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可以發誓!”“好了,你剛才發過誓了。”越蒼摸摸他的頭,“讓我休息一會兒。”越隨卻不肯動,“若沒有主子,屬下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懂情愛。”冷不防冒出的一句話,讓越蒼詫異的抬頭看去,之間越隨殷殷切切的看著他,生怕他不相信,又往前幾步,“主子,屬下隻是欣賞初一的武藝,絕無他想。”“看你方才那麽緊張,我以為你……”越隨忙又上前兩步,甚至有些不可控製的抱住越蒼精瘦的腰,“屬下被擒,初一私下照顧了不少,屬下隻是想還他這個恩情。”這是應該的,越蒼就是知道初一私下照應了越隨,所以才把這個消息說給越隨聽,卻不想越隨那緊張的態度,又讓他小小的吃了迴醋。看著越蒼的臉色由陰轉晴,越隨的心才緩緩的放了下來。誰知道,他還沒鬆下一口氣,越蒼突然又問他,“我說真的,若是沒有我,你和初一……”越隨剛放下的心瞬間提起,生怕越蒼又生氣起來,小心翼翼的想著解釋。“主子,我與他各為其主,絕不可能。”這一說,越蒼才恍然想起,這個時代的下屬對主子可謂忠心耿耿,兩個人各為其主,自然是一心向著自家的主子,就算惺惺相惜少有來往,但是涉及主子的事情隻怕半分不會含糊,就算兩人互有好感又如何,在這些殺手的心裏,主子大於天。不然就憑初一在天辰宮內那數一數二的身手,若是不願意的話,天辰宮又有幾個人能擒住他,若是他想逃跑,誰又攔得下?隻是他卻心甘情願的被尉遲無央給關入了地牢,甚至還被人日日用刑,這會子隻怕已經半死不活了,這樣一個人若不是甘願求死,天辰宮能有幾人奈何得了他。說起來,不過是一種洗腦式的愚忠,然而越蒼在鄙視這種模式的同時,又欣慰自己處在這個時代,因為正是這種愚忠的思想和模式,讓他這個極其疑心的人,也能放下心思信任其自己的屬下。“準備一番,通知下麵分堂,我要學習天辰宮為你報仇。”越蒼放下了心結,再次確定懷裏的男人不論如何都隻會是他的之後,心情大好。立刻便把命令給傳了下去,越隨點點頭,馬上推門出去交代四五。安陽這個小城,平日裏來往的外人並不多,短短幾日間突然湧入大批高手,看上去都經過偽裝,比如商隊或者押鏢的隊伍,但是他們身上比起一般人多出來的戾氣和血腥味卻讓人心裏隻發怵。城門口的茶樓老板,自那位黑衣的男子離開之後,便再也未曾見過。他見安陽依舊一片太平,以為自己多心了,卻不想卻又突然看到這麽多的江湖人士出現。老板常年奔波,眼力自然不一般,就算那些人喬裝打扮過,卻還是一眼便能從那些人身上看出一些常年浴血的殺氣來,然後那顆心又開始喘喘不安起來。茶樓唱小曲的鳳兒,自從那日驚鴻一瞥加過了某人之後,便一直認定自己看見了天下第一美人,隻是茶樓的其它夥計都不信,任憑她如何描述都不相信。誰想,這日下午太陽快落山,茶樓裏的客人也逐漸稀少起來,再過上一會兒便可以打烊關門了,卻偏偏湧入了大批的客人,小二一臉尷尬的上去接待,想著打烊的時間怕是要推後了。卻不想,一波接一波,那些客人竟然有些源源不斷似的。弄的小二都緊張了起來,忙去找老板,卻看到老板的臉色比他更煞白,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甚至還再三的交代他要好好招唿,千萬不要得罪人。第55章 茶樓一日遊小二忙前忙後的招待客人,看到鳳兒一臉好奇打量的模樣,忍不住叮囑她,“掌櫃說了,這些人咱們一個都惹不起,小心點伺候。”鳳兒點點頭,“這些人好像都是外地來的。”“別管是哪來的,不該知道的最好別知道。”想起掌櫃當時不太好看的臉色,小二還是選擇相信掌櫃的警告,在他心裏,掌櫃的可是跑南闖北的老江湖了。百八十號的人全擠在這間二樓的茶樓裏,好在這些人互相之間似乎也不計較,幾個人湊坐一張桌子,倒也不是特別難伺候,不然還真沒有這麽多的桌子椅子。等到整間茶樓都幾乎坐的差不多的時候,小二和鳳兒都發現個問題,樓上樓下幾乎都坐滿了人,每張桌子滿滿的都是人,可奇怪的是,有一張桌子卻被空了下來。後麵進來的客人,甚至寧肯站著,也不主動去坐那張桌子。兩個人都忍不住想著,莫非要來什麽大人物不成?小二想著掌櫃那如臨大敵的神色,心裏也有些顫顫的,生怕是什麽兇神惡煞。鳳兒卻正好相反,她的年紀正是對這些事情好奇的時候,小姑娘常年在茶樓唱曲,也算見識過不少走南闖北的貨商,或多或少的聽過一些江湖傳聞,於是便對那即將出現的大人物更是好奇不已。眼看天色開始陰沈起來,也知道今日必然是不能按時打烊了,鳳兒和小二自發的去點了燈,就在這一片昏昏沈沈的黃昏裏,似乎有人在緩緩的走來。隔的遠了看不清楚,一直到走進茶樓,鳳兒看清楚了那人,頓時一怔然後心噗通噗通的跳了起來,那人一身黑衣勁裝打扮,身形高大又結實有力,一張俊顏像是覆著淡淡的薄冰,看上去就冷的嚇人,竟然是那位之前在茶樓坐了半月有餘的黑衣男人。他進門左右環視了一眼,鳳兒敏感的發現,茶樓裏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那人的身上,然後都同時將目光轉向了男人的身後。這情形讓鳳兒也不得不好奇起來,男人身後又有什麽?雪白的衣角率先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又一個人慢慢的從外麵走了進來,衣袂翩躚像是在地上開出的白蓮,當他走進茶樓的時候,竟是硬生生的讓這昏昏暗暗的茶樓裏像是多了一道光似的,愕然間就明亮了許多。待鳳兒看清他的麵容時,差一點就叫出聲來了!是他!一定是他!就是那一晚她看到的那個絕世的美人兒。美人兒一身白衣,如墨的黑發隻用一根白玉簪子簡單的挽起,看起來既隨意又慵懶,而那張讓整間茶樓都跟著生光的玉顏,更是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精致而俊美。他整個人就仿佛透著一股子的魔力,隻是那麽簡單的站在那兒,就仿佛可以讓時間都沈澱下來,一時間整個茶樓都安靜無聲起來,似乎所有人都沈浸在了他的魔力裏。而他卻如一個高高在上的旁觀者一般,若無其事的走開,淺笑著看著那些陷入他魅力中的眾生,鳳兒迴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不慌不忙的上了二樓,已經坐在了那張唯一空著的桌子前,而那位黑衣的男子則是恭恭敬敬的立在他身後。鳳兒忙不迭的去泡茶,還特意準備了幾樣茶樓裏的招牌小點心。等她送上二樓的時候,白衣美人正微微杵著下顎坐在那兒,鳳兒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甚至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放下差點和茶水的時候,竟然聽到對方和她說了聲。“有勞了。”然後鳳兒忍不住僵住了,這聲音也是極其的悅耳動聽,隻是、隻是……隻是這聲音怎麽會是男的?!美人兒竟然是個男人!還沒等鳳兒從震驚中醒來,樓下的客人已經開始離開,和來時一般突然,不多會兒,茶樓裏滿滿當當的客人竟然一會兒就走的差不多了。甚至連那位美的動人心魄的白衣公子也放下銀子準備離開了,鳳兒雖然有些震驚他是男子,卻還是被他的美色迷的不可自拔,傻傻的看著他走了很遠很遠。收拾桌子的時候卻忍不住和掌櫃還有小二哥們抱怨,“一會子來那麽多人,坐不了片刻又都走了,茶水也沒見喝幾口,莫非就是為了看美人一眼?”小二笑嘻嘻的接口,“嗬嗬,那是。我長這麽大,也還是第一次看到那麽美的人呢,隻怕天上仙女也就那模樣了。”“閉嘴!這些事不要再提了。”掌櫃還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見到那幾人明顯不服氣的眼神,忍不住怒道。“你當他們來這裏隻是為了看美人,那美人明顯是發號施令的那個!”“我怎麽沒聽到美人兒說了什麽?那些人安安靜靜的。”鳳兒也詫異的看著掌櫃,“那位美人公子從頭到尾就和我說過一句話。”“笨!有種功夫叫傳音入密,自然不會讓我們聽見。”頓時鳳兒和夥計們都露出崇敬的表情來,一副那位公子好生厲害啊。卻不知道掌櫃的心裏直打鼓,他料到肯定是有大事要發生了,隻是卻無法猜到,那大事是否會殃及到他們這些平凡老百姓。一直到出了城數裏,越隨還是沒有弄明白。“主子為何要選在城裏匯合?”他們這些殺手習慣了隱秘和低調做事,很少或者說從來不曾這樣大規模的,甚至光明正大的在城裏匯合過,這分明會暴露自己不說,還很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所以越隨很不能理解主子的用意,這才忍不住出聲問出來。越蒼微微笑了笑,“四五說你在那樓裏等了我半月。”可是這兩件事又有什麽關係麽?越隨依然不太明白。“聽四五說,茶樓唱曲的小姑娘暗中喜歡你。”越隨一怔,然後下意識的道。“主子?”主子弄這麽一出,難道就是專門去看那小姑娘的?越隨很難相信,甚至覺得太不可思議。“嗯,圓臉大眼,長的挺可愛。”想到方才樓裏那些家夥,都不解和詫異的表情,再看看主子雲淡風輕的樣子。越隨突然有些頭疼起來。第56章 天辰宮被除一直名不見經傳的安陽城,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就成了整個江湖最熱門的話題。武國的各大組織各大門派都將注意力聚集在了安陽,隻為了一件事。那便是在江湖屹立了將近十年的,威名赫赫的殺手組織天辰宮,竟然在一夜之間覆滅了。而覆滅他們的卻是那前段時間被武王窮追不舍,肆意打壓的蒼月樓。蒼月樓的根基龐大,勢力散步廣闊,雖然前段時間無比的狼狽,可眾人心中雪亮,那麽一棵大樹又豈是一朝一夕就能被人連根拔起的。隻不過眾人沒想到的是,蒼月樓剛應付完武王的打壓,正是恢複元氣的時候,突然又跳出來與天辰宮為敵,這讓江湖的形勢瞬間就變得有些混亂起來。最重要的是,江湖上一直流傳著一樓二宮三莊的排名,眾人自然知道蒼月樓實力最強大,可是天辰宮卻也一直以第二位而自居,實力僅次與蒼月樓而已,而它自崛起之日到現在,將近數十年間,從未有人查出過天辰宮的具體位置,這讓它的存在即飄忽又神秘,眾人對他的實力也更加的忌憚。隻是卻不曾想過,這麽一個號稱江湖第二的勢力,居然能被那個看似元氣大傷的蒼月樓直接連根拔起了,連總部都被人給摧毀了。眾人好像瞬間被一盆冷水潑醒一般,這似乎意味著蒼月樓的實力比他們所表現出來的還要更加的深不可測,也許所謂的元氣大傷也不過是做出來給外界看的樣子吧。江湖中隨時風起雲湧,蒼月樓重創之後,不少門派組織都想著取而代之,而天辰宮更是隱隱表現出一副江湖第一的架勢來,許多人還曾歎息蒼月樓縱橫江湖十數載,竟然一日栽在這皇家手裏。然而風雲突變,蒼月樓如此橫空殺出,輕而易舉的拿下了天辰宮,更是狠狠的在那些有了取代之心的門派組織臉上打了一耳光,這一耳光打的極重。打散了他們稱霸武林的雄心,也攪混了江湖這一潭水,一樓二宮三莊這排名自此之後,怕是要重新排位了。相比江湖裏翻天覆地的動蕩,離安陽百裏之遙的某官道上,一輛其貌不揚的小馬車不緊不慢的走著,一個黑衣勁裝的冷麵男人靜靜的趕著馬車,卻一直凝神聽著馬車裏輕緩綿長的唿吸聲,眉頭一直微微蹙著,仿佛有什麽化不開的煩心事。馬車走了許久,直到聽到馬車內的人唿吸慢慢的變沈,趕車的人便慢慢的將車趕到路邊草地上,讓馬兒原地吃草,自己則掀開簾子鑽了進去。馬車內部與外部截然不同,內部裝飾的極其精致華美,布置的又舒適寬敞,正中間躺著一個人,正抱著被子睡的香甜,一頭如雲的青絲順著白色的錦被撲散著,像是墨色的綢緞一般,比那錦被更加的絲滑光澤。那人如玉的精致臉龐若隱若現的埋在錦被裏,露出的小片肌膚帶著一種透明的白色,看的越隨心裏隱約有些抽痛,他小心翼翼的坐在那人的身側,耐心的等著他從淺眠中醒來。想起前夜天辰宮一戰,越隨就有些惱恨,而那個惱恨的對象偏偏還是他自己,若是他早些趕過去,是不是主子就不會那般的吃力和被動。那日蒼月樓裏應外合攻入天辰宮的時候,越蒼讓他先去釋放初一。越隨也想著初一在地牢裏受盡酷刑,去晚了怕是撐不住。隻是他去救初一耽擱了一會兒,主子直接闖入天辰宮正宮,遭遇了天辰宮十五位高手圍攻,若隻是普通高手,憑越蒼的武功也不會放在眼裏,可偏偏那些人用的卻是失傳四百年的乾坤鎮魂陣法,這陣法邪門得很,陣中人的實力會被提高數倍。一直戰鬥到底,不死不休,闖入陣中的人若想破陣隻有殺盡所有人而已。當時越隨趕到的時候,便是看到四五燃放的信號彈,他趕去的時候主子已經被困陣中,旁邊圍著一堆人焦急的看著,卻無法入陣幫忙,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樓主一個人在陣中苦戰。當然這陣法並不隻是提高使用者的功力,最邪門的是,入陣的人在破陣之前是無法出陣的,而這段時間之內,他的體力和內力會不斷被陣法吸收,然後提供給他的對手。越隨根本不敢想象,換成了另外的其他人,進入了那樣的陣法裏,還可以活下來的。甚至,越隨相信,若不是越蒼突破了神越第七重,達到了隨心所欲,內力不像一般高手那樣的有底限會枯竭的話,那麽那日就算是越蒼隻怕也無法破陣。想著那一日,越蒼苦戰了半宿,好不容易殺盡最後一個高手,破陣而出卻力竭倒下的時候,越隨幾乎連心都不會跳動了,若是那人出了任何事,他也絕對活不下去了。盛怒之下的蒼月樓眾人,一把火燒了天辰宮,徹底的將天辰宮這個詞在江湖中抹去了。蒼月樓眾人未免引起其他人,比如武王的注意,又再次四散分開與各地。隻讓越隨一個人帶著力竭昏迷的越蒼避開耳目,悄悄的離開安陽北上。越蒼的睫毛微微的跳了跳,透明的臉色讓他顯得極其虛弱,越隨看的心裏抽痛了好幾下,那張冷峻的臉因為他的昏睡,一直冰凝著,甚至都快要結起冰霜來了,那眼中的懊惱和自責深深的盤踞著。“唿……”越蒼輕輕的動了動,然後唿出一口氣。越隨忙屏住唿吸,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直到越蒼的眼皮跳了跳,然後緩緩的睜開眼睛,看到守在一旁的越隨之後,才緩緩的扯出一抹淡笑。這笑容有一種驚心的美,脆弱中帶著淡淡的病態,卻又那麽的炫目。“主子……”越隨的心又開始抽痛了,他何曾見過他如此虛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