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一步一步慢慢來。即便不能吸引了趙近東,於自身而言,也是追逐夢想的過程,好好瀟灑肆意活一迴。 孫四海是個不得誌的小導演。 越是這種不得誌的小導演,越是覺得自己屬於才華被埋沒的那一種,固執己見,又清高,堅持自己的藝術節操。 “我就是沒逮著機會,有人如果肯給我投資,給我本子,我拍個片絕對能擼獎。” “現在上映的片子都是什麽鬼,國產片一年到頭上映那麽多部,我敢說大部分都是爛片,一點思想性藝術性都沒有,整點流量明星整點小鮮肉就送大屏幕上去了,就是這幫人毀了影視圈!” “我要想拍那種隻需要美美的的片子,我也能拍,而且比他們拍的都好!” 宋琛一聽立即接話:“我就要那種徒有其表美美美的片子,你幫我拍一段唄。” 孫四海喝的滿臉通紅,看著麵前的宋琛。 他也算見過形形色色的帥哥美男,眼前的這位闊少還是叫他傻眼。 真正的帥哥美女都在民間呀。無美顏,不化妝,天然雕飾的好看。宋琛這張臉上鏡,怎麽拍都會好看。 孫四海原本是打算遵循自己的藝術標準的,可是他真的難得碰到這麽上鏡的美少年,給的錢又多。他覺得他隻需要把宋琛拍好了,就有可能會火。 再清高的導演,也有一顆想要火的心啊。不想火誰往名利場裏鑽。 “具體怎麽拍,你得聽我的。大方向我說了算,專業的東西就由你來掌控。”宋琛說。 孫四海碰了一下杯子:“成!” 從酒店出來,孟時說:“媽的這些窮酸文藝工作者就是假清高,逼逼叨一大堆藝術,最後不還是接了這活。” 宋琛說:“人得先吃飽肚子才能談理想啊。” 他倒是很理解孫四海。 就跟他寫文是一樣的,你得先有了基礎,解決了生存問題,才能去談追求。不然沒人看,你一肚子東西,沒人聽你表達,所謂孤芳自賞的苦澀也就隻有自己知道。 不火談什麽追求都是扯淡,火了寫什麽都有人看。 孟時說:“他這人你覺得靠譜麽,不行的話哥們我也能給你找個有名氣的導演。” “沒問題,沒名氣的才好溝通,聽話。再說了,扶植新導演嘛。”宋琛說。 “原以為你隻是鬧著玩,沒想到你來真的。” “其實也是鬧著玩,一時心血來潮,隨便試試。” 天氣晴朗,迴去的路上宋琛便有些興奮,讓孟時開著敞篷車在長街上飛馳,他站了起來,高舉著雙臂,風吹亂了他本一絲不苟的頭發,亂糟糟的遮著他的眉眼,是孟時熟悉的,有些神經質的宋琛。 “我真想叫兩聲。”他對孟時說。 孟時說:“你想叫就叫唄。” 宋琛看著周圍不斷穿梭而過的車輛,胸口湧動著,卻終究沒有叫出來,但他人是極興奮的,穿行在他筆下的城市裏。街道兩旁秋花似火,芳香糜爛,是他描述的鮮花大道。 除了宋琛自己,他還找了幾個藝術學院的大學生妹子一起拍,人定好以後,就去訂做漢服。 宋琛自己是漢服愛好者,所以當初寫《離婚》,也給筆下人物設計了這麽一個愛好。宋琛本身就有好幾套漢服,且全都出自設計名家之手,比一般的奢侈品成服都要貴。 宋琛迴到家便將那幾套漢服拿出來,鋪在地板上,細細觀賞了一遍。 他跪在地上,撫摸那漢服上的刺繡。 因為宋琛愛花,所以不同的漢服上都繡著不同的花,有的是蘭花,有的是海棠,有的是曇花等等,即便是全白的素服上,仔細看也有繡花,隻是不容易看出來。 大愛啊。 他和宋琛這個角色還是抽離出來的,至今都沒有把自己當做真正的宋琛來看待,所以一直有一種做夢和演戲的感覺,他從王媽房間裏找了一個小風扇出來,放到地板上,穿上漢服對著吹。 風扇吹的衣袂飛揚,他對著鏡子左看右看,拿著扇子刷一下打開,作風流公子狀,像看一個影視劇裏的貴公子。 然後突然動如脫兔:“呦呦呦,切克鬧,煎餅果子來一套!” 喊完對著鏡子手指作手槍狀:“biu!” 正對鏡自賞,就聽見外頭傳來了開門聲,他走出衣帽間去看了一眼,就見趙近東進來了。 他大喇喇地往衣帽間門口一靠,甩開扇子搖了兩下。 趙近東卻像沒看見一樣,直接進洗手間去了。 他已經宋琛上身,搖著扇子就到了洗手間門口,推開洗手間的門,風流公子一樣看著趙近東。 趙近東剛解開拉鏈,聽見門響,趕緊又拉上了,皺著眉頭扭過頭來。 宋琛本來逗弄的心思在看到趙近東那個塞迴去的動作後忽然變了味道,他掩飾不住自己的窘迫和羞澀,便靠在門口,用扇子遮著下半張臉,眼睛強撐著囂張,打量著趙近東。 看了他一會,轉身就走了。 …… “神經。” 他聽見趙近東在洗手間裏說。 宋琛的心跳卻有點快。 大概是剛才盯著鏡子看的久了,他宋琛上身,在剛才的一刹那,竟有控製不住的癲狂一樣,冒出一些瘋狂的念頭。 其實,他寫宋琛的時候還是收了力道的,怕讀者罵,如果讓他放開手去寫,他可以寫的更惡毒,更銀亂,更像是一頭隻有動物本能的獸。 他怎麽覺得,將來做宋琛久了,他內心的瘋狂和暴戾也會被釋放出來。 宋琛到底是他被迫要假裝的人設,還是他內心固有的騷動。他竟隱隱期待,成為完全不同的人。 像他寫的那個番外,愛而不得,就能把趙近東捆起來強上,陰狠又瘋狂,牢牢抓著主動權。 宋琛忽然覺得煩躁,像是他被趙近東從床上掀下去的那一夜。他迴到衣帽間裏,扯開衣領,露出白皙結實的胸膛,伸出手用力往鎖骨處抓了一把,留下一道紅痕。眼睛是藏不住事的,湧動著都是兇猛的色氣。 對於趙近東的冷漠厭惡,他是不甘的,甚至有些賭氣的勝負欲,他覺得趙近東也欠。 這種沒有表情的男人,或許就該強上,看他高潮的時候扭曲的臉,該有多痛快。 這是原作宋琛的想法,又何嚐不是他的想法,宋琛的還是他的,已經分不清了。第20章 他真是很沒有出息的人,穿到《離婚》文裏,還妄想談戀愛。 大概是他自己寫出的故事和人物,他的身上,也流淌著宋琛的靈魂。 宋琛就是這樣情仇似火的人,因為其他一切都得到的太容易,所以不可控的愛恨便成為他人生最重要的東西。 愛情對他來說也一樣重要,可是夢想同樣重要。 宋琛將他身上的漢服脫下來,放好,便又迴到了書房裏麵,開始認真構思他要拍攝的內容。 他這次拍攝的算是廣告宣傳片,為他的冬日梅花做宣傳,而冬日梅花的宣傳,是為了來年春天他的賣花生意,循序漸進,環環相扣,他覺得自己的想法大膽,但算是靠譜。 突然有機會,做自己夢想成為的人,即便是大夢一場,他也要抓住。 宋琛趴在桌子上做草稿,累了就拿小鏡子照照自己的臉,瞬間就又有動力了。 這神仙顏值,不火不合理呀,他的計劃成功率應該還是很高的。 可以很誘受,也可以喪喪的很淩厲,黑白角色自由轉換。如果不是家庭條件已經足夠好,他肯定是要到娛樂圈裏去闖蕩闖蕩的。 “小琛呢,還沒迴來?”趙雲剛問。 趙太太說:“在房間呢,估計在寫小說,認真的很,誰都不讓打擾。” 趙雲剛說:“看來是認真的了。” 趙太太笑著說:“最近乖的很。” 宋琛不鬧事,大家都鬆一口氣。 “老二迴來了麽?” “剛上去。” 趙雲剛便點點頭,說:“你來一下,我跟你商量點事。” 趙太太便跟著他到了臥室,趙雲剛便說了趙新之的婚事問題。 “楊家那閨女也二十六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人家,今天老楊來這邊出差,我跟他一塊吃了個飯,說到這裏,我就想到老大了。”趙雲剛說:“我跟老楊以前是戰友,兩家互相都了解,他家那閨女我也見過,長的很漂亮,還是個博士後。” 趙太太一聽博士後,卻有些不大喜歡,便說:“這事咱們商量沒用,得新之自己願意才行。” “這不是先跟你通通氣,你同意的話,改天就約老楊他老婆閨女一起吃個飯,叫上老大,讓他們聊一聊。”趙雲剛解開了扣子,說:“老二都結婚兩年了,老大也差不多到時候了。你這個當媽的,得多關心自己兒子婚事。” “我這天天不就想這些事嗎,”趙太太把他脫下來的外套搭到一邊,又去幫他解領帶:“可是你看咱們家這幾個,哪個聽我的。” “老大還是懂事的,”趙雲剛說:“操心不了幾年,等他們結了婚分出去就好了。” 趙太太其實很想跟趙雲剛說說趙新之和宋琛的事。 趙雲剛似乎對此諱莫如深,從來不提這些,好像不知道似的。但他們家幾個兒子對宋琛那態度,瞎子都能看出來,他不可能不知道。 大概是不想提。趙太太便沒有說。 博士後就博士後吧,學曆雖然有點高,不是婆婆會喜歡的類型,但趙新之能早點結婚,她也少一塊心病。反正眼下她手裏也沒有合適的。 “過幾天不是要辦曇花宴麽?”趙太太說:“那到時候順便請老楊他們一家過來不就行了,也熱鬧。人多了,年輕人在一起也不尷尬。” 趙雲剛提到曇花宴便笑了,問:“小琛的曇花要開了麽?” “我去問了花房的鄭師傅,他說也就這幾天吧。” 趙雲剛笑著說:“小琛說今年的曇花顏色和往年又都不一樣,是綠曇,我還真有點好奇。” 宋琛說過,曇花宴他可以辦幾十年,每一年的曇花都不會重樣。他和花房的鄭師傅一起,一直都在培育新品種。 曇花宴已經辦了好幾年了,因著趙家在a城的影響力,如今幾乎成了他們這個圈子一年一度的傳統。花宴講究風雅,辦起來卻格外費時費力,趙太太這兩天就一直在做邀請函了。 她閑來無事,邀請函的圖樣都是她自己設計的。以前大學學過設計,隻可惜嫁為人妻後便做了專職太太,這點設計功夫都用在這些玩樂的小事上了。 今年的邀請函她打算變點樣式,往年通常都是普通曇花圖案為主,今年她設計了一對並蒂曇花。 並蒂曇花,是宋琛和趙近東結婚那年,宋琛培育出的一盆花,花開並蒂,需要機緣,宋琛說很吉慶,便把這對並蒂曇花的照片印在了他們倆的結婚請帖上。 她當初便覺得喜帖上印曇花不吉利,奈何宋琛一向愛與眾不同,身邊的人又都說是迷信,因著宋琛最愛曇花,他們便都覺得很有意義。 人生百年,曇花不過一瞬,美麗卻不持久,又能吉慶到哪裏去呢。 後來果真也驗證了她的猜想,這段婚姻實在是不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