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妄撒了謊,他對映歡的感情,不是一廂情願,而是互相愛慕。


    他選擇性地,忘記了一段記憶,拿另一段記憶來填補,在心理學


    上,這是一種認知障礙,叫做虛構。


    那一天,映歡和她的娘一起來這裏求過婚簽後,消妄說他不會還俗,映歡雖然走了,卻不是直到幾個月後又來了清音寺。


    在映歡要成親的前幾天,她其實又來了清音寺,帶著包袱,孑然一身,隻想問消妄一句,他願不願。


    願不願跟她走。


    若是他願意,他們就一起遠走高飛,若是他不願意,她就一直住在清音寺,直到他願意。


    那件事鬧得挺大,映歡甚至拉著消妄去找寺裏的主持,主持鬆了口。


    但消妄不願意,他說他是不祥之人,不能予她一世安寧。


    說這話的時候,他摸著臉上那道長疤,嘴角掛著苦笑。


    消妄送映歡下山。


    日漸西落,兩個人都很沉默,一前一後的走著,映歡不小心扭到了腳。消妄提出要背映歡,她卻說,剛好附近有間破廟,我們去那裏歇息吧。


    映歡是一個可以為愛生,為愛死的女子,在愛的人麵前,她不需要尊嚴。


    那一天的映歡,脫光了衣服,露出少女發育良好的身體,站在消妄的麵前。


    一向以為自己清心寡欲的消妄,情動了。


    兩個人以靈肉合一的方式,擁有了彼此。


    但是對映歡的感情,消妄從來不敢承認,也不能承認。


    那一次短暫的雲雨之後,累極了的映歡躺在破廟的稻草上,睡得香甜。


    消妄逃了。


    人的潛意識的能力是很可怕的,它甚至可以讓你選擇性地忘記一些事情。


    消妄選擇忘記了那次,他的記憶,中斷在那次,在映歡扛著微微隆起肚子再次去清音寺時,重新連接。


    他記得的,不過是映歡自求了婚簽那天以後離開後,直至懷了喜之後,才再一次去清音寺。


    其實映歡跟他說過:“消妄,我腹中懷的,是你的孩子。”


    但是消妄已經忘記了那段記憶,他摸著佛珠,大驚失色:“施主莫要胡言亂語,貧僧一心向佛,從未分心。”


    消妄在那段沒有映歡的記憶裏,痛苦過,但大概是因為若是他想起了那段記憶,會更痛苦,他一直沒有想起過。


    映歡確實嫁給了她的青梅竹馬,也是兩家早就定好的娃娃親,但她肚子裏,懷著消妄的孩子。


    不是消妄撒了謊,而是他忘記了,他強迫自己忘記了。


    “這是你的女兒。”映歡的丈夫,指著身後的女童,再說了一遍,眾人從剛才的事情中迴過神來。


    消妄以一句:“原來是這樣……”他大概是想起來了。


    女童怯生生地盯著消妄看了一瞬,然後,似乎是在迴憶,道:“我好像見過你,我認得你臉上的那道疤。”


    消妄笑了,仔仔細細地看著女童。


    以前他不是沒有懷疑過。


    小姑娘的眼睛,像極了映歡,但那高挺的鼻子,和薄唇,和自己那麽相似。


    消妄苦笑,以前他以為,他和映歡再沒有任何聯係,原來是自己忘記了。


    映歡的丈夫,不僅帶來了消妄和映歡的女兒,還帶來了不少映歡的遺物。


    未寄出去的書信,保存得很完整的繡給消妄的荷包……


    入骨相思知不知。


    痛苦的不僅是消妄和映歡,在這場愛與被愛的角逐裏,映歡的丈夫又何嚐不無辜。


    一個男人,是有多愛一個女人,才能在她肚子裏懷著別的男人的孩子的情況下,與她成親,與她一同守著這個秘密。


    多年以後,她已然歸西,他還能有勇氣,說出真相。


    情為何物?


    大概是能讓你奮不顧身地即使知道是飛蛾撲火也甘之如飴的東西。


    消妄被抓走的時候,說他後悔了。如果那一年的那一天,他就那樣跟映歡走了,而不是選擇刻意忘記,後來的事情,是不是都不會發生?


    世上本無如果,不過是因為世人得不到,安慰自己罷了。


    消妄偷走映歡的屍體時,認真而又虔誠地把那傳佛珠放在了她的棺材裏。


    在他的想象裏,他有慈愛的爹娘,有溫良賢惠的妻子,有一個乖巧懂事的孩子……


    魚初笙和錢遠墨啟程去梓州,是下午光景。


    秋陽落了一地,魚初笙把自己打扮的仍然是一個少年模樣,坐在馬車裏,而錢遠墨充作車夫。


    途中,兩個人又經過了一個小鎮,但因為在墨州城時,意外遇到祁子舟和他帶的暗衛,魚初笙和錢遠墨沒有多待,隻是去驛站,又換了一匹馬,便繼續趕路。


    快馬加鞭。


    夜幕降臨時,兩個人依然行走在路上,隻是到了後半夜時,天空下起了雨。


    秋雨淅瀝,好在錢遠墨說,大約清晨就可以趕到梓州的軍營裏,那一點小雨,並不影響趕路。


    因為下雨的緣故,泥土路也泥濘,路不好走,魚初笙和錢遠墨瞧見營寨,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時分。


    營寨裏留下來的士兵很少,應該是提前趕來的暗衛已經打了招唿,見錢遠墨來,都沒有吃驚,直接請進了營子裏。


    而魚初笙做男子裝扮,臉上抹了不少黃粉,身形又瘦弱,看起來像錢遠墨身邊跟著的小廝。


    魚初笙和錢遠墨被領進帳篷裏的時候,魚初笙已經迫不及待,問:“你們王爺呢?”


    那小士兵打量了魚初笙一眼,又看向了錢遠墨。


    錢遠墨也問道:“將軍呢?”在軍營裏時,還是有更多的人稱洛雲清為將軍。


    那小士兵這才說:“將軍現在在前線。”


    錢遠墨蹙眉,道:“現在前線情況怎麽樣?”


    那小士兵一臉擔憂:“雖然錢少將已經派了精兵來,但其實情況依然危機,敵方也加了兵,我們跟他們相比,實力相差還是太大。”


    敵方也加了軍隊……梓州是大光的邊城,當然是敵方派兵遣將更方便一些。


    宣文帝這是要把梓州的百姓和洛雲清,都放在風口浪尖上。


    正在這時,外頭傳來了急切地叫喊聲:“快叫軍醫,將軍受傷了,快,快!”


    魚初笙心髒猛的一跳,蹙著眉毛,直接從凳子上彈坐了起來,就直接跑了出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冷王,你被捕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安子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安子蕭並收藏冷王,你被捕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