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5年的華立風暴班錄取了來自全華洲各個城市兩百來名優秀的中學畢業生, 他們有精通文學向,有擅長理學向,還有拿過身體極限的獎項;可以說是各有所長,群英薈萃。


    更有來自外太空的優秀交流生……但是, 餘成彥一個也沒認全。前三天本來是同班同學交流的最好時刻,結果因為敖英的事,還被禁閉了兩天。


    暴風班生活導師張煒天親自駕駛著慢速大巴,拉著兩百多名風暴班學生在香山鎮裏轉悠。每個小街小巷都能找到傑出校友曾經待過的地方, 曾經做過的東西, 曾經經曆的事跡。


    他帶著學生們迴顧華立高中一百多年曆史,也介紹了當代的一些知名校友, 比如左琳, 就被提到,由華立高中畢業,考上清華北大聯合大學, 現在擔任地球聯盟地球特別保護區維度管理局特別顧問。


    餘成彥悄悄看了一眼左謙舟,雖然臉是可愛的孩子一個,表情卻嚴肅的像大人, 看不出任何感情波動。隻是被敖英一拍肩膀,悄悄話兩句,兩人就鬧將起來,他才覺得果然還是個孩子。


    “原來他是華立畢業的, 我才知道!”


    “那是你孤陋寡聞。”


    “他們好厲害, 那誰誰也是華立畢業的!”


    “我就說要考這裏。”


    “你們聽說過維度管理局沒?”


    “華洲最神秘管理機關, 誰不知道啊。”


    “那你知道是幹啥的嗎?”


    “切,我知道,我還站這裏啊。”


    ……


    “咱們華立還是挺厲害的呀。”


    學生紛紛為自己選擇的學校自豪,很快由他們變為咱們,思想教育效果一級棒。


    張導師見學生們都進入熱血迸發的狀態,立馬把大家拉到了香山主峰香爐峰。


    香山地勢險峻,蒼翠連綿,是一座具有山林特色的綠色園林。主峰除了保留曆史古跡之外,還新建了有華立德育教學基地。


    經導師介紹,接下來的最大考驗,便來自於基地裏兩百年前具有兩百年曆史的宇航員訓練機。眾人看完宇航員的訓練的過程,都表示驚呆了。


    畢竟,現在出去近太空不算一件難事。大家攢上兩三年的生存券,就能換來太陽係一月遊的行程。如果覺得貴,花上幾個月的生存券還能去火星參加周末兩天休閑遊。


    而兩百年前,人類僅僅是為了離地球三百多公裏的高空,就要接受那麽殘酷的訓練。而其中最為殘酷的單屬超重耐力訓練。


    所謂超重耐力訓練,就是將人放在承受8倍於自身體重的重力條件下,保持正常的唿吸和思維能力,持續時間為40-50 s。


    風暴班的學生剛訓練完軍訓,不管學會的速度快還是慢,都享受了一把兩倍重力下打五蘊十六式的待遇。自然知道重力的威力,尤其還比兩倍重力更大的情況。八倍該是怎樣的恐怖?


    當場就有人答了出來:“坐在訓練機上,全身的血液好像被甩到脊柱上,五髒六腑好像被壓成了一張薄薄的紙片.臉部肌肉變形、唿吸困難、眼淚會不由自主地流。”


    馬上就有人吐了出來。餘成彥感覺他有些眼熟,再一想,這不就是看到敖英趴地然後血流一地的倒黴蛋。他不經在內心憐憫一把,讓那三個碰上敖英,估計可以求下心理陰影麵積有多大。


    也有人想不通為什麽上太空就要接受超重耐力訓練,現在的去太空什麽都不用,就能隨便上去。


    “那麽難是因為他們沒有太空電梯!靠火箭上天,每次都要承受衝擊、超重和失重各種惡劣環境。”馬上就有人反應過來。


    原本還算嘈雜的人群,慢慢的安靜下來。每個人都在思考,自己,到底有沒有勇氣去嚐試。


    張導師見同學們都冷靜下來,便開口鼓勵道:“同學們,康德曾經說過:世界上有兩件東西能夠深深地震撼人們的心靈,一件是我們心中崇高的道德準則,另一件便是我們頭頂上燦爛的星空。在那個落後艱苦的年代,人們都有勇氣去挑戰,去征服太空。


    現在科技發展,醫療進步,我們年輕人的體質都能媲美那個年代的體質最棒的宇航員,你還在害怕,擔心這個訓練嗎?


    想一想,你們為什麽選擇高中,不就為了去更遠的地方求學,不就是有著一顆仰望星空的夢?如果連古人挑戰近太空的決心都沒有,你拿什麽去應對五年後的高考!”


    眾人雖然還在沉默,不過從他們的眼中能看到躍躍欲試的火焰。


    為了能讓每個人都能有勇氣嚐試,張導師又公布了第二條決定:“這裏有兩種挑戰。一個是古代空軍飛行員訓練:人體自重5倍重力的加速度,持續時間為2-3 s;另一個則是航天員的訓練。五分鍾時間選擇。做決定吧,同學們。”


    到底誰會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菜鳥,當第一個,上。我為你加油!”敖英中二病又犯。


    丟給他一個白眼,餘成彥走開了。他不但不會第一個上,還打算做最後一個嚐試者。倒不是因為害怕;想一想似乎也是害怕,害怕像上次在重力室,讓領域場外泄。


    畢竟他是在兩倍重力下恢複了領域場,而且到現在為止也不能很好的控製。如果跑去八倍重力下失控,讓領域裏的人殃及無辜,後果他承擔不起。


    “大家讓讓啊!”


    人群中突然出現一陣騷動,然後摩西分海般讓出一條路來。一個高大精壯的身影從中走出來。


    “牛泰,加油啊!”敖英在後麵開始幫他打氣。


    “放心吧,沒問題!”牛泰露出一個爽朗地笑容,潔白的牙齒被陽光一照射閃出耀眼的光。


    人群聒噪起來。


    “哥們,加油!”


    “帥哥,加油!”


    “等你下來,給你愛的抱抱!”一個妹子喊道。


    原本憨笑的牛泰瞬間騰起兩朵紅雲。


    對於勇於嚐試的人,人們永遠不會吝嗇鼓勵。


    然後,所有人看著牛泰選了航天員的訓練持續時間為40-50 s。


    張老師給了他一個聯絡警報器,隻有不舒服就立刻按下,機器會馬上停止旋轉。


    有人打頭陣,自然就有後來者。每種各十台的訓練儀器旁都排上了長隊。張導師也在訓練儀器旁邊配上了人工智能醫生,可以對出問題的學生進行第一手的治療。


    牛泰坐進訓練椅時,心情是平靜的。


    剛開始敖英問他要不要試試時,旁邊有些同學反對。


    還指責敖英為什麽不自己上,老攛掇其他人。


    他其實非常感激敖英,有了他的指點,終於可以有百倍的勇氣去嚐試。


    因為,他一直為了兩件事情自卑。


    他怕見血。


    兩天前還因為看到了類似血的肌肉組織而暈倒。


    後來他才知道那是假的肢體。


    這讓他產生了強烈的羞恥感,連九歲的孩子看了都沒事,自己沒分出真假就昏過去了。


    另一件是……


    是一件他連想都不願想起來的事情。


    因為以前他待過的地方,有人能將其他人藏心底最深的事翻出來到處嚷嚷。


    所以他養成了想忘就一定能忘的本領。


    幸好他的三個室友都非常體貼人,在他暈倒事件發生後,沒人提這件令人丟臉的事。雖然他們都神出鬼沒,像是有著小秘密的人。


    比如他對麵房間,三天就換了兩個臉的敖英。


    可是誰會沒個不願說的小秘密?


    敖英發現了他的秘密,卻告訴他怎麽控製的辦法。


    所以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也想試試。


    來到華立後,他感覺很舒服。沒人會去探察他會想什麽,舍友很善良,他想與他們融洽相處。


    冰涼的綁帶綁住了他的四肢和身體,將他牢牢地固定在旋轉椅上。三十秒後,旋轉椅就會和離心機一塊在圓形的超重實驗筒裏飛速旋轉,直到他的身體承受八倍重力。


    五,四,三,二,一


    開始!


    嗡……


    高速旋轉的機器帶動了空氣發出尖銳的聲音。


    從外麵,能看到牛泰他麵部肌肉開始變形下垂,前額高高凸起。重力讓他的麵部變形。


    而他也相當不好受。頭腦眩暈和心跳加快一起襲來。


    不行啦,要不要按?


    在堅持一秒,按?


    在一秒,


    在一秒……


    他想在等一會……


    也許在等一秒就等到機會了,


    是不是在堅持一會就可以了呢……


    就在按下和在等一秒的交替心情中,他撐完了全程。


    一解開綁帶,他頭一側,就稀裏嘩啦吐起來,直到吐完胃裏所有的東西,嘔出黃疸水才勉強停下來。


    攤在上麵好一陣子,他才被扶下來坐在旁邊的凳子上休息。


    他抬起手,透過指縫望向天空。光線成了束狀,照著他的臉上,天真藍,太陽真好啊!


    就是手掌一直不受控製在打顫,他真笨,連握拳都做不到。


    他真笨,堅持到最後……


    也沒能抓到機會。


    突然光線暗下來,一隻溫暖的手扶著他的手掌慢慢握緊。


    確定握成拳,那隻手離開了。


    他莫名有些失落。


    “感覺怎麽樣?”敖英在他麵前蹲下來,“你很厲害,全程堅持下來了。”


    “哈哈哈,是嗎?我沒事,真過癮!”牛泰傻笑起來,又露出了潔白的牙齒,“還沒做過這麽過癮的事。”


    “肚子空了吧。今晚繼續菜真香。”


    “好叻。九點走起。”


    排隊的人潮在慢慢減少,餘成彥站在最後一個,舉棋不定。


    選五倍重力還是十倍重力,這是個問題。


    選五倍重力萬一出問題,還能挽迴;選十倍重力,就……


    突然,他感到一陣來自空間裏異常的波動,就像嘈雜背景聲中傳來一句有調子的歌聲。雖然微弱卻能清晰地獨立於其中。


    自從他的腦域產生腦波之後,他就會隱隱感知附近的人大腦散發出來的波動。當人們沒法控製處在f級時,這種波動是沒有規律,放任自由。可是一但經過鍛煉後產生出來,就會帶有特定頻率,會受到人有意識地控製。


    這波動一開始如同風中殘燭,隨時要熄滅,可是一個轉折,就變得愈加強大,然後慢慢穩定在一個強度。


    是誰!


    在覺醒腦波。


    排在他前麵的左謙舟突然轉過頭。


    “有人的精神波動成熟了。”


    “這就是升e?”


    “對啊,這才是正常的升級波動。不像你,”小孩突然露出一個調侃的微笑,然後模仿自己母親的口吻,“隨便就搞塌空間,隨便就將自己關起來,還出不來……”


    想到他在醫院時,被左琳數落了一頓,已成黑曆史。


    餘成彥無話可說,他的升級方式沒規律怪他咯。


    穩定的腦波猶如啟明星一般,讓附近所以覺醒腦波的人,都能知道這個新人在哪。


    餘成彥遙遙望去,看不清長相,隻隱約見到一個纖細窈窕的妹子從訓練器裏出來。


    看來這次腦波新人是個女孩。


    果不其然,一直沒怎麽動的張導師走過去詢問。


    看來這次的考驗,不但考驗膽量和決心,同時也考察大家是否有覺醒腦波的潛力。


    很快就輪到了左謙舟,他走上前選擇了十倍重力,宇航員訓練。


    餘成彥看著他單薄的身影,走進了訓練倉。從認識他開始,就知道這樣一個少年天才年歲小,意誌力卻不會輸給任何一個大人,雖然他有著很多天才的通病,尖銳,自我。卻不能掩蓋他智慧的光輝,和遇到問題總是迎難而上,從來都不認輸。


    跟左謙舟待在一起,經常會產生一種時不待我,隻爭朝夕,幹什麽都不如搞學習的氛圍。


    所以,他也不會因為自己多活幾十年就會輕視這個男孩的做法。


    馬上就要輪到他了。


    恩,他知道自己改選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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