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便去了衣帽間,套了個外套出來,趙新之看著他,嘴唇動了動。 “走吧。”宋琛說。 “我明天就要走了,”趙新之說:“想跟你說說話。” “你現在喝多了,”宋琛語氣小心翼翼的:“有什麽話明天清醒了再說。” “我很清醒,我如果不清醒的話,”趙新之說:“我如果不清醒的話……” 他說著,眼睛就盯著宋琛的脖子看,問說:“你扣這麽緊,是怕什麽,怕我用強?” 宋琛有點尷尬,他是特意把最上麵的扣子都扣上了,畢竟這深更半夜的,趙新之又喝多了,萬一他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可怎麽辦。 “天冷,我怕冷,”宋琛說:“大哥,走吧,我送你迴房。” 趙新之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宋琛試探著拉住了他的胳膊,趙新之竟然跟著他朝外頭走去。 宋琛見他喝的實在有點多,步履都是亂的,便一邊走一邊說:“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 但是趙新之也不說話,就悶頭往外頭走。周圍一切靜謐,就隻有他們的腳步聲。 宋琛把趙新之送到他房間門口,就停了下來,說:“大哥你早點休息,明天,明天咱們出去吃頓飯,好好聊聊。” 眼瞅著趙新之已經打開房門要進去了,忽然一把拉住他,直接將他甩到房間裏去了。 實在太突然了,趙新之的力氣又特別大,宋琛被甩的踉蹌了幾下,撞在了衣架上,衣架都被他撞倒了,上頭的外套掉在宋琛頭上,他趕緊將那外套拂開,就又被趙新之抓住了胳膊,直接整個人扔到床上去了。 這老實人一發威,真是嚇死人! 宋琛一個打挺就爬了起來,剛要下床,就又被掐著脖子按倒在床上了。趙新之壓著他,說:“你是不是要喊人?” 宋琛拱了一下,動彈不得,便蹙起眉強撐著兇惡說:“鬆手。” “你可以喊,”趙新之置若罔聞:“喊的大家都來看,我就說,我已經把你上了,你覺得老二會怎麽想?” 宋琛抓著趙新之的胳膊,黑暗中他什麽都看不清,隻覺得酒氣熏著他,很嚇人。 “你不是這樣的人。”宋琛說:“大哥,你喝多了,不要一錯再錯。” “我是什麽樣的人,你根本不知道。我是怕嚇著你,不敢給你看,如今我給你看看,看看你把我逼到了什麽地步。”趙新之語氣有點癲狂:“我替你喊人吧,把爸媽他們都喊過來。你說他們更信你說的話,還是更信我的。” 宋琛很想告訴他,這男人跟女人可不一樣,真是強上,他菊花還保得住嘛,所以有沒有和趙新之滾床單,不是一脫褲子就明白的事嘛。 但他也不敢說,怕說出來以後趙新之再一不做二不休幹了他。此刻的趙新之,估計已經被酒精主宰了大腦,隻剩下三分理智了。 “我就說,我們倆早就睡過一次了怎麽樣,三年前,一年前?或者上個月?”趙新之說:“你又沒有那層膜,我說什麽就是什麽了吧?老二受的了麽?或者存個疑影在心裏。” “他隻相信我的話。” “是麽?”趙新之笑,語氣卻是恨的:“你們倆和好才幾天,真的能相信你到這個程度麽,賭一賭怎麽樣?” “你到底想怎麽樣?” “其實我早就可以這樣了,你知道麽?”趙新之貼著他說:“我就是舍不得,我就是想你自己到我身邊來,我想做你心目中最好的大哥,但是你們非要逼我到這個地步。看看吧,看看我到底是什麽樣的。” 趙新之說著就捏住了他的下巴,逼迫他直視,可是房間裏太黑了,隻有窗戶一點朦朧的光,房門沒有關上,露著一條縫,微弱的光線裏,隻能看到對方大致的輪廓,酒氣卻太重了,熏人,宋琛瞪著趙新之,語氣有些慌,說:“我不願意,你敢逼迫我,你試試!” 趙新之說:“小琛,我好喜歡你這樣。” “……”我曹。變態受虐狂吧! 趙新之卻有些意亂情迷,蹭著他的臉:“你摸摸,我多硬,它想你想的快要瘋了。” 還真是奇怪,要是趙近東跟他說這種話,他大概會覺得帶感,但是趙新之跟他說這些,他卻隻覺得抗拒,甚至是有些惡心的。 人的心真是不公正。 他已經愛上趙近東了,他是很純粹專一的人,心裏有了人,別人就都容不下,陌生肉體的接觸也讓他抗拒,他受不了,好像是觸犯了他的愛情觀,他既接受不了愛人這樣,也接受不了自己這樣。 宋琛就使出全身的力氣來,將趙新之一把從他身上掀了下來。趙新之本沒有打算強上他,可是他太愛這樣的宋琛了,小老虎一樣亮著獠牙的,兇悍又美麗的一頭小獸一樣的宋琛,他太久沒有見到了,他不喜歡最近宋琛在趙近東跟前那低頭順眉的模樣,離他太遙遠,叫他心慌。 酒精讓他興奮了起來,燒著他的身體,他笑著爬起來,抓住了宋琛的腿,說:“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愛你,我天天做夢都夢見你,我打飛機都是想你,我為你做過太多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宋琛這下真的有點怕了,猶豫著要不要喊人,就被趙新之捂住了嘴巴。 趙新之說:“不管你怎麽對我,我都愛你,我愛你這麽多年,小琛,你感受感受我,我的心都要炸了。” 宋琛用力起身,卻半點也不能再掙脫開了,他隻能用力掙脫了趙新之捂著他嘴巴的手:“可我不愛你!” “那你愛誰,愛老二?”趙新之說:“他又不愛你!你不愛我,這些年為什麽又吊著我?兩個人都沾了一身泥,如今你想把我一個人扔在泥潭裏?都髒了,誰都洗不幹淨!” 宋琛掙紮的都有些脫力了,喘著氣說:“你先鬆開我。” 趙新之說:“我在想,我是就此放手,一世得不到你,還是放手博得一時,到底哪個我才不會後悔,難道真的是愛一個人,默默守在他身邊就行了麽?是我太卑劣,還是我不夠愛你,我為什麽做不到成全你們。大概我本來就是卑劣無恥的人,不然為什麽會一直覬覦著自己弟弟的愛人。” 他說:“我本就是卑劣無恥的人。” 像是在痛斥自己,又像是在為自己開脫,找一個釋放的借口。他說著就親上了宋琛的臉頰,宋琛扭著頭,卻又被他掰過來,宋琛氣的很,也急得很,他說:“過去的宋琛早就死了!” 掙紮不了的無力感讓他心生厭惡,憤怒遠比恐懼更多,他是感情潔癖極重的人,他一口咬住了趙新之的耳朵,趙新之身體一震,抖著頭顱,這一下咬的很重,宋琛鬆開了牙齒,趙新之終於擺脫他的咬噬,抬頭笑出聲來,眼淚卻滴到了宋琛的臉上。 宋琛還以為那是溫熱的血。 他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將趙新之從他身上掀開,踉蹌著倒在了地上,磕的“咣”地一聲。 趙太太猛地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她睜著眼睛,看著黑朧朧的夜,緊接著便聽到樓上又傳來了“咣”地一聲,似搏鬥,又似倉皇的腳步聲。 她還沒有轉身去叫趙雲剛,趙雲剛卻已經自己坐了起來,開了床頭燈。 趙太太捂著被子微微起身,趙雲剛說:“冷,你別出去了。” 他說著就披上睡袍,趿拉著拖鞋出去了,剛走到二樓和三樓的樓梯口,就看見宋琛穿著鬆散的外套,赤腳從走廊的一頭跑到另一頭去了。 “小琛!”他叫。 宋琛裹著外套又折了迴來,淩亂的頭發半遮著眼睛,卻遮不住他眼神的戾氣,他伸手指向另一側,說:“趙新之!” 語氣是他極熟悉的兇狠,趙雲剛朝他指的方向看過去,見趙新之衣衫淩亂地站在走廊的燈下麵,口齒不清地說:“都來看吧,都來看吧。” 趙雲剛臉色黑的嚇人,走上三樓,抬腿就給了趙新之一腳,將趙新之踹倒在地上。 趙太太嚇得打了個寒顫,靠在樓梯上。第77章 宋琛渾身都被戾氣充斥著,以至於他自己都覺得是陌生的,手腳有些發麻,身上卻在打哆嗦,看著地上的趙新之。 趙新之剛爬起來,就被趙雲剛一巴掌又扇倒在地上了,嘴角都被扇出血來了。趙太太快步走上樓來,說:“別打了。” 趙新之這一次沒能起來,躺在地上笑,趙太太說:“他是喝多了。你怎麽喝這麽多,喝多了就發瘋是不是?” “發瘋麽?”趙新之笑,“發瘋。對,我在發瘋。” 趙太太伸手要撈他起來,趙雲剛卻一把拉住了她:“別管他。” 趙太太有些焦急地迴頭看向宋琛,宋琛看了她一眼,嘴角還掛著血跡,整個人都被戾氣籠罩著。 趙雲剛拖鞋都掉在地上來了:“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他說著撿起地上的拖鞋,對著趙新之的頭就是一陣亂抽,趙太太見他下手太重,伸手要拉他,卻也拉不住,隻喊道:“你問清楚了沒有,你沒問清楚你就打。” “太太還要問什麽,”身後的宋琛說:“問我,一樣。” 趙雲剛迴頭看了他一眼,下手就更重了,趙新之用雙手遮著頭,一雙眼睛發紅地看著宋琛。動靜太大,陳嫂和王媽都起來了,披著衣服跑了上來,趙太太見她們倆來了,立馬說:“快拉住先生,別讓他再打了。” 陳嫂和王媽急忙上前去攔,趙雲剛說:“攔什麽,這樣的畜生,打死了幹淨!” 他說完便將陳嫂和王媽推開了,王媽腳下一個踉蹌,就倒在了要扶她的趙太太身上,兩個人都跟著退了兩步,退到樓梯口的時候,趙太太要抓扶手,沒能抓住,宋琛忙撲過去抓她,抓到了她的手,用盡全力將她往上頭一扯,自己卻站不住了,直接從樓梯上滾下來了。 “太太!” 陳嫂趕緊將撲倒在地上的趙太太扶起來,趙雲剛驚的掉了手裏的拖鞋,急忙跑了下來,宋琛捂著額頭直起上半身來,指縫間卻已經流出血來,晃晃悠悠地看了一眼趙雲剛,便昏過去了。 宋琛想,娘的,這樣收尾也不錯。不然如何收場呢。 額上好大一道傷口,鮮血都迷糊了一隻眼。他是栽下來的時候直接栽到台階上了。 趙新之立馬爬起來,踉蹌著跑了下來,叫道:“小琛!” “你滾開!”趙雲剛一把將他推開,急忙將小琛抱了起來,迴頭看趙太太,趙太太捂著肚子說:“我……我沒事。” 趙新之又爬了起來,耳後到脖子處都是血跡,襯衫上也有斑駁血跡。他剛才有多恨宋琛,此刻便有多心疼。 這是小琛啊,即便恨到恨不能吃了他,可也是他十幾年捧在手心裏,不舍得他受一點傷的宋琛。 ”你看看,你看看你幹的好事!“趙太太忍著疼痛怒道。 “太太,你沒事吧?”陳嫂有些慌亂地問。 趙近東剛開完會,就給宋琛打了個電話。 結果電話打通了,沒人接。 他才恍然意識到時差問題,這個時間,隻怕宋琛已經在睡夢當中了。結果剛準備去吃飯,就接到了趙雲剛的電話:“走得開麽,走得開的話就立馬迴來一趟。” 趙近東坐最近的一趟航班趕迴來的時候,正好在莊園外頭碰見了趙雲剛的車子。 兩輛車子先後進了莊園,開到廊前才停了下來。趙近東下了車子,跟趙雲剛打了招唿。 趙雲剛下巴帶著青白色胡茬,“嗯”了一聲,直接進去了。趙近東緊跟著進去,就見趙雲剛臉色陰沉地問:“老大人呢?” 陳嫂小心翼翼地用圍裙擦了擦手:“在……在樓上呢。” “叫他下來。” 陳嫂應了一聲,趕緊往樓上去,趙雲剛就說:“太太在臥床休息,就不要打擾她了。” 陳嫂本來還想通知趙太太一聲呢,聞言隻好作罷,到了三樓,敲了一下趙新之的房門。 趙新之已經在房間裏呆了一天了,失魂落魄的,一直在抽煙,房間裏煙霧繚繞的,她站在房門口,低聲說:“新之啊,先生迴來了,叫你下去一趟。” 趙新之聞言便站了起來,站起來的時候突然踉蹌了一下,慌的陳嫂趕緊去攙扶住了他,一身煙味裹著過夜的酒氣,有些熏人。 “小琛怎麽樣了?” 他問。 “不知道呢,應該沒有大問題。”陳嫂說,“先生把近東叫迴來了。” “我媽呢?” “太太檢查了一下,醫生說沒有大礙,在臥床休息呢。” 她扶著趙新之下樓,走到二樓樓梯口的時候,趙新之擺脫了陳嫂的手,在欄杆上靠了一下,然後便下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