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維度宇宙中,那個以神權至上的世界裏, 所有的科技與文明都是神所帶來的產物。


    曆屆神在位的時間都漫長的幾近永生, 以光年為單位的話, 那麽至少有億萬光年。


    每一屆神隕落後,都會將三分之一的記憶封存在代表神杖中,為新神的誕生做好鋪墊,而與此同時,新生的宇宙世界也在神杖的旋轉中重新塑造。


    水是萬物之源, 所有的生物從水中來, 從水中去, 神亦是如此, 所以,神的外表模樣為——人魚。


    而在希爾多的傳承記憶裏,每一位神的身邊都有掌神司,他不理解, 為什麽非要設立一個幾乎與神同等權力的生物與其平起平坐,他一直覺得根本沒這個必要。


    傳承記憶中關於掌神司的記載隻有寥寥幾語,其形容無疑都是:神的愛人。


    掌神司, 掌神司, 掌控神的司法者。


    神杖是整個維度空間的核,其起源來曆已無跡可尋。


    由於神的生命太過漫長, 其漫長的後果容易會使神孤獨到迷失自我, 甚至是崩壞, 神一旦崩壞, 所處的宇宙也隨之崩壞,在一係列的連鎖反應後,使其神杖力量不穩定,便很有可能會殃及其它的空間維度。


    所以,掌神司的存在就彌足珍貴。


    神杖規定,每一屆神必須在三萬光年內設立掌神司,否則就會每隔一萬光年降下一道神雷,神雷的次數隨光年的累積而增加。


    希爾多在位百萬光年,已經抗下了九十七道神雷,是所有神裏麵唯一一個這麽久不設立掌神司,還能抗下神雷的神,狂妄囂張的連神杖都對此無可奈何。


    因為神的力量一半來自神杖,一半來自自身,當神自身的那部分力量高於神杖賜予的力量時,神杖對神的限製力便會減弱很多,而希爾多則是唯一一個自身力量高於神杖力量的神。


    神界的天空每隔三萬年便會下一次雪,落雪的時間為三天。


    這三天裏,神杖陷入沉睡以修補自身上的漏洞,神便會暫時性失去神杖的那部分力量,身體隨之變成人魚幼崽。


    每當這個時候,希爾多則是把自己單獨鎖在神殿裏,憑借著自己的意誌,力量與被本能驅使的破壞欲,暴躁與不安對抗。


    為什麽不願設立掌神司?


    因為希爾多根本不信對方能幫到自己,更不可能把自己的後背全然交付給另一人。


    但是……


    直到由於意外而設立了屬於他的掌神司後,才知道被掌神司安撫的感覺有多棒。


    從心到身,皆被對方的氣息所包圍。


    安心,放鬆。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放空自己過了,一直以來腦中的那根神經都是緊繃著,而如今……


    臥室中的黑霧逐漸散去,露出了家具本來的麵目。


    白荊閉著眼趴在沈沉的懷裏,左臉貼著對方的鎖骨處,睡容恬靜,唿吸均勻,但手還緊緊抓著他的衣襟。


    沈沉脖頸上被咬的傷口已經愈合了,隻留下了淡紅色的牙印,他垂眸看著變成十一二歲少年模樣的人魚,手掌有一下沒一下的在他的背部輕拍著。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被人需要的,但是二十分前,人魚摟著他的脖頸輕聲道:“我現在很需要你,所以,別輕易離開我的視線……”


    對方的這句話究竟是出於特殊時期,還是出於本心,沈沉已不願去深思,他隻知道自己的心跳的有些快。


    沈沉勾了勾唇角,低頭看著懷裏的人魚。


    少年時期的人魚他還是第一次見,外貌跟成年模樣差別不大,充其量隻是棱角輪廓變得柔和了很多。


    ——難道說,這體型在下雪期間是不斷變化的嗎?


    他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發現外麵的雪果然小了許多。


    人魚曾說過,雪停就能恢複,也就是雪每小一點,他的身型就會變大一點,不過在下雪期間這家夥還真是格外嗜睡。


    不得不承認,這真是一個奇怪的種族。


    沈沉無聲歎了口氣,目光出神的望著細雪紛飛的天空,然後,他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什麽事……


    擰眉思考了半晌後,沈沉單手抱著熟睡的人魚猛的起身,快步向客廳走去。


    手機的信號燈在茶幾上一閃一閃的,意味著有新的未接電話或者短信。


    扯了扯嘴角,沈沉拿起手機滑開屏幕,一連串名為步桓的未接電話和九十九+的扣扣信息差點沒讓手機卡死,隨手點開一條最新的短信,上麵寫著:已經解決了人生大事,我很好,我沒事,你不用來了!為表達你的歉意,從明天開始請給我帶一個星期的早飯!


    然後,手機又繼續震動了兩下,新的信息接連而至:所以你究竟是幹嘛去了?打了那麽多電話都沒接?看見迴我。


    沈沉想都沒想的迴複到:抱歉,白荊出了點事,所以就耽擱了……


    步桓:他能出什麽事?


    沈沉思考了片刻,慎重的迴道:關乎於全人類生存還是死亡的大事。


    步桓:…………


    ***


    翌日,天空放晴。


    初雪的氣息無聲攢動於白海市的每個角落,被陽光折射的熠熠生輝。


    很多土生土長的白海人都沒怎麽見過真正的雪,而今天,他們總算是見到了。


    白海大學數理樓四層406教室。


    正值課間期間,基本上看不見有學生動彈的,要麽是趴在桌子上補覺,要麽就是低頭玩手機,整個班級裏散發著和諧的養老氣息,令坐在講桌前的老師都忍不住打了哈欠。


    這就是當代大學生的常態啊。


    物理係的韓教授摸著下巴想著,開始思考等下要不要來一堂隨機測驗作為這幫小兔崽子的平時分。


    畢竟還有一周就要期末考了,考試範圍什麽的是時候該給給了。


    步桓坐在沈沉的身邊,百無聊賴的刷著空間,然後刷著刷著,便發現自己的列表幾乎都在空間裏轉各種求期末考試不掛科的錦鯉,考神,名人,以及……


    貓頭鷹?


    步桓翻了一會兒,然後麵容沉重的發了條說說:


    【我真的,無法想象,十年之後,我國的醫生,律師,會計,教授,建築師,都是你們,現在在空間轉錦鯉,求不掛的這群坑貨,真是為祖國的未來擔憂。


    [配圖:微笑中透露著自強不息知行合一和海納百川求實篤學. jpg]】


    發完後步桓偏頭看了看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幹嘛的沈沉,壓低了聲音問了一嘴:“在看什麽?”


    沈沉眉頭微皺,隨口迴道:“轉發考試錦鯉,考前什麽都信係列。”


    步桓:“……你變了。”


    身穿黑色毛衣的青年淡淡一笑。


    沒過一會兒,沈沉的手機便收到了一條短信,來信人是白荊。


    【下課後能來一趟設計樓麽?我有項作業需要你幫忙。】


    於是,沈沉也沒問是什麽作業,便直接迴了對方一個嗯字,麵上的表情不由自主的變得柔和了幾分。


    步桓瞅了他一眼,懷著無比複雜的心情。


    下課後。


    沈沉單手抱著書走在去往設計樓的路上,腳下踩著的積雪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涼風拂過,吹散枝頭蓬鬆的雪,而後簌簌飄落。


    但是緊接著,他便被一個人擋住了去路。


    對方是一個高大的外國青年,煙灰色的瞳仁,微卷的黑發,容貌極其具有魅力。


    沈沉腳步一頓。


    “是數學係一班的沈沉麽?”對方率先開口問道。


    聞言,沈沉神情淡漠道:“嗯,有什麽事嗎?”


    “我叫克裏特,想跟你聊聊。”克裏特的臉上帶著彬彬有禮的笑容。


    沈沉確定自己從未見過這個人,自然也不會對對方的聊天內容感興趣,而且自己還得去設計樓找白荊,實在是沒時間應付。


    “抱歉,我趕時間。”說著,沈沉輕聲道,直接繞過他向前走去。


    “你知道麽,再這樣繼續下去,白荊他可是會消失的。”


    沈沉猛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著漫不經心的青年,沉聲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聽此,對方用那雙煙灰色的眼望著沈沉,似笑非笑的問道:“所以,現在有時間跟我聊聊了麽?”


    沈沉眯著眼看著克裏特,緩緩的吐出一個字:“好。”


    ***


    設計樓五層,5176號教室。


    這是一間極大的教室,從中間一分為二,一半擺放著學生的課桌椅,一半擺放著掛著各種布料的人體衣架,有成品的禮服,也有半成品的休閑運動服,製作衣服的材料在衣架前的長桌上擺放的整整齊齊,在其中穿梭的學生忙忙碌碌,拿著尺子認真的在自己請的模特上比劃。


    身體頎長的青年靠在窗前垂眸看著手機上的短信界麵,墨藍色的眼中看不出絲毫情緒。


    實際上,白荊已經看著沈沉剛給他發的短信看了好一會兒了,短信並沒有多長,隻有短短二十幾個字:抱歉,我這邊突然有事,就先不過去了,作業的事情你要不找找別的人?


    白荊眸色暗沉,眉眼間竟有幾分陰鬱。


    ——有什麽事,是比他還重要的?


    “那個……你是不是還沒有模特?”柔和的嗓音突然響起,帶著甜美的氣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鯨落海底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枝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枝袖並收藏鯨落海底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