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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寂仍然是冷笑,她向來知道普通人在勳貴眼中沒什麽地位, 但當這些人眼中的輕蔑和話語中的惡意全然指向衛初宴時,她隻覺得氣怒。


    “不能分化又如何?不過是不能繼承家業罷了, 哦,是了,在你們這些沒有半點能力的人眼裏, 祖上傳下來的那份家業何其重要,你們自然是要咬住不放,以求繼承的。但是衛初宴,她即便不能做衛家的繼承人,於她而言也無什麽損失,她那樣的人,是要自己打下一片家業的。”


    她這話又令眾人一噎, 之前爭論的最兇的幾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 被她這番完全不給麵子的話弄得極生氣, 片刻, 才有一道聲音遠遠地響起來。


    “我倒要問問, 她要如何打下家業?萬情兒你別忘了, 我朝勳貴十有八九都是分化之人, 大小官員即便有不能分化者, 也皆是男人。衛初宴她一女子,不能分化如何做官?不能做官,又想舉業,難道要去行那商賈之事嗎?可笑!商人豈能和我們比?”


    話音一落,立刻便有人附和:“張兄所言甚是,衛初宴不過就這一條路罷了,哦,等等,我倒忘了,既是女子,不能分化也還有另一條路可走嘛,萬情兒你不若勸勸那衛初宴,讓她不要再來書院治學了,在家中學些女紅,早日借著衛家的勢力嫁個高門,豈不是最好了?”


    “是了,單看容色,衛小姐實是上上之品,我正好未曾婚配,不若便考慮一下我吧?那小手,那臉蛋,嘖,真能娶迴家,雖然她不是坤陰君我也會好好疼她的!”


    這話一出,許多人都笑了起來,其中有幾名女性乾陽君,卻漸漸冷了臉色。


    實是這話語裏對女人的輕賤之色太過露骨了。


    “王軒,你在自己家紈絝也便罷了,非要出來丟人現眼嗎?書院斯文之地,你在此淫言穢語的,是要汙了聖人的耳朵嗎!”


    “錢家二姐,你別生氣啊,難道你也看上了衛初宴,想要來分一杯羹嗎?好說好說,等我——嘿嘿!”


    被錢家小姐嗬斥的這王軒本就是個頑劣的,雖然還未滿十五,沒有標記人的能力,但是平日裏鬥雞走狗、欺男霸女之事卻沒少做。他家叔叔是九卿之一的大行令,主管本朝對外族的交往事宜,手中權柄大,連帶的令家中這些小輩也囂張起來,這王軒隻是他一個外甥,在榆林卻也少有人敢惹。


    因此對於這斥責,他也隻覺不痛不癢。


    趙寂給這些人氣得小臉通紅,平日裏哪有人敢在她耳邊說這些呢?乍然一聽,她隻覺惡心,一聲“放肆”便脫口而出,卻隻震懾了眾人一瞬,他們是不知道趙寂身份的,單單是被她從氣勢上壓住了而已,等到迴過神來,便是一陣大笑。


    “萬情兒啊萬情兒,是,你是萬郡守的表親,在這榆林,郡守大人最大,你的確也有狂妄的資本。但我等也不是吃素的,你這聲‘放肆’,是想說給誰聽啊?你去問問你三姐,問問萬清鳶,問她會不會同我們這樣說話?”


    “黃毛丫頭,不知天高地厚!”


    這邊吵嚷正盛,有幾人說到興頭,自以為抓住了把柄,手舞足蹈的,如同鴨子一般可笑。那頭衛初宴自外邊迴來,看到眼前的場景,不由一愣。


    站在門外聽了一會兒,理清了事情的大致脈絡,初宴心中有些無奈。


    主要還是感到意外。


    即便放在前世,她也沒遇上過這樣的場景,那時她雖身懷舊疾、在外人眼裏隻是個最下等的乾陽君,但終究是分化了,卻沒想到,原來在這些人眼裏,不能分化竟是這樣值得人輕蔑的。


    與其說是輕蔑,不如說是他們隻能從這方麵打壓衛初宴了,這一點,衛初宴實是清楚的。她隻是沒想到,自己的身份暴露得這樣快,更沒想到,隻是出去一會兒,趙寂便和這些人吵起來了。趙寂是王族,宮中小殿下們即便有口角,多半也是斯文的,哪裏聽見過民間嚷罵呢?果然,怕是被氣狠了,殿下看起來就像要咬人的小豹子,已然被激怒了。


    衛初宴忍不住摸了摸昨日被咬的地方,那裏,還有個小齒痕。


    想到前世聽趙寂說的一些皇家秘事,似乎宮中的小殿下們有時是真的會打架的,今上,咳,今上兒時也是這樣過來的,似乎還覺得皇兒們打一打不是壞事。


    因此,趙寂是真的會打人的,但她剛分化不久,之前踢折了王申的腿還嚇到了,此刻也在猶豫,她真的自己拿不準力道,怕打死人。


    屋中混亂,但趙寂對整個局勢的觀察還是在的,當門口突然多出一人,她便敏感地看了過去。見到是衛初宴,見她淡然站在門前、輕撫著虎口,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頓時小嘴一抿,不去看她,轉而開始巡視屋中,打算找那個滿嘴髒話的人打一頓出氣。


    她的目光落到王軒手上,像是豹子盯緊了獵物,蓄勢待發的,衛初宴看著她這眼神,便知道再不出手,便有人要倒黴了。


    走了進去,眾人的眼神在此刻也落到了她身上,滿懷敵意的、暗含蔑視的、目光下流的......這些不會讓人覺得舒服的目光中,衛初宴神色平淡地同他們一一對視,覺得自己有些無辜。


    來到榆林之後,她未惹過任何一人,可是這座位於齊朝南方的城池,卻已經向她展示了此地掩藏在那和暖氣候下的“彪悍”民風。先是在丁班莫名其妙地被打,後是在甲班被人為難、在暗地裏議論,她此行是來避事的,哪知榆林竟比鬱南還要叫人心累。


    有違初衷啊。衛初宴的目光掃過一圈,落到趙寂身上,又想到此行做的最違背之前心思的一件事,其實還是又到了趙寂身邊,明明之前都打算再也不去想、不試圖去見這個人的。


    真是......她明明隻想假裝做個笨學生,好生地過完這幾年,到得長大,迴衛家去收一收網,把造反的火苗澆熄,之後,齊朝天高地闊,她哪裏都去得。


    除了長安。


    然而,世事便如同天邊變化的雲彩,你以為它會變成你心中想要的形狀,但事實總是出人意料。


    “有沒有人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自衛初宴進來以後,班中的議論聲少了很多,之前她和先生的那一場辯論實是令人驚歎,這些學子雖然嘴硬,但是真正對上衛初宴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神,氣勢便不自覺地弱了下去。他們心中警惕,如臨大敵地看著衛初宴,打算要在她開口說出第一句話之後便將她的話語駁迴,以便壓製住這人囂張的氣焰,然而......小心翼翼等來的卻是這樣一句問話。


    “你們在做什麽?”


    這句話配上衛初宴那淡然的神情,讓眾人都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憋悶的很,一直在暗地裏挑撥的高鱘也是一陣氣悶。


    有什麽比他們在這裏挑釁了半天,正主卻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來得讓人喪氣呢?


    有時候看著衛初宴的眼睛,會像是見到書院中那些見慣滄桑的先生,她眼中有神,而又幽深,清清冷冷地,總讓人覺得不可褻瀆。


    起先說的最起勁的那個王軒,在衛初宴淡淡的掃視下,也沒了那旖旎的心思。


    雖然氣勢上被壓住了,心中也已有了怯意,但是學子人數眾多,小聲互相說上幾聲,互相鼓勵一番,便又有了底氣,他們陸陸續續地對衛初宴喊話,所說話語倒與之前對趙寂說的別無二致。


    隻是少了許多的神氣。


    你一言我一語中,衛初宴將事情理得更清楚了,弄明白以後,她驀地笑了起來,這一笑倒把大家都給笑楞了,不僅是那些來挑事的,就連趙寂也睜大眼睛,很疑惑地望著她。


    不知她為何發笑。


    倒有幾個愣頭青將這笑理解成了挑釁,頓時有些坐不住了,大約也是想動手,倏然自座椅上站了起來,趙寂盯住了他們,打算等他們一動就去打人。


    她不用很大的力氣就好,她就用一點點的力氣。


    “我覺得你們說的很對。”


    眼中的笑意還未消散,衛初宴從容站在靠近台上的位置,說出了一句驚人的話。


    下麵眾人奇怪地互看幾眼,小聲的討論起來。


    “她莫不是瘋了?”


    “我看她肯定有陰謀,不要掉以輕心才好。”


    “什麽啦,你們看她自己都承認了!”


    趙寂聽著衛初宴說話,捏緊了手中的玉質筆杆,神色中很有些不快。


    衛初宴淺笑著看她一眼,再望向眾學子時,卻變作了似笑非笑的模樣,她輕啟朱唇,繼續說道:“對呀,我沒有分化,眼下看來,也已過了分化的時間,是不可能分化了。所以呢,你們說的很對,我又不能入仕,也不能自降身份去經商,如此,似乎隻有嫁人一條路可走了?”


    “就是嘛,你看,早這麽通透不就行了。”


    便有人冷笑接道。


    初宴盯著那人,盯得他身上發冷,驀然閉上了嘴,她才繼續道:“做官啊?做官很好,做官嘛,就知道做官。”


    這一聲便是嘲諷了。


    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四周又喧鬧起來,皆是被她這句話給氣的。


    衛初宴充耳不聞,緊接著說道:“你們去做官,我去走我的第三條路。我不經商,也不嫁人,我可以去做門客呀。動腦子的事情,與分化和未分化有關麽?”


    她的眼神再次掃過眾人,他們本有些憤怒,但等到他們體會到衛初宴話語中的含義,卻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如今的門客之風,不比春秋那時鼎盛,但朝中大臣仍然會在府中養些門客,莫說大臣,就連皇族,也常有門客入府,許許多多的大事,是要由門客們研究、商議後,才讓大人最後拿捏主意的。


    這也正是許多無才無德的勳貴子弟入仕後,卻很少行差踏錯的原因。他們自己的確不懂為官做事,但是門客們懂啊。


    做門客的,多是些普通人。


    衛初宴之前說了,動腦子的事情上,分化之人,還真不見得比得過這些普通人。因為知道自己手中沒有太多的籌碼,這些人反而是最會鑽研的。


    而一個人如果真有才華,別人並不會在乎他是男是女,作為乾陽君的女人尚且可以做官、可以為帝,那麽在不怎麽看重身體好壞的門客這一行業,是男是女,沒有太大的差別。


    但是,因著去做門客的女人還是太少了,這些人之前都沒想到過這個,他們也沒想到,衛初宴真的是想去做人家的門客。


    “諸位同窗先前便說了,初宴口舌鋒利,那麽初宴想請你們為初宴思索一二,以初宴的口才,高官之門可能進得?侯爵之門可能進得?哦,聽說殿下們求賢若渴,那麽,初宴再磨煉一兩年,努力將這口舌磨練得更鋒利一點,諸位說,會不會也有殿下會收留初宴呢?”


    此言一出,滿堂寂靜。衛初宴的辯才他們早已領教過,如今也沒人敢說她不能。心思深沉的人,已在想要堵死衛初宴以後的路了,但是他們立刻又想到衛初宴背後是衛家,沒有分化,她若是想像她外祖那樣位列重臣是不行,但是以衛家的勢力,她說她日後能夠給高官甚至殿下做門客,卻是沒人敢;駁斥的。


    見他們果真陷入了沉思,衛初宴又是一笑。但此時見到她笑的人再也不會覺得她真心在笑了,反而覺得那笑容之中有種說不明白的味道,很是令人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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