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酒的趙雲剛一直哭。 他其實很少有喝醉的時候,酒量太好了,他平日裏有雷厲風行的強硬做派,乍然看見他這樣哭,鄭紅還很無措。 她就隻能抱著趙雲剛的頭安慰他。 她就是靠著自己的女人魅力收服的趙雲剛。 趙雲剛說:“我對不起你。” 她起初是聽不懂的,在趙雲剛斷斷續續的哽咽裏,她恍然聽懂了。其實當下也並沒有太過驚慌,在她眼裏,早知道趙雲剛這樣的男人,肯定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趙雲剛天生的生意頭腦,卻也不能在波詭雲譎的商業圈裏做常勝將軍,他人生中最大的失敗,就是那一年麵臨的傾家蕩產的危機。 他和宋致遠不一樣,他是白手起家,吃了太多苦,才有如今這樣的地位和財富,他輸不起,也不能輸,一輸就爬不起來了。 人被逼紅了眼,心就黑了。 “你真的見死不救麽?”鄭紅哭著說:“我什麽都沒有了,不還錢,我不死在你手上,也會死在他們手上。既然如此,我還不如死在你手上!” 她說著就要去抓趙雲剛的腿,趙雲剛後退了一步,說:“你比誰都舍不得死,你要真想死,隨時都可以跳到江裏去。” “你就不怕我告訴宋琛麽?!”鄭紅歇斯底裏地喊道:“告訴他,他眼裏最疼愛他的爸爸,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偽君子!” “我對小琛是虛情假意還是出自一個父親的真心疼愛,我心裏清楚,他心裏也清楚。你要是還有良知,就該自己老老實實地跳到江裏去,不要拖上你的兒子。”趙雲剛問:“你要拖上你的兒子陪你一起跳下去麽?他的一切都是我給的,要我拿迴來麽?你看他到時候是恨我還是恨你。” 鄭紅直起身來,說:“為什麽,為什麽,我就是想要一點錢,這點錢對你來說算的了什麽?!” 趙雲剛大概覺得她這些話很可笑,便冷笑出聲:“因為你的貪欲就是個無底洞,跳進去的隻應該是你自己,沒有任何人需要為你負責任。鄭紅,我對你仁至義盡,不要威脅我,不然我弄死你,一點血都不會沾到手上。到時候我還是我,你就隻能沉在江裏,爛成泥。” 趙雲剛打開車門,就坐到後頭去了。他的司機遠遠地跑了過來,開著車子從鄭紅身邊駛過去。鄭紅從地上爬起來,身上沾了泥,還在發抖。 狠下心下的一步棋,沒成功,是不是她要多了呀。 後悔,後悔,她或許應該少要個零。 事情還沒到最後一步,她並不想和趙雲剛來個魚死網破,她不想死,可對她來說,沒錢比死還要可怕,她更受不了。 鄭紅握起了拳頭,看來她得進行第二步了。 也是上天幫她,趙近東和宋琛如今看起來還挺恩愛。 於是她就給趙近東發了個信息,冷風裏朝江麵上望過去,江水淒冷泛著漣漪,江麵上偶爾駛過一兩艘大船。 信息發過去的時候,趙近東的手機亮了一下,他卻沒心思往手機上看,探身拿了一張衛生紙,仔仔細細地擦了一下宋琛的屁股。 宋琛趴在那動都不動了。 我的天,他感覺好累。 “你怎麽都那麽久。”他累的連羞恥感都沒有了:“我跟你說我真的怕了,以後你要真是這麽久,我是受不了的。” 趙近東將紙巾丟到了桶裏麵,說:“又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宋琛趕緊撈起被子蓋住了。 趙近東撿了睡衣穿上,又過去摟宋琛,宋琛立馬滾到床的另一邊去了,他笑了笑,說:“刺激不一樣啊,真幹肯定不會這麽久。” 他說著伸出手來:“不動你了。看你嚇的。” 他把宋琛摟過來,說:“本來也是你挑的頭,搞得跟我欲求不滿一樣。大半夜的,被你折騰的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誰折騰誰呀,”宋琛是沒勁跟他理論了,他嘴巴酸,手酸,剛才被趙近東壓得還胳膊疼腿疼的,現下他就想睡覺,什麽都不想幹了。 “睡吧。”趙近東也知道他累了,“我摟著你。” 宋琛死人似的喘了幾口氣,忽然又把手伸到趙近東睡褲裏去了,趙近東說:“不要浪。” “我抓著睡。”宋琛強勢又帶了點臊地說。 疲憊之餘還有點幸福,他就希望自己不要再做那麽可怕的夢了。 他適才夢到自己變成了火海上站著的宋琛,就站在屋頂上,下頭大火燒著,他再沿著屋脊走。 好像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 夢裏的人是他又不是他,老管家在下頭喊:“小琛啊,你可不能這樣!” 腳下的瓦片很熱,開始燙腳,他一不小心就從上頭掉下來了。 這一切他都太熟悉了,這是他寫的《離婚》裏的最新章節。 嚇得他直接從噩夢裏醒了過來,好像那一下跌下去,他就會跌迴他原來的世界裏。 如果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夢,那可怎麽辦。人在夢境裏的時候,怎麽分得清是夢還是現實。他需要更真實鮮活的東西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比如趙近東的心跳。 第二天早晨,趙近東老早就起來了,宋琛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趙近東就說:“還早,你多睡會。” 宋琛眯著眼睛,見他拎了垃圾袋出門,迷迷糊糊地想,趙近東臉皮還挺薄的。 不過他也薄。 他們的房間都是王媽她們收拾,包括床單什麽的,也都是她們按時來換。他和趙近東雖然到現在都還沒有真的啪啪啪,但親熱是少不了的,都是成年男人了,那肯定沒有就隻是摸一摸吃吃奶的道理,最後肯定都要發泄出來的,他一開始的時候就很擔心王媽她們進來收拾房間,會看見。 尤其是那些衛生紙! 不過後來他發現這些他根本就不用擔心,趙近東出門的時候都會順便收拾一下。他覺得王媽她們好像也懂,畢竟趙近東有時候清倒垃圾的時候,她們也會看到,但都沒有過問。 宋琛摸到床頭櫃,拿出一瓶香水來,噴了一下。 房間裏頓時香噴噴的,什麽腥氣都聞不到了。 宋琛這才安心,躺在被窩裏繼續睡覺。 天冷了,覺都感覺不夠睡,今天依舊是陰天,外頭還是灰蒙蒙的。 王媽正在擦餐桌,就看見趙近東拎著垃圾袋下來了。 說真的,大戶人家裏做事,倒垃圾那肯定是要她們來做的,包括趙太太她們房間,這麽多年了,都是他們收拾。 不過這年輕夫婦麵皮還是薄,不像趙太太,早習以為常了,有些床上弄髒了的睡衣,趙太太不舍得扔的,也是她們處理,趙太太都習慣了,絲毫不會覺得難為情。 總不能讓她一個貴太太自己去洗衣服吧? 王媽她們也習慣了,所以覺得趙近東和宋琛實在是臉皮薄。 趙近東將垃圾袋丟到外頭的垃圾桶裏,正碰上趙太太散步迴來。 她如今安胎,已經不跑步了,但早晨還是會按時出來鍛煉一下,主要是走一走。 扔垃圾袋這件事,王媽和陳嫂當玩笑話跟她說過,趙太太知道是怎麽迴事,但她覺得有些尷尬,就裝作沒看見。 “今天又起了好大的霧。”她笑著對趙近東說。 趙近東“嗯”了一聲,說:“太太出門的時候可以戴個口罩。” 趙太太笑著應了一聲,便上樓去了。 趙近東迴來洗手吃早飯。王媽語氣微妙地說:“那小琛的我還給他留鍋裏。” 趙近東點點頭,開始吃他的早飯。 王媽覺得趙近東最近也越來越和氣了,雖然依舊話不多,但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頭亮堂,連帶著人都和氣了許多。現在這樣多好,以前總是針尖對麥芒。 “冬季是補身體最好的季節,要不從明天的早飯開始,給你和小琛都換點進補的早餐吧?”他們家的早餐餐譜都是要問過趙近東他們的,各人吃的各人自己來定。 趙近東說:“我吃簡單點就行,太麻煩的耽誤時間,你給小琛做點吧,他該補補。” 王媽“嗯”了一聲,說:“那我問問他。” 外頭趙近東的車子到了,他擦了一下嘴,王媽趕緊給他拿了外套過來,送他出門。 等趙近東走了以後,王媽迴到屋裏,就看見趙太太從樓上下來了。 倆人對視,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趙太太走到餐桌旁坐下,問說:“陳嫂呢?” “她說有點感冒,怕傳染給你,一大早就出去了。” 趙太太說:“我哪有那麽嬌氣。” “這季節感冒的多,還是注意點好。”王媽說:“先生還沒起來麽?” “他還睡著呢。”趙太太一個人吃了早飯。 她是專門跟趙近東錯開了用餐時間的,她很怕跟趙近東單獨相處,這不是親生母子,到底感情上差一層,沒什麽話聊,也不能總說宋琛的事,說來說去就那些,還是錯開,大家都舒服自在。 等吃完了飯,她起身的時候才對王媽說:“ 你說我還挺糾結的。” 王媽笑著收拾餐桌:“怎麽了?” “我既盼著他們倆能好吧,又擔心。”趙太太說:“他們倆最近,是不是勤了點?” 王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太太!” 趙太太笑著說:“咱們都是認識幾十年的老夥計了,啥事不能說。你說,他們倆這太頻繁了,是不是對小琛身體也不好。” 王媽說:“年輕嘛,火力壯。” 趙太太欲言又止,又覺得自己這個不親的婆婆管的有點多。 王媽說:“近東現在就是開了葷的貓,等以後年紀再大點就好了。” 趙太太沒說話,摸了摸肚子,想到了他們老子趙雲剛,心想那也未必。 說不定虎父無犬子,更說不定長江後浪推前浪呢。第96章 趙近東是上了車子以後,才看到手機上的那條信息。 晚上收到的信息有好幾條,他逐一看了一下,大多都是工作上的事情,看到鄭紅的信息的時候,他還愣了一下。 沉著臉點開,是鄭紅約他的信息:“中午一點,極速網吧。” 趙近東想了想,直接將鄭紅的號碼拉黑了。 拉黑完以後眉頭動了動,臉色凝重而剛毅。 也習慣了,也沒什麽。他靠在座椅上,閉上了眼睛,想著宋琛。 想著宋琛,心裏便舒服多了。 宋琛今天本來打算想睡到中午的,他真的比較累,雖然昨天他也就射一迴,但是沒睡好。趙近東其實也沒睡好,不知道他工作的時候會不會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