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許久終於到了家，洛望舒長舒了一口氣，仍舊把門給堵了，其它不相關的人等會再說。 為了方便徐氏照顧李康樂，莫光和洛望舒合力抬了一張不寬的床放在房間裏，李苗苗和莫光倆人住。 忙活完之後也到了白天，徐氏熬完藥後一進門便聞到了一股惡臭，李康樂有些尷尬，他身上不知道為什麽出來了一層黑乎乎的東西。 沒辦法，隻好燒水沐浴，洗完後的李康樂覺得一身輕鬆，精神也好了許多，似乎多年的惡疾隨著那一身的汙垢全部洗去，隻是身子還是弱的。 洛望舒聽完徐氏和李康樂的道謝後心裏一咯噔，硬著頭皮笑笑說那是祖傳秘方。早知道就不喂那麽濃鬱的靈草汁了，一下子多年的病就痊愈，說沒有鬼才怪。幸好他們沒有聯想到什麽奇怪的事情，否則被當成妖怪燒死他去哪裏喊冤？ 莫方隻是奇怪的看了一眼洛望舒，其他的什麽也沒說，這讓洛望舒鬆了一口氣。 莫光和李苗苗也沒說什麽，大地震那天的事情大家都默契的閉口不提。 一個村子裏的人，不管他們如何，總不能讓所有人都餓死冷死。 在問完徐氏哪些人脾性好，不會恩將仇報後，洛望舒騰出了二樓，再不濟也比外麵要好，二十多人也勉強住的下，鋪好茅草，把新舊被子都拿出來，年紀稍大的女孩住在一個房間，年紀大的老人分兩個房間，懷孕的和抱著不滿三歲孩子的分一個房間，剩下的婦女和孩子在房間外邊睡，拉上簾子。 絕大多數的村民都進來了，畢竟十四以上的男人都走了，剩下的老人和婦女孩子在大地震後也不算多，李氏和李春花還有一些人品特差的人就關在門外，不吵不鬧一天就給點稀粥，要是吵鬧，死了洛望舒也不會管，他不想要那些吃他的住他的，最後還把他一家子趕出去的人。 災難過後，雖說有了安身之所，卻也忍不住擔憂外邊的男人。 過年的氣氛蕩然無存，洛望舒自然也不是讓他們白吃白喝，輪流煮飯，受傷的人、孕婦和老人孩子除外。 天寒地凍的，洛望舒有了空間這個作弊利器，每天蔬菜和水果不斷，每天給他們喝點空間裏的水，兩天下來，人總算是麵色紅潤了些。 “那個，洛少爺，這放多少米好？” 冷不丁聽到有人說話，洛望舒停下手中繡花的動作看了過去，是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少女，怯怯的，捧著舀米筒望著他。 “昨天劉大娘好像放的是六筒，不太夠吃，今天就七筒吧。” 李芸香咬了咬下唇說：“倉庫裏的米，好像隻有一袋了，要不省著點吃？” 洛望舒眨了眨眼，道：“沒事，吃吧，還有很多，不夠了告訴我。”外邊的吃完了，空間裏可是還有幾十麻袋，這是他偷偷囤的，莫離都沒告訴，若不是為了囤這些糧食，銀子也不會這麽快用完。 李芸香似乎有些驚嚇，提著膽子又問：“那菜弄多少合適？” “臘肉三塊差不多了，豆腐幹可以炒十片，團子煮兩個吧，青菜全部煮完，晚上一樣。哦，今天的水果給大家發了吧，在廚房裏。”洛望舒雖然很想吃點其他的，但現在這樣有吃的就不錯了，維持營養就好，等莫離迴來再吃好吃的。 唉，這花怎麽繡好呢？李芸香走後，洛望舒繼續鼓搗衣服，等莫離迴來一定要給他個驚喜。 “大姐姐，要苗苗燒火嘛？”李苗苗蹦噠到廚房問道。 李芸香笑了笑，“不用啦。” “那好吧。”李苗苗跑到樓上去玩，房間裏的莫光在背書，沒空跟她玩。 樓上的人從一開始的沉默，漸漸有了笑語，其中徐氏起了很大的作用，從沒做過什麽好事的洛望舒把自己的想法說完後，得到同意就不管了，要不是徐氏從中調節，估計那些人還以為洛望舒是想用他們來威脅自家男人。 過了兩天，有吃有喝，一些人也從自己家的廢墟裏扒拉出東西，放在院子裏，其中有布帛衣服和被子什麽的，還有一些臘肉、魚幹和雞鴨，東西是願意捐的就捐，不願意吃著就吃著，洛望舒也沒說什麽。 光被人擋住，洛望舒歪了歪頭，一個憨厚的婦人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氣道：“之前砸門對不住了，這裏是兩隻雞，今兒個剛死，不是病的，肉還能吃，我這也沒有其他的東西，不嫌棄就收下吧。” “我這有點臘肉。” “還有我這裏的芋頭，剛從地窖裏扒出來的。” “嬸兒，兩文錢給你。” 洛望舒有些驚奇的看著麵前的一群人，“那啥……” 徐氏拍了一下他的肩，“這樣的話就收下吧。” 洛望舒也知道拒絕會讓人多想，猶豫了一下後道：“既然東西這麽多，那晚上吃火鍋吧？”第三十四章 迴家咯 關於火鍋還真沒人聽說過，洛望舒簡單介紹了一下，讓大家心裏都有了個底。 這麽大冷天的，吃火鍋最爽，架一個鍋，把蔬菜、肉類洗了切好，放進煮滾了的鍋裏不一會就能吃，還方便這麽多人一起吃。 火鍋底用的雞湯，加了些幹辣子和花椒，鑒於大部分都是老少，洛望舒也沒加太多，有個味兒就行。 因為沒有專門煮火鍋的鍋，所以有些麻煩，但這並不打擊一群人嚐試的好奇心。 忙活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吃火鍋時，平時吃飯還有些拘謹的人都睜大了眼睛盯著冒熱氣的大鍋。 洛望舒還是頭一迴和這麽多人吃火鍋，不說味兒怎麽樣，光這場麵就很有感覺，果然火鍋就該人多的時候吃。 一大片廢墟，炊煙嫋嫋升起，給歸家的人帶來一絲希望，腳下的速度也不由得加快了許多。 一眼望去，滿目瘡痍，莫離遠遠看見自個家升起的炊煙，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些。 李虎和他對視了一眼，倆人雖抬著擔架，速度卻不慢，趕路的疲憊也隨著那一縷青煙消退了許多。 待走到門口，不時的笑語聲傳來，莫離一把推開大門，打開廚房門雙手捧著碗吃火鍋的眾人：“……” 洛望舒吃的腮幫子鼓鼓的，一見沒人跟他搶東西吃了，正開心呢，一抬眼就看見了門口那個胡子拉碴，衣服破爛，頭發淩亂，活像逃難迴來的男人。 手裏的筷子差點掉進鍋裏，洛望舒艱難的咽下嘴裏的菜，舔了舔嘴邊的湯汁，放下碗筷跑了過去，本來一肚子的話卻在看見人的時候一句都說不出。 莫離微笑道：“我先把李大叔抬進去。” “嗯，去小光旁邊那屋吧，裏麵人很多，有點擠。”洛望舒平靜的說道。 李虎按壓著去找人的衝動，把李大康抬進了房間，李康樂正在教莫光下棋，見人進來，嘴邊的笑僵了僵，手裏的白子掉落在地。 “阿爹……”李康樂深唿吸了幾個來迴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阿爹。”莫光咧開嘴傻笑，一直不曾掉落的眼淚控製不住的往下墜。 莫離把人放床上安頓好，伸手揉了揉莫光的腦袋，“嗯。” 莫光抬手抹去臉上的眼淚，對一旁的李虎道：“虎叔，苗苗在隔壁吃飯。” 李虎微微頜首，大步走了出去，不一會就聽見李苗苗激動的聲音。 莫離對不敢上前的李康樂道：“前兩天傷了腿，流血過多再加上風寒，吃完藥就睡了，讓阿爹來看看罷。” “好！我這就去請莫伯伯。”李康樂壓下激動的情緒忙走了出去，遇到了門口剛跑過來的徐氏。 “你爹呢？”徐氏一把拉住李康樂，眼中有著期盼。 “在裏邊，我去請莫伯伯過來看看，沒事的。”李康樂安撫的拍拍徐氏的手背，便去找人了。 徐氏忍不住紅了眼眶，對一旁的莫離連連道謝。 趕路那麽久，莫離也很疲憊，隻是點點頭便不想多言。 洛望舒在門口對他抬了抬下巴，莫離會意的走了出來，兩人相視一笑。 過了一會，洛望舒翻了個白眼給他，“還笑！廚房有熱水，你去洗洗吧，出去一趟迴來就成個野人了，嘖！”話雖這麽說，但那上揚的唇角卻是怎麽也壓不下去。 莫離聽完笑了笑，去房裏拿衣服，洛望舒拉住他道：“你去洗吧，衣服我幫你拿。” 早在人出來的時候，洛望舒就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個遍，沒有受傷的樣子，懸著的一顆心也就落下了。 莫離冷不防湊近，在洛望舒耳邊輕聲道：“那就麻煩媳婦了。” 洛望舒聞言一把推開他，“身上那麽臭，趕緊去洗。”說罷便轉身走了，隻不過白玉似的耳朵染上了一抹嫣紅。 浴室和廚房燒熱水的鍋用竹筒連著，隻要把竹筒放下打開木塞便能放水了，花灑洛望舒暫時沒想到怎麽做。省了搬熱水的工夫，莫離身上那一件衣服是不能要了，足足洗了兩大桶水才徹底洗幹淨身上的汙垢。 洛望舒拿了一塊幹布賣力的給莫離擦頭發，嘴裏還一直不停的嘀咕：“頭發長這麽長做什麽？洗了也難幹，等會冷到了又頭疼。” 莫離就靜靜的聽著洛望舒的抱怨，雙手環抱著人，深深地嗅聞著令他安神的淡香。 “吃完飯再睡知道沒？”洛望舒知道他很疲憊，但該吃的還是要吃。 “好。” 因為人都迴來了，堅強了許久的心牆瞬間崩塌，哭聲一片。 洛望舒見哭得差不多了，白生生的手一揮，“再去煮點飯，炒幾個菜吃。” “好！”不得不說這段時間，洛望舒的話在他們之中是非常受用的，而他們培養出來的默契也是很足，不一會就各自分工好了，洗菜、淘米、炒菜、生火，速度很快。 火鍋也重新生了火，這麽多男人，肯定不夠吃，洛望舒先拿了草莓出來給他們墊墊肚子，因著之前火鍋都吃了大半，所以就當成了麵湯。 他們沒想到迴來還有飯吃，更沒想到是他們平時最看不起的人家提供的，幾十個男人羞愧的垂下了頭。當然，也有例外。 “什麽東西啊？老子餓死了就吃這個？”李牛拿了一把草莓塞嘴裏，可是不解餓，火氣蹭蹭蹭的往上漲。 熱熱鬧鬧的人都沉默了下來，手上的動作不停，眼裏卻是厭惡的看了看李牛。 洛望舒挑眉，喲，這不是小光以前那個所謂的親哥哥？ 李牛不耐煩的指著一旁幫忙的莫光道：“死小子，趕緊拿個碗過來。” 莫光連個眼神都沒施舍給他，繼續幹自己的活。 “喂……”李牛還想說些什麽，褲腰帶被人揪住，他迴頭一看，隻見莫離冷冷的盯著自己。 莫離拎著人大步走到門口，扔垃圾般丟了出去，並對其他人道：“看住他，別讓人進來汙了眼。” “好咧！”莫離平時對他們照顧有加，現在又是吃的莫離的，自然不會跟人對著幹。 李牛罵罵咧咧的要進來，眾人幹脆關了門，把那瘋狗般的聲音隔絕在外，繼續弄好吃的，不一會，那香味便出來了，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吃完了晚飯。 月色朦朧，連那白雪都變得不那麽可憎，吃完飯，洗了澡，一群男人在一樓用茅草打地鋪擠著睡也沒說什麽，畢竟修河堤的時候比這還要艱苦。 洛望舒迴來的時候，莫離已經閉上眼睡了，雙眉輕蹙，似乎有些不舒服。 “你啊……”洛望舒察覺到人的發梢還有些濕潤，便拿著幹布擦，這種布他準備了半箱，為的就是擦頭發，這大冬天的，要是一直不幹，受罪的還是自己，尤其是莫離還容易頭疼。 話說，他不會又頭疼了吧？洛望舒擦完頭發，伸手在他的太陽穴按揉，果不其然，緊蹙著的眉漸漸舒展開來。 揉到發燙後，洛望舒又換了個穴位按，待把臉上的穴位都按了一遍後，才甩甩酸痛的手腕爬進被窩。 洛望舒才蓋上被子，莫離就把人摟進了懷裏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靠著堪比火爐的胸膛，洛望舒這一晚睡得無比香甜。這麽一睡就睡到了大中午，莫離睜開眼就看見洛望舒輕閉著的眼，頭也不疼。 也不知道是不是莫離的眼神過於炙熱，洛望舒動了動眉，掀開眼皮看他，整個人還處於迷糊狀態，“怎麽了？” 莫離什麽也沒說，狠狠吻上那一抹淡紅的唇，直吻到兩人都喘不上氣才變成溫柔繾綣的啄吻。 洛望舒的瞌睡蟲徹底沒了，抱著人享受這久別後的安寧。 許久後，莫離低啞著聲音道：“謝謝。”謝謝你還在，謝謝你還守著這個家。 洛望舒輕撫著那寬厚的背，隻道：“你迴來就好。” 兩人又躺了一會，為了不睡到晚上，洛望舒把人拉了起來。人不能一直住在他家裏啊，這件事總要解決。該怎麽解決還要看李大康，畢竟他才是村長，凝聚力比他們都強，那些不服人的也會給幾分薄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