說道:“四哥,捉耗子的貓是守本分,捉耗子的狗隻會被人當成瘋狗。你身為一國親王,不去關心國家社稷,就安安穩穩享受榮華富貴,人家的家事用你操的哪門子心?”  陸協勃然變色,惱怒道:“陸嶼!”  麵對他的怒火,陸嶼不以為意,折扇一展,輕輕搖了兩下,道:“這大冬天的,怎麽這樣熱?一定是閑雜人等太多了。走了,咱們進去吧。”  他說完之後,若無其事地打頭進了另外一間完好的包廂,將氣唿唿的陸協晾在了那裏。  陸協跟陸嶼不和慣了,簡直被他拉走了所有的仇恨,早將剛才白亦陵的事情忘到了腦後。  謝樊一開始聽陸協指責白亦陵還心裏暗暗爽快,現在卻是希望兩位祖宗誰都別再說話,連忙打圓場道:“易王殿下剛才提到的張道長已經請過來了,兩位殿下不如坐下來欣賞吧。”  陸協一甩袖,氣唿唿地先進去坐下了。  白亦陵剛才雖然站在外麵,但也聽見了陸協跟陸嶼說這裏有位神奇道長的事情,聽見謝樊提起,不由想起了剛才聶太師府的事情,遲疑片刻,也隨著眾人進去落座。  陸嶼跟他抱的是同樣想法,張道長進門之後,兩人不約而同地向著那人看了過去。  陸嶼上下一掃,已經確定,此人絕對不是聶家碰上的那個——無論是外貌年紀,都明顯不符。  麵前的小道士不過二十來歲的年紀,皮膚白皙,麵容清秀,一身半新不舊的道袍洗的幹幹淨淨,神情中帶著股得到高人特有的淡漠。  他向著陸協和陸嶼行了禮,又向其他人躬了躬身。  陸協有心讓這個小道士為自己掙一點臉麵迴來,開口道:“五弟、白指揮使,今天算你們有眼福了。這位小道長名叫張鳴,是一位得道高人最得意的弟子。他的本事可大著呢,能使虛空生花,冤魂低語,更是一眼可知來世今生,命數輪迴,所說的話從無不準。來,讓他給你們展示一番。”  白亦陵但笑不語,陸嶼挑眉:“喲,那可是新鮮了,來吧,讓本王見識見識。”  謝樊叫來了幾個夥計,重新換了一個較大的包廂,兩位皇子坐了正中的主位,其他人在兩邊依次序坐下,白亦陵跟謝樊漠然對視了一眼,各自選了個離對方最遠的位置。  陸協道:“朱公子,剛才老五過來之前,本王記得抽中簽紙的人是你吧?”  總算要開始一點輕鬆有趣的話題了,朱禦史的兒子連忙說道:“是了,臣抽中的,是一個‘澀’字。”  陸協感興趣地說:“那你要問什麽?”  朱公子道:“這……”  他心中有點遲疑,易王這副模樣,分明是拿他們算命的事當成是一樁有意思的消遣,朱公子不想在眾人麵前被道士細細剖析,但又不能不說,一時想不出要算什麽。  這時,張鳴道長轉過來,雙目直視著朱公子的臉,清秀的麵容上沒有分毫多餘的表情。  朱公子隻覺得對方的目光冰涼,像是在望著自己,眼中又沒有自己,一股說不出的觸動之感在他的心髒上輕輕地敲擊了一下,讓人覺得茫然若失。  正恍惚間,對方已經徐徐說道:“你最想算的是姻緣。”  朱公子大吃一驚,不由道:“你怎麽知道?”  陸協得意道:“本王早說過了,張道長什麽都能算出來。張道長,那你就算一算,朱公子這個姻緣中的‘澀’字是何意思吧。”  朱公子張了張嘴,似乎想要阻止,但張鳴聽到陸協的話,已經開口:  “澀,可拆為水、刃、止三部分,天上落刃,明明應該止步,但有水在側,地麵濕滑,想停也停不下來,可以說是無法見光,沒有前路啊。”  朱公子麵色慘白,勉強道:“多謝道長,我知道了。你……你不用再說了。”  那可不行,隻說這似是而非的幾句話,怎麽能體現出張道長的神機妙算呢?陸協道:“說下去說下去,朱公子,你又沒做虧心事,大家聽聽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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