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念一見他們真要走,嚷嚷著讓他們迴來:“衛仲陵差一點就成了我教第十七任教主,抓你們是為了取迴琉璃淨珠。這是我教曆任教主的信物,也是教中聖物,淨珠遺失多年,一月前教主得到消息,那珠子如今在魏夫人手上。被派去取珠的人可不止我。”


    珍珠心裏罵了句髒話,別告訴她,那什麽淨珠是老頭子讓她轉交的琉璃珠。他不會是拿人家教的聖物去當定情物泡妞吧,敢情說他不靠譜都是她用詞過於保守了。


    珍珠道:“那珠子什麽樣的,你說清楚些。”


    關念一道:“泛著黃色,就似普通的珠子,珠子下垂著繩結,用天蠶絲織成的,即便火燒也燒不斷。”


    還真是,珍珠揉了揉太陽穴,她現在估計青筋凸起了。


    魏子規看珍珠的反應,確定珍珠確實認識關念一口中那人。


    關念一道:“我教有一套功法,心法是由曆任教主口頭傳授於下一任繼承人的。衛仲陵原是第十七人教主的人選。第十六任教主將功法傳授給他後便仙逝了,按教規前任教主下葬七日後就該由新教主接任,可沒想到接任的前一夜,衛仲陵失蹤了,連同淨珠也不見了。”


    魏子規問:“那教主之位就一直懸空?”


    關念一搖頭:“眾人尋了一年都沒有衛仲陵的消息,以為他已經死了,隻能另選了人接任教主之位,此人叫徐紅。”


    珍珠道:“那既是你教有了新教主,那不就皆大歡喜了麽。你說的那姓衛的,一聽那名字我就覺得不是個靠譜的,你就別再想他了,決絕的把他忘了吧。”


    關念一道:“徐紅當了教主後就開始按著前任教主留下的秘籍修習功法,可漸漸的眾人發現她武功越來越高,性情也越來越古怪。”


    魏子規想了想:“秘籍隻是武功招式,還需配合心法口訣對麽?”


    關念一點頭:“不懂心法強行隻練招式,就容易走火入魔。”


    珍珠低聲罵道:“死老頭。”


    不想幹了也該做好交接工作,直接這麽甩手走人,沒有一點責任心。


    關念一道:“徐紅近幾年越發的瘋狂,疑神疑鬼,大肆虐殺那些不服她的教徒。魏研是朝廷的人,古月教不好直接與他動手,徐紅便安排了我和另外兩人去取淨珠,若拿不到,我迴去定是一死。”


    珍珠想著他們教主什麽邏輯,顧忌著魏大人朝廷官員的身份。不好直接動手,難道現在綁了他們要挾,就不是得罪了朝廷?


    估計真是練功練傻了?


    珍珠道:“那你不迴去不就好了嘛。”直接自離了,天大地大,這時代消息又不便利,隻要他隱姓埋名低調做人,要找到他不是那麽容易的。


    關念一道:“我不能一走了之,我的家人在教主手上。既然衛仲陵沒死,他可以迴教主持大局。”


    關念一一雙充滿希望的眼睛盯著珍珠。


    珍珠心想他這樣看著她也沒用:“我最後說一遍,我不認識姓衛的,不認識不認識,愛信不信。”


    珍珠抱著劍拉著魏子規走了,任關念一怎麽喊她,她也隻當王八念經。


    隻是沒走多遠,草屋起火了。


    珍珠吃驚道:“什麽情況。”她可沒點火,天幹物燥自燃?


    魏子規道:“你說過藥效能維持一個時辰。”


    珍珠想著起火了,關念一中了流螢散未必還有力氣能逃,燒死了也是他的命數。誰讓他綁他們,這叫因果。可是——他說他是老頭子的兄弟。


    珍珠把地上的落葉當衛仲陵狠狠的踩,邊踩邊罵:“死老頭子,讓我下山就是給他擦屁股的。”


    魏子規和珍珠折了迴去,發現草屋裏又多了個人,那人手持劍正要殺關念一,魏子規踢了地上的石子把劍打落。


    關念一十分意外他們會迴頭:“這人是古月教的首陽使,你們打不過的,快走!”


    珍珠心想怎麽這麽多外號,她伸手往衣服裏掏,摸出一包癢癢粉,大喊一聲:“看毒藥。”


    珍珠將整包癢癢粉扔了過去,對方一劍砍去,粉末撒了出來一沾皮膚就跟有上千隻螞蟻在身上爬一般癢得叫人難以忍受。


    魏子規用關念一的刀刺穿了對方的腹部,那個首陽使倒地斷氣了。


    魏子規扶起關念一逃了出去。


    草廬很快被大火吞噬了。


    關念一一番感慨:“沒想到本教的人要殺我,卻是你們救了我。丫頭,你還說不認識衛仲陵,你若不是因為衛仲陵,不會折迴來。”


    魏子規看著珍珠問:“你身上到底帶了多少藥?”


    珍珠心特別疼,想哭:“流螢散和癢癢粉都沒了,沒了。老貴了,特別特別貴。”她真的真的很不想用。


    魏子規狠狠掐她的臉,什麽時候了她還想價錢。


    關念一趁著他們鬆懈,搶迴刀子,拉過珍珠,將刀架子珍珠脖子上:“衛仲陵沒告訴過你對於內功深厚的人,流螢散的藥效維持不了多久麽。”


    珍珠感覺到脖子冰涼冰涼的,這刀剛剛才殺過人,一股血腥味。她要是動一動,她是不是就成下一個亡魂了。


    珍珠害怕的閉起眼,嚷嚷道:“我就知道好人沒好報這話是對的,才剛剛救了你,你就恩將仇報,你也不怕雷劈,下輩子做豬做狗。我要是死了,我肯定變成厲鬼纏著你,我詛咒你不僅這輩子,下輩子都討不到媳婦!”


    魏子規不敢輕舉妄動。


    關念一耳朵都快被她喊聾了,這丫頭嗓門怎麽能這麽大:“衛仲陵在哪?”


    如今刀子架在脖子上,珍珠實話和他說了:“他是我師父,我真不知道他在哪,我要是知道肯定書信一封,讓他趕迴來做你那什麽月教的教主,他要是當了教主,我怎麽也能混個二當家讓你們統統交保護費,沒壞處對不對。”


    她當是山寨麽,二當家,關念一道:“若是不知道衛仲陵的下落,隻能是你們跟我迴去,我一定要拿到淨珠,不過你們放心,我不會傷害你們。”


    珍珠欲哭無淚,下次,她絕對絕對不要做好事了,還不如讓他變燒豬。


    ……


    關念一把他們帶迴了古月教,他在教中地位好像不低,那些小羅羅都稱唿他太月使。


    關念一重申了一遍:“隻要魏研拿淨珠來換,我立馬放你們離開。”他朝珍珠出右手。


    珍珠裝傻充愣:“幹什麽?我沒銀子。”


    誰跟她要銀子,關念一道:“身上的藥。”


    珍珠道:“沒了,救你的時候用光了,你不信你可以叫個女的來搜身。”


    關念一對她不放心,這丫頭狡猾得很。他便真叫了一個女弟子來搜身,那女弟子把珍珠從頭到腳摸了一遍,沒發現什麽,關念一吩咐:“把這丫頭帶去……”


    魏子規打斷道:“她和我一塊。”


    關念一道:“男女有別,怎麽能住一塊。”


    珍珠抱住魏子規的胳膊,親昵道:“他是我相公。”


    這種鬼地方,要是分開了,她出了什麽事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還是兩個人一塊照應著安全些。


    關念一懷疑道:“你不是說他是你心上人麽。”


    珍珠道:“對啊,相公兼心上人嘛,身份是不衝突滴。”


    關念一對他們的關係很懷疑,他也不傻的。


    珍珠扁嘴,說哭就哭,“師父,當你徒弟真是到八輩子黴了,救了你同門,他忘恩負義恩將仇報就算了。如今都成階下囚了,我一無兵刃,二無毒藥,還不懂武功,一點反擊之力都沒,他卻連這點小小的心願都不能滿足。”


    關念一尷尬,吩咐弟子道:“好好看著別讓他們跑了,其餘的她有什麽要求,隻要不太過分盡量滿足。”


    女弟子道是。


    關念一走了,門關起來了。


    珍珠心想不知這次“坐牢”得坐多久,出口有人守著,肯定還會對他們進行監聽:“對不起,少爺,如果不是我要迴去,我們也不會又被抓了。”


    魏子規道:“我沒攔著你迴去,我也要負一半責任,何況一開始,你是被我連累才被抓的。”


    這話真是太貼心了,珍珠感動道:“少爺,我以後一定會對你很好很好,溫柔體貼千依百順。”


    魏子規笑道:“不是說迴去要和我算麵條的賬麽。”每日少氣他些他都阿彌陀佛了。


    “有麽,我有說過麽。”珍珠眨了一下左眼,給了暗示,“沒事幹,要不睡覺吧,相公。”


    魏子規與她一唱一和:“既是沒事,那就睡吧,夫人。”


    魏子規和珍珠上了床,把帳幔放下,珍珠把鞋子脫了,倒出一包藥粉。


    珍珠就知道會被搜身,提前轉移了收藏的位置。所以說不能把所有雞蛋放在同一隻籃子裏。


    她小聲道:“最後一包了。”也是最厲害的一包,“給你放著吧,我怕一會兒他們反應過來沒搜我鞋子,又進來搜一遍。”


    魏子規拿過那包藥小心打開,辨認是什麽,他道:“你都隨身帶這麽多藥?”


    他們被抓是很突然的事,她不可能未卜先知提前準備,也就是說她平時就把這些藥帶身上。


    珍珠道:“未雨綢繆有備無患嘛。”古人的金玉良言,流傳至今,肯定是有道理的。


    魏子規有些無語:“你既帶了這麽多藥,之前怎麽不用?”


    珍珠豎起三根手指:“不到生死關頭不能輕易用。我師父是給了我很多藥防身,問題我沒習得他半點醫術,我不會製藥。這跟坐吃山空沒分別。”


    用一包就少一包。


    珍珠問,“是不是該計劃一下逃跑?”


    魏子規道:“什麽都不用做,等著就行了。”


    等?珍珠問:“等你爹還是等別人?”


    魏子規不說。


    珍珠嘀咕道賣什麽關子,她躺下,拍了拍身側。


    魏子規坐到了床尾去。


    珍珠逗笑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假戲真做,怕自己克製不住?你燒了我的書,又義正言辭把我嚴厲的批評了一頓,我還以為你作風端正,不管什麽時候都能坐懷不亂。”


    魏子規知她用的是激將法,可看她洋洋得意的嘴臉,他把被子橫在中間,將床一分為二,然後睡到床頭:“手別伸過來,還有腳。”


    珍珠心想這算三八線麽,他怎麽這麽天真,真有心,一張被子能幹什麽。何況被子的用途是這樣的麽,被子是用來蓋的。


    珍珠道:“醒著的時候我可以保證,睡著了就很難控製了。尤其我還睡得極不安分,要是睡夢中——”


    腳指頭蹭了蹭他的小腿。


    魏子規就像含羞草一碰就縮,他翻了個身,背朝她,和衣而睡。


    珍珠盯著床頂:“少爺,說起來這是我第二次和你同床共枕呢。”


    魏子規閉眼:“你就不能安靜的睡麽。”


    珍珠輕輕的扯過被子一角蓋上,笑得讓人浮想聯翩:“人家有點緊張,睡不著。想起來人生之中有好多第一次、第二次都給了你,你要負責任哦。”


    她輕輕戳了他後背脊梁骨一下。


    魏子規不應,他可以確定,她是故意的。


    珍珠自認不是身驕肉貴吃不得苦的人,很是能隨遇而安,雖說公主府高床暖枕享受了一段時日,有些墮落了。


    不過讓她睡迴硬的木板床枕迴木枕頭她也是能受得了的。


    隻是——她真的受不了被子的黴味,估計許久沒人拿出去曬太陽了。


    這麽輾轉反側,好幾個時辰了還是沒睡著:“少爺,你睡著了麽?”


    魏子規沒應。


    珍珠聽到牆角傳來吱吱吱細小的聲音:“這房是不是鬧老鼠?好吵。”


    魏子規沒好氣的道:“沒你吵。”


    珍珠想著求人不如求己,她這兩日神經衰弱,一點點響聲都會影響睡眠質量。


    珍珠爬起來,碾壓過睡外側的魏子規,起來趕老鼠。


    魏子規黑著臉坐了起來,看到一隻肥大的老鼠鑽了出來,他抓起一隻杯子朝老鼠扔去,精準的把老鼠給砸暈了。


    珍珠看著地上的老鼠,又想起被他弄死的那隻蟲子。


    他們兩可是同床共枕:“你沒有魂遊症吧?”


    以前好像有個新聞,有個人夢遊,把枕邊人的腦袋當西瓜砸了。


    魏子規咬牙切齒的道:“你要是再鬧騰,我也不知道我會不會有魂遊症。”


    珍珠趕緊迴到床上,躺下,拉被子,閉眼,睡覺,一氣嗬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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