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頭對身邊的白曦道:“我如果現在親你一口你會打我嗎?”  “什麽?”白曦正在啃麻辣鴨脖,“嘎嘣”一聲將長長的鴨脖子掰成了兩半。  “……”  顧臨安沉默了一下。  “當我什麽都沒說。”  ……  “再見。”  “再見啊蘇澈弟弟,以後來我們家屠宰場玩,我殺豬給你看。”  “謝謝你做的鹵雞和烤鴨,老頭子一定不會相信我給他帶了紀念品迴去!”  “誒你的鵝呢?沒做成燒鵝嗎?”  告別了兩個熱情的小夥伴,蘇澈和顧錚站在繁華的交通樞紐。  《變形計》的嘉賓今天迴家節目組早就已經通知到了三人的家裏,陳靜瑛與肖曉明都有人接,隻有蘇澈,左右看看,沒看到蘇家來接自己的人。  “我們要怎麽迴去?”蘇澈問顧錚。  顧錚和他麵麵相覷了片刻,掏出手機:“我給私家偵探打電話。”  蘇澈又一次打開直播,他對著鏡頭道:“我好像迷路了,在等家裏人來接。”  直播間——  “咦,大德魯伊開直播了?舔舔舔。”  “迷路?我蘇還有這麽可愛的屬性嗎?”  “不過兩個小夥伴都被接走了為什麽沒人來接蘇澈弟弟?蘇家是不是對他一點都不重視?心疼。”  “有什麽好心疼的?你們看,我們蘇德魯伊已經自力更生起來了。”  顧錚打完電話,在私家偵探的無語中走迴節目組所在的地方。  “……”  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走錯路了。  人流熙攘的交通樞紐被隔離出一段區域,層層人群包圍著裏麵,讓最外側的人想看看發生了什麽都看不清楚。  顧錚聽見蘇澈的聲音從裏麵傳來。  “不要著急不要著急,”他道:“大家都有。”  說著,“biu”一下,蘇澈活力滿滿地給自己配音。  “……”  看著歡唿的人群,顧錚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似乎……是上輩子自己帶著呆鹿賣藝時慣用的bgm。  顧臨安站在人群中央,和自己的祖爺爺一樣呆。  他眼睜睜地看著祖奶奶蹲在一旁,搗鼓了半天,從腰間拿出一個小口袋。  他從口袋裏捏出一顆圓滾滾的種子,不知做了些什麽,然後種子發出輕微的一聲“啪”,從堅硬的外殼上綻開一條小小的裂縫,從裏麵伸出兩瓣柔弱的、嫩綠的葉芽。  他把這顆種子放在自己頭頂,衝周圍的人群吆喝道:“頭上長草。”  “在下和節目組初來貴地討生活,各位有錢的捧個錢場,有人的捧個人場。”  “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  顧臨安:“……”  這一刻,他張大嘴的樣子有點蠢。  不過顧二少自己已經顧不得了,他充滿同情地想,我祖奶奶過去的生活是有多貧窮???  充滿清新的綠色在青山村這種自然保護區不少見,可是城市裏由於輻射的影響,能生長的花草樹木寥寥無幾,每一塊可以種植的土地都經過了價格高昂的抗輻射處理,特別是這種人流密集的城市中心區,能看到一抹綠色都是奢侈。  蘇澈不光催發了一顆種子,他還拿出了第二顆、第三顆,不一會兒,德魯伊的頭頂上被四五株憨態可掬的小嫩芽占據,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幾名看起來像是白領的女性走過來,在征詢了蘇澈的意見後和他合了影,順便拿出一張百元大鈔。  “謝謝。”  蘇澈手上還拿著種子不能動,他拿胳膊肘捅了顧臨安一下。  “怎麽了?”顧二少猛地一震。  “收錢呀。”蘇澈無語地看他一眼,吐槽:“你怎麽反應比阿錚還要慢?”  “……”  顧二少難以相信自己英明神武、一統中洲的祖爺爺曾經和祖奶奶一起賣藝,玩什麽“頭上長草”。  但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這是真的。  “謝謝謝謝。”顧二少平生第一次靠賣藝賺錢,接過兩名女青年手中的錢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  蘇澈把兩株小嫩芽交給他。  “怎麽了?”顧二少問祖奶奶。  “把小草放到顧客頭頂呀?”蘇澈看顧臨安的目光簡直是恨鐵不成鋼了。  阿錚的曾侄孫就是自己的曾侄孫。  他拽過曾侄孫的胳膊,小聲對這個總被喂狗糧的單身狗道:“我隻能幫你到這兒了。”  “啊?”顧臨安一頭霧水,下意識問祖奶奶:“您自己怎麽不放。”  “……”  蘇澈看了一眼好不容易從人群外麵擠進來的顧錚,正經地咳了一聲:“我和你不一樣,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顧臨安:“……”  不是,我和你到底哪點不一樣了?  ……  蘇澈在這裏轟轟烈烈地賣藝賺錢。  他號稱是掌握了某種無土栽培技術+魔術,不但玩頭頂長草、過一會兒還玩起了頭頂開花。  這一刻,蘇澈有點後悔自己把肖曉明、陳靜瑛和自己的雞鴨鵝蛋都做成鹵蛋了,一個都沒留下,不然說不定他還可以玩頭上長雞、頭上長鴨、頭上長鵝……  城市裏一棵小盆栽就幾百塊,對於忙碌的工作黨來說,花幾十塊錢買一小株嫩芽頂在頭上,既新鮮又時髦,性價比高到不行。  更何況蘇澈還和顧客們保證,這些小芽放到花盆裏,添點水和營養土就能活,長大以後還能掐下來吃,綠色環保無汙染。  於是,圍著他的人越來越多,顧臨安收錢收到手軟,到最後就連顧錚和白曦也加入了收錢的隊伍。  不久後,一篇——  《驚!楚華市今日街頭多人頭頂一抹綠,他們笑容滿麵的原因竟是……》刷遍了楚華市各大公眾號,成為了街頭巷尾最新的熱議話題。  作為蘇蘇集團的董事長,蘇繼明正在位於頂層的辦公室內查看本月的財務報表,突然,“滴”一聲,他的手機裏收到一名生意夥伴的消息。  “老蘇,你兒子不錯呀,後繼有人了。”  “什麽?”蘇繼明不解。  生意夥伴又調侃了兩句,見他是真不知道,不是故作謙虛,於是在屏幕上打出一串省略號,發了一條公眾號的推文過來。  推文首頁的宣傳圖正是蘇澈滿頭小嫩芽的照片。  “這是你家那小子吧?”生意夥伴樂嗬嗬道:“上次見麵的時候蘇澈才到我大腿那麽高,沒想到現在都已經能幫家裏賺錢了,不錯不錯。”  蘇繼明:“……”  他向來是個傳統的人,看到這個震驚體的標題時臉色已經不好,再看看蘇澈頭上亂七八糟的小嫩苗,氣得一拍桌子——  “胡鬧!”  “成何體統!”  “白菡說得對,我看蘇澈這些天是越學越壞了,去參加《變形計》也沒什麽作用!”  對麵的生意夥伴不過是看到了熱搜來說一句,本以為能促進父子感情,誰知道對方這麽憤怒。  他默默地關閉消息界麵,嘟囔了一句——  “老蘇這個人也太認真了,年輕人嘛,有點創新精神有什麽不好?”  “至少這孩子腦子活絡又能幹,比起我家那個小子不知強到哪裏去了。”  說完,他埋首工作,然而心中對於蘇董事長的印象不由打了一個問號。  和生意夥伴不同,蘇蘇食品的競爭夥伴對於蘇董事長的調侃可就沒有那麽善意了。  蘇繼明剛生完悶氣,還沒想好等蘇澈迴到家後要怎麽訓斥他,手機裏突然“叮叮咚咚”地傳來了好幾聲新信息提示音。  他打開手機一看,上麵不是說“你兒子在市中心賣藝,他說自己之所以這麽做是沒有路費也沒人接,迴不了家。隻好自力更生。蘇董家教甚好”,就是“蘇董,蘇澈說他之所以能想出頭上長草這種綠意盎然的點子是因為從自己最尊敬的父親身上獲得了靈感,對於這點你怎麽看?”  “……”  蘇繼明氣得把辦公桌上的金蟾擺件給摔了。  他撥通白菡的電話——  “我不是說讓你今天一早去說好的地方接蘇澈嗎?你人呢?”  “均均有事耽誤了一會兒?他能有什麽事?之前把他安排成來家裏體驗生活的農村孩子,然後因為表現優秀被我們收為養子的事情不是早就商量好的嗎?”  “這麽做委屈了均均?那你說你有什麽辦法?蘇均和蘇澈隻差兩個月,薛家是蘇澈的外祖,一旦他們知道這個消息,別說蘇均的戶口遷不到楚華市,就連整個蘇家都在圈子裏下不來台!”  “行了你不用解釋,你照著我說的辦就夠了。蘇澈你不用接了,我叫司機去接,你在他到家之前把一切安排好。”  “我今天已經丟夠人了,你和均均可別再給我出什麽紕漏。”  “……”  電話對麵,白菡聽到“滴”一聲掛斷音,攥著花枝的手發緊,突然把一個花瓶連同裏麵的鮮花都推到了地上。  “媽?”  蘇均穿著一身樸素的衣服,膚色用化妝品刻意修過,比本來的樣子深一個號,臉上的五官也做了一些改變,看起來畏畏縮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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