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太太有些心動,但她穿這身衣服,自己剝蝦吃實在有些不配套。算了,趕明兒和閨蜜一起跑去海和友吃,她們這群貴太太,平日出去約飯帶皮帶殼的從來都不吃,不雅觀,但是閨蜜們一群出去,門一關,那也是捋起袖子啃的。 眼下在自己男人和兒子跟前,還是要有貴太太的樣子。 她便咳了一聲,繼續吃她那盤西蘭花。 女人過了四十身材就不受控製,貴婦尤其注重體態,何況她這種年輕時候便豐盈的女人,她晚飯都隻吃水煮西蘭花。 倒是宋琛胃口好,趙近東本來想著給他剝兩個意思意思也就罷了,誰知道宋琛竟然吃上癮了,一直說好吃。 沒辦法,他戴著手套繼續剝。 王媽還在旁邊笑:“今天的蝦也好吧,我三兒子挑的,他最懂這個了。” 趙雲剛便問說:“你家老三是不是在東湖養大閘蟹的?去年好像吃過。” 王媽立即眉開眼笑:“他不止養大閘蟹,其他水產也都養呢,還有什麽野鴨子野雞什麽的,今年入秋剛和朋友一起開了個農家樂,先生太太有空可以去嚐嚐呢,就在東湖邊上。” “九雌十雄,快到吃大閘蟹的時候了吧?”宋琛問。 王媽笑著說:“我那兒子說了,過兩天就挑些最好的送到這邊來。” “怎麽好叫他破費。”趙太太客套地說。 “我們家幾個兒子能有今天,全靠著這裏呢,別說送一筐兩筐的,就是天天送也沒問題,就怕擺不上桌麵,你們又不愛吃。” 趙太太便笑了,說:“你這話叫我想起以前家裏日子剛好過的時候,那時候手裏剛有倆錢,心裏卻虛的很,什麽都吃進口的,出去玩也都往國外跑,就怕被那些豪門大戶笑話。後來日子真好了,才發現那樣才登不上牌麵呢。現在咱們家就是想吃什麽吃什麽,什麽健康吃什麽,主要就是要好吃,沒汙染。” 越顯擺什麽越缺什麽,真正成了a城數一數二的豪門,哪怕你去吃路邊攤,穿布鞋,也隻會有人覺得你接地氣,沒架子。 王媽說:“我兒子他們那邊都是全綠色,就是種的菜園子,也一點農藥和化肥都沒有的。” “那我有空帶朋友去捧個場。”宋琛說。 王媽樂滋滋的,說:“還吃麽,廚房還有。” “一次別吃太多了,”趙雲剛說:“老二也別給剝了,吃飯吧。” 趙近東剝完了手裏那隻蝦,這才脫掉了塑料手套。 趙寶濤拿餐巾擦了一下嘴角,笑著說:“說起吃多,我記得上小學那會,老二吃海鮮吃多了,最後上吐下瀉,都拉到醫院去了。” 他說完趙起便笑出聲來:“那是二哥嘴饞,阿姨要倒掉的剩菜他也給吃了,結果就吃壞了肚子。” 趙近東臉色平靜,宋琛心裏卻發虛。 他記得這件事! 那是男主趙近東小時候飽受的欺辱之一。宋琛和趙寶濤他們誣賴他偷東西,趙近東打死都不承認,趙太太罰他一天不準吃飯,趙寶濤他們作祟,派宋琛半夜去給趙近東送吃的,裏頭加了點瀉藥。 你們這群作死的貨呀,作為男配敢這樣取笑男主,以後趙近東接管了公司,不知道要怎麽樣對付你們。 趙太太適時發言:“吃著飯呢,說這些做什麽。” “我這幾天忙,沒怎麽看過手機。今天迴來的路上刷了一下朋友圈,怎麽看到周雲雲說她被小琛打了,她又做什麽了?”趙新之問。 趙太太氣的掐大腿:“……多久的事了,不要提了。” “她先打的我,我才打的她。”宋琛說。 他不知道趙近東知不知道這件事,不過他還是說一下比較好。 趙起一聽就坐不住了:“她又發什麽瘋,為什麽打你,為了二哥?” 趙雲剛說:“說事就說事,沒影的事不要亂扯。” “周雲雲喜歡二哥,這誰不知道。她跟小琛能有什麽過節,還不是巴望著小琛和二哥離婚。”趙起說。 “隻有她巴望著麽?”趙太太皺起了眉頭,終於忍不住發飆了,不過這話說出來以後她立即圓了一下,說:“老二和小琛都這麽優秀,多少人想他們離了,自己好補上去呢,不過他們都白指望,老二他們兩口子好著呢。” “周家那個閨女我看著人是不行,”趙雲剛趁機又敲打了一下趙近東:“以後少跟她來往。” “老二跟她什麽都沒有,”趙太太圓場:“都是周家那丫頭一廂情願,在這方麵老二做的已經夠好的了,比你們都強。” 這個“你們”自然也包含了趙雲剛。 趙雲剛幹笑兩聲,就不說話了。 趙起說:“不要帶我,我一次戀愛都沒談過,我很老實。” “那你每個月生活費都不夠,是怎麽花的?”趙寶濤問。 宋琛頭大了,我靠這頓飯吃的,大混戰啊。 倒是趙近東一直沒說話,神色平靜。 隻有他知道趙近東平靜的外表下,藏著怎樣狠辣無情的內心。在座的其他六個人,沒一個是他喜歡的,他在這個家忍耐了這麽多年,就是為了一朝揚眉吐氣。 套用電視劇裏複仇常用台詞,欺負過我的,對不住我的,我看不慣的,黑蓮花男主我將來一個都不會放過! 首先要處理的就是他這個猖狂欠幹的小作逼! 宋琛就扭頭看了趙近東一眼,趙近東忽然拿起桌上的餐巾,朝他伸了過來,宋琛愣了一下,趙近東就替他擦了一下嘴角。 對麵正在內鬥的三兄弟見狀立即安靜了下來。 趙雲剛很滿意,趙太太咳了一聲,喝了口白開水。 雖然十有七八是為了惡心趙氏三兄弟才有的行徑,可他動作那樣溫柔,配著他冷冰冰沒有表情的外表,竟也格外動人。宋琛有點受不了,心都漏跳了一拍。頭痛不如先前幾次劇烈,還可以忍受。 人心裏的悸動真的能彌補肉體的痛楚。就像同性之間作愛,精神的愉悅可以抵消肉體的不適,進而進入叫人上癮的高潮。 雖然沒了趙近東,即便離了婚,他也可以擁有一大片森林。 但如果能擁有趙近東這棵大樹,他願意放棄整片森林。 宋琛想著便垂下頭來,心思便全在那張餐巾上了,潔白的餐巾,隻有一角蹭上了油黃。等到趙近東吃完,隨手拿起那塊餐巾布的時候,手下不著痕跡地轉了一圈,油汙的地方轉到下麵去,趙近東在跟趙雲剛說話,眼睛從始至終都沒看餐巾布一眼,擦了一下嘴唇,站起來。 四四方方的餐巾布,兩塊油漬一個天南,一個海北,隔著恰好最遠的距離。第18章 本文第三次加更來啦 “小琛。”趙寶濤叫住他。 宋琛應了一聲,趙寶濤便揮手說:“你來。” 趙太太扭頭看了一眼,又看向趙雲剛,趙雲剛和趙新之,趙近東兩兄弟談著公司裏的事上樓去了。 趙起去外頭打電話,王媽在收拾餐桌。 她便攏了一下頭發,笑著問:“寶濤,是不是又尋了什麽好東西給小琛?” 趙寶濤俊美風流,說:“小玩意兒。” “外頭那麽冷,別讓小琛出去了,你拿進來不就行了,我也看看。” “這個拿不出來,得出去看。”趙寶濤說著就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搭在了宋琛身上。 外套還是溫熱的,宋琛披上的時候還朝樓梯上看了一眼,隻看到趙近東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的瞬間。 他便跟著趙寶濤出了門。 雨已經停了,可是下過雨的秋夜卻涼的很。一輛邁巴赫停在庭前。趙寶濤領著他走到車後麵,說:“打開試試。” 宋琛記得他當初寫趙寶濤這個風流貴公子的時候,為了立人設,寫過很多他追人的浪漫橋段,心下對即將看到的東西十分期待。 趙老三,你可不要叫我失望! 他打開後備箱,後備箱一下子就亮了,一個氫氣球吊著個花環盈盈升起來,最神奇的是,那氫氣球竟然是亮的,散著紅黃相間的光,映得他的臉都染上了光暈。 趙太太裹著披肩站在他們後邊,仰頭往天上看,那氫氣球突然“砰”地一聲炸裂了,把宋琛和趙太太都嚇了一跳,花環掉落在地上,天上卻有許多花瓣飄落了下來。 趙寶濤笑著說:“有意思吧?” “氣球裏有花瓣?”宋琛問。 “我一哥們跟他女朋友求婚,搞的這個,我覺得有意思,就弄個給你看個新鮮。” 這話說的很巧妙,本來有些曖昧的事情被他說的成了玩意,外頭的小玩意覺得有意思,拿迴來給自己家人看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趙太太本來還想看完了敲打敲打趙寶濤,聽了這話也說不出什麽來了。 宋琛將地上的花環撿起來,說:“有意思。” 他正準備迴去,在遠處打電話的趙起忽然揮了一下手,喊道:“小琛,先別走。” 已經轉過身的趙太太聞言便也抱著膀子站住了。 趙起走過來,一手捂著手機,問:“錢五郎這周末來a城劇院演《杏花春時》,你要看麽?” “看看看。”宋琛平生隻看過一次話劇,還是主旋律抗日紅劇,就那他也覺得驚豔死了。 趙太太正要發火,就聽趙起說:“媽,你也去吧,咱們一塊。三哥,你去麽?” 趙寶濤笑了笑,說:“買了我的票我就去。” “那就全家一起去吧,”趙太太發話了:“你爸,你大哥二哥,都叫上,咱們一塊去。錢五郎可有好幾年沒演《杏花》了。” 《杏花春時》,是國內有名的話劇,許多知名演員都演過。 趙起說:“都去啊,二哥也去啊?” 趙太太很嚴肅地說:“都去。要麽都別去。” 太太,你如果早點杜絕他們幾兄弟的排擠戲碼,趙近東或許也就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啦。 趙起便對電話那頭的朋友說:“那幫我訂七張票,要最好的位置啊。” 打完電話,他就伸手問趙太太要錢。 趙太太說:“你每個月有零用錢,還有工資,你都怎麽花的?” “你別管我是怎麽花的了,這是公共開支,不能我自己一個人掏。” “我以為你是要請我們去看的。”趙寶濤笑著說。 “原來我隻打算請咱媽和小琛啊,都去,我錢可不夠,錢五郎的票貴的很。” 趙太太帶他上樓去拿,趙起說:“手機轉給我啊,現金多麻煩。” “我給吧。”趙寶濤大方地說。 外頭起了風,趙太太拉著宋琛的胳膊,說:“咱們進去吧。” 她不能把宋琛留給任何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