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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朗站起身子,鬆鬆筋骨,又坐了下來。哎呀,不好,這老人家又跪下。江河行發現這老徐就是習慣跪,因為他這個跪,就是他以前的坐。


    可江河行不習慣啊。哎,誰讓人家是老人家呢?江河行隻得同他對麵而跪。


    徐朗看了看江河行道:“和王,我想了想,如果按你這樣,認同每個人都是上天的子民的話。那新朝很多東西,跟我們是格格不入的。


    首先,詩經有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句話在平州怕是難以行的通。天子之權,受命於天。不在於他有多少兵馬,更因為他是代天治理這諾達的天下。所有的東西既然都是天的,那現在當然都歸於天子。


    在平州就不一樣。人人都是天之子民。每個人的東西都是上天給他的,別人,包括你和王,再也沒有權力把普通人的東西,變作平州府的東西。因為他是跟上天直接相連接的。而在新朝,以前的漢朝,甚至到周朝,天子要你的什麽東西,你基本都沒任何權力反抗。不為別的,他是代表天意。


    其次,以後這個自治會,不光在顯武城,恐怕在平州各地都會要求自治。為什麽,不為別的。前幾天,我還以為你是偶爾為之,一開始,我還想提醒你。這幾天我反複思考,怕是你的深思熟慮之舉。或者你就認同每個人都是上天之子民,既然每個人都能代表天意,當然可以自己管理自己。


    還有,再加上你一直私下大力推的天理道跟這件事結合起來,就更不一樣了。天理道什麽主張:自愛、自立、自強。你一直想通過天理道,告訴人們一個簡單道理,靠著自己的自愛、自立、自強,讓人成為一個強大的人。每一個強大的人,再加以上天為靠山,怕是以後想要讓人那麽聽話會越來越難。”


    江河行歎了一口氣道:“我首先的目標就不是讓人更聽話。我隻是希望我治下的平州,百姓能夠過的更好一些。更多的靠自己,而不是靠什麽聖賢。


    你老真是想的透徹,其實有些事。你不說,我還想不那麽明白。


    不過,現在是過渡時期,要達到顯武城的自治會能在平州全部推廣,先要看顯武城的治理效果。有什麽教訓。還要其他地方人的思想達到一定的程度,沒有思想基礎,推廣這些東西,存粹是自找麻煩。


    徐先生,您老見的多,知道的廣,就專門先給我談談周公如何?


    我過段時間要去長安,你知道,王莽這人,說起話來。引經據典,什麽尚書說什麽,什麽論語說什麽,什麽易經講什麽。我這方麵所知甚少,需要你老給我補補課。


    到時候見了王莽,也不至於被他說的完全聽不懂,首先這個周公看來是孔子思想的來源,你就先給我講講吧。”


    徐老夫子,地地道道的老夫子,張開口。將周公的事跡、思想講了半天,江河行大致才明白。


    不是他不會講,實在是動不動引用尚書上說的什麽,有些詞匯晦澀難懂。還要徐夫子給江河行解釋半天。


    經徐夫子講了半天,周公的形象在江河行腦中才清晰起來,江河行自行歸納了一下這個距他現在所在的新朝千年前的政治家的思想。可分為幾條:


    首先,以德治國。以德治國,首先是對國君的要求。國君作為天意的代表,德行若有虧。天意就會不再眷顧他。若是德行虧的多,天意就會眷顧其他人。這也是朝代更替的理論基礎。周取代商是如此,後世的王朝興替也是按這個解釋。


    以德治國雖然主要是對國君的要求,但對臣下一樣對德行提出很高的要求。很多時候要求的過高,以致有人扭曲自己,以逢迎上麵的要求。


    其次,重民護民。周朝,甚至周朝前麵的商朝就有國君提出重視民眾。周武王伐紂時,提出一些更響亮的口號,“民之所欲,天必從之”和“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將民意看著天意。到了周公,更是提出“用顧畏於民岩”,意思是要畏懼民眾的反對。周公還說過“今天其相民”,意思是上天是幫助百姓民眾的,幫助民眾就是順應天意。在周公看來,保民護民才是保證長久執政的根本。


    再次,選賢任能。周公看來,人才的選用是保證周朝長治久安的基礎。人才選撥要重德,要重才。


    最後,血緣宗法體係。周公用這體係建立以周天子為核心,以血緣遠近程度實施不同待遇的分封,形成比較穩定的封建體係。


    徐夫子介紹完,江河行大為感慨,這個周公果然不簡單,尤其對民眾的重視,更是承繼周初視民意為天意的體係,建立起愛民護民的思想。


    江河行有些感慨,他不知道是他對孔孟了解的太少,還是徐夫子過於美化周公,感覺後世孔孟都以周公做旗幟,是不是根本曲解了周公的本意。


    江河行想到這裏,衝著徐朗道:“徐先生,我們一起去長安,迴來之後,我有個任務交給你,你可願意?”


    徐朗道:“和王,盡管吩咐。”


    江河行道:“我對周朝一些事,還有後來孔孟的一些說法,總是知道的過於模糊,將來你能否將他們都說了什麽,給我具體講解下。看看能不能選取些,為我平州所用。”


    徐朗騰地站了起來,深鞠一躬道:“和王,這事,我求之不得,我一定盡心做好。”


    江河行也站了起來,拍拍他的肩膀道:“那就辛苦你了。”


    兩人說完,江河行感覺意猶未盡,看看西邊的太陽收斂光芒,天已是黃昏之際,江河行便提出要請徐朗喝酒,邊喝邊聊。


    徐朗也十分高興,兩人正往屋內走。這個時候,樊嘉從外麵急匆匆的跑來。


    江河行問道:“嶽父,何事如此慌張啊?”


    樊嘉停住腳步,肥膩的臉上沾滿汗水。他舉起厚厚的手掌,在臉上劃拉一把,算是擦下汗。


    樊嘉也許是有些累,一邊看著徐郎,一邊喘著粗氣。


    徐朗看樊嘉也許是有事,自己在,總是不方便說。


    徐郎道:|“樊先生,你們聊,我這就要告辭。”


    樊嘉一把拉住徐朗道:“老先生,你,你。”


    江河行一笑道:“嶽父,是不是有什麽事,要徐先生留在這兒啊?|”


    樊嘉連連點頭。


    徐朗微笑著點點頭,拈著花白的胡須,看著樊嘉,等他徹底休息過來。


    好一陣子,樊嘉才緩過勁來道:“徐先生,我其實正是要找你的。”


    他這話一說,江河行和徐郎都是哈哈大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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