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原來和另一個男性做這種事,不僅不覺得惡心,反而可以如此狂亂投入。我完全忘記了自己是誰,在哪裏,唯一能看見的,唯一能記得的,就隻有眼前的人。那感覺實在太美妙,美妙的讓人有些害怕。    所以第二天早上,當我在小皇帝的龍床上醒來的時候,腦子裏恍惚了好一陣。    我還是楊鈞天吧?我居然真的和小皇帝上|床了??    而且還……還那麽瘋狂……    我一定是瘋了吧???    心中一陣自暴自棄般的懊惱,我呻吟一聲捂住自己的臉,恨不得趕緊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是當我一轉頭,便看到小皇帝側著身,腦袋靠在我肩膀上,黑黑的睫毛尖點著陽光的光點,微微翹起的嘴唇上仿佛泛著蜜糖般的光澤。    一瞬間,我整顆心都柔軟下來,好像昨晚發生什麽事都不重要了似的……    好奇怪啊……這種感覺……    這種……早上起來一轉過頭,就可以看到一個人這樣依偎著你,睡在你身邊的感覺……似乎類似於幸福?    我被自己的這個定義嚇傻了……    我靠……    我不會真的喜歡上這小子了吧……        第22章        正胡思亂想著,忽然身旁的人動了動,然後睫毛撲扇兩下,眼簾逐漸開啟,後麵那雙大大的黑眼珠蒙著薄薄一層水霧,好像是從清晨深山的晨露中逐漸析出的黑瑪瑙。他眨了眨眼睛,然後微微揚起頭,看了看我,然後又懶懶地把一隻手搭到我身上,用柔軟的頭發蹭了蹭我的臉頰。    我被他這一係列的動作弄得整個人都快融化了,不由自主地低笑起來。    他掀開一隻眼睛看著我,“你笑什麽?”    “笑你像個小孩兒。”    “不是朕太小,而是你太老。”    “是啊是啊,臣下年老珠黃,所以陛下您差點兒就把臣忘在冷宮裏了。”    “哈哈,你果然還是生氣了啊?”他微微撐起上身,用手托著臉頰看著我,“好吧,這迴算是朕錯了,不該忽視你。你說朕該怎麽補償你?”    我也眯起眼睛笑,“那你讓我見見我們老族長唄?”    “行啊,這個簡單。”他一口答應下來,“還有別的嗎?”    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答應了?    就這麽簡單?我終於能見到那老頭了?我能迴家了?    我有點兒愣神兒地看著他,直到他用手在我眼前揮了揮我才反應過來。    “怎麽了?發什麽呆啊?”    我一下子有點兒不知所措了,心裏沒有預想中的興奮快樂,反而有些若有所失的不安。    迴去了,不就再也見不到小皇帝了麽?    我胡亂地說了句,“沒什麽就是太高興了……巫謝族的族人們都還好嗎?”    “他們都沒事,朕已經下令善待巫謝族人,現在戰爭結束了,朕打算放他們迴去原來的居地,隻不過那裏現在是由大晏控製,所以他們每年要納一些稅,不過我想對於他們來說不算什麽難事。”    “啊……那就太好了……”    小皇帝歪著頭看著我,“可是朕怎麽看你一點兒也不高興啊?”    我趕緊清了清喉嚨,坐起身來轉移話題,“陛下,現在是什麽時辰了?你是不是還得去上朝啊?”    “的確,朕該起床更衣了。”他這麽說著,卻並不起身,眯著眼睛好像一隻貪睡的小狐狸。    “要不……我叫杜若進來幫你更衣?”    “不用了……你幫朕吧……讓他們進來伺候洗漱就好。”    關於怎麽幫小皇帝穿衣服,瑾叔倒是教過,可惜我基本已經忘幹淨了啊……    沒辦法,小祖宗都發話了,我哪能不遵命。隱約記得皇帝的朝服在睡前宮侍就已經準備好了,擺放在外間的衣帽櫥裏。我披上外袍到外間去找,那衣櫥大得離譜,貌似是用金絲楠木製成的,打開後裏麵擺放了很多套衣物,仔細一看竟然好像全是朝服,衣服上麵還配好了各色腰帶飾佩……    我靠……該拿哪一套啊……    此時杜若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我身邊,衝我行禮,“見過才人。”    我一看見他,心裏頓生一股親切感,“杜若!好久不見了!”    他也低聲笑笑,“才人近日可好?”    “我還不錯,你呢?”    “一切安好,承蒙才人惦記。”    他還是那副小心謹慎的樣子啊……我趕緊問他,“小皇帝要我伺候他更衣,應該選哪一套啊?”    杜若走過來,選取了一套緋紅底子銀線繡紋的,交給我,“需要奴下幫忙麽?”    “不用,你去讓外麵伺候洗漱的人進來吧。”    不多時一隊宮人便端著臉盆毛巾漱口的玉杯等物進來了,服侍著小皇帝漱口洗麵。我則按照記憶把幾塊帶著幾分藥香的熏香放進小香籠裏,動作有點兒笨拙地把小皇帝的衣服都熏一遍。這股子藥香聞著十分舒服,帶著一點點清淡的甜味,卻並不濃烈。隻是不知道小皇帝為什麽一定要熏這香味,難道他身上有什麽病麽?    等到宮侍們伺候小皇帝洗漱完畢,我就捧著衣服進去。我數了數這一共有六件要往身上招唿,但是每一件都薄的仿佛蟬翼一般,料子摸上去清涼舒滑。我嚐試著一件件給小皇帝往身上套,結果中間弄錯了好幾次,還是小皇帝提醒我的,搞得我囧得都沒臉見人了……    但是小皇帝卻沒有生氣,還覺得好笑似的,一個勁兒在那兒笑。當著這一屋子的宮侍我真是一頭黑線,好在他們表情什麽的都控製得很好,一個個跟雕塑似的……    這幾件衣服的顏色各有不同,穿上後顏色相互透映,最後竟渲染出一種類似於天邊彤雲那樣的色彩,連那衣紋都好像在發著光似的,好看得不行。我又為他係上銀絲腰帶,掛上幾枚羊脂玉配,一襲大袖掐腰的衣服襯得他越發動人,看得我恨不得狠狠親他一口……    他坐到銅鏡前,由杜若為他束發。他透過銅鏡看著我,說,“你先別走,一會兒陪朕用早膳吧。”    我心裏熱熱的,衝他點頭說好。    小皇帝走了以後,我就跑到窗前,推開窗子。外麵一樹合歡花正盛開著,清甜的花香帶著清晨的涼風撲在臉頰上,我深深吸一口氣,便覺得那輕靈的氣體充滿了周身每一條經絡,整個人都煥然一新了一樣。    心情分外的好,好像就連外麵那片千篇一律的天空也愈發湛藍了。    身後有宮侍來來往往,收拾著昨夜被弄得亂七八糟的被褥,這時候杜若也走過來,手裏捧著一套衣物,“才人,沐浴更衣嗎?”    我便跟著他去了小皇帝才會用的碧露池。那哪裏是洗澡的地方,簡直就是個小型遊泳池啊……池水盡頭一座大魚的雕像,從魚嘴中源源不斷流出溫熱的水來,水汽飄渺在池麵上,如同夢境中隔著的一層謎紗。    我舒服地泡在溫泉裏,感覺從昨天到今天像做夢一樣不真實。我怎麽一下子就從一個冷宮裏的小禦少一步登天享受這種vip待遇了呢?    說起來,還是得謝謝關尚翊呐,雖然他是打算害我的,結果卻變相幫了我一把……    昨夜小皇帝很體貼地沒有把什麽東西留在身體裏麵,所以清潔起來也十分簡單。我閉上眼睛,享受這泉水愜意的溫度。此時卻恍惚聽到外麵有人說話的聲音,似乎是在爭論些什麽。    我考慮了會兒要不要忽略掉,但是那聲音越來越高了,便叫來旁邊一個宮侍問,“外麵出什麽事兒了?”    那侍者迴答說不知道,問我需不需要他出去看看。    我幹脆讓他幫我把衣服拿來,自己出去看。反正也泡了半天了,一會兒小皇帝該迴來了。    穿好絲袍和大袖衫,我隨意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就往外間走,那聲音越來越清楚了,貌似是一個人在高聲訓斥著另外一人。    “這碧露池我們公子一向是任意進出的,陛下親口下的禦召,你一個小小的宮侍膽敢阻攔?!你這是以下犯上之罪!”    謔,誰這麽大脾氣啊?    我轉過一道內牆,隔著一長排的屏風已經朦朧看到外麵的人影,好像是有兩個人正站在杜若前麵,其中一個貌似宮侍打扮的人正數落著杜若,態度頗為囂張。    我靠,雖然我跟杜若已經數月未見,但是怎麽著也算是朋友,欺負我朋友那就是跟我過不去啊?!    我也沒多想,一下子就轉出屏風去想幫杜若解圍,誰承想一出去我就愣住了。    一襲雪青紗羅衫的絕色美人盈盈佇立在我麵前,一雙勾魂攝魄的美目卻帶著幾分莫測的寒意看向我。    這這這這是惠公子!!!    我趕忙躬身行禮,“楊鈞天見過公子……”    許久卻聽不見要我平身的聲音,一時間碧露殿裏寂靜無聲,氣氛卻愈發緊張起來。    “嗬。”輕忽的一聲笑,叫人頭皮都緊張起來,“怪不得攔著本公不讓進,原來是裏麵有人了。”    我聽到杜若在旁邊一下就跪下了,“奴才該死,公子息怒。”    “是陛下的意思吧?諒你一個小小的宮侍也不敢私自帶人來碧露池。”他說完,衝我冷笑一聲,便招唿剛才一直數落杜若的自己的貼身宮侍,“含陽,我們迴去吧,髒了的水本公不想碰到。”    “是。”叫含陽的宮侍迴頭狠狠剜了我一眼,跟在惠公子身後離開了。我這才敢抬起頭直起身體,看著他們逐漸消失在台階之下的身影,心裏還殘留著幾分慌亂……    靠……我貌似得罪了大頭了……    “才人你沒事吧?”杜若走過來關心地看著我,臉上帶著歉意,“我奔向把他攔住,可沒想到你出來了……”    “我哪知道是他啊……早知道就躲起來了……”我看看他,“他們沒為難你吧?”    他笑著搖頭,“奴下是陛下身邊的,他不敢難為我,最多罵幾句罷了。”    我心有餘悸,看了看大開的宮門。看來這惠公子果然非常得寵,就連他身邊的宮侍也這麽狂妄。    也是,長得那麽好看,老爹又是當朝太尉,自己又是小皇帝的心上人兒,怎麽可能不驕傲跋扈?要是我的話,估計都飛上天去了……    迴到未央宮後,我就坐到昨晚剛剛起了頭的畫前,往上又添了幾筆。此時小皇帝剛好下朝迴來,我注意到他眉目間有幾分陰鬱之色,估計是朝堂上發生了什麽不順心的事兒吧?    聽說現在雖然他已經成年了,皇亞父卻還在聽政。看樣子皇亞父是不準備把大權還迴來了。之前瑾叔也給我講過,先帝共有九子,其中五子是有即位的能力的,可偏偏陛下把皇位傳給了第八子,也就是小皇帝。而皇亞父最喜歡的卻是五子劉文綽,因此對小皇帝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在這個世界,男人要孩子的方法還真特別,把精|液裝入一個小瓶子裏送出去,一年後運氣好的話就能有個大胖小子迴來了……簡直跟種土豆一樣……不過凡是入了這宮裏的人,除非得到陛下的特賞,否則是不可以要孩子的。即便要了也沒有即位的權利,帝位繼承者必須是皇族一脈,不得外傳。因此皇亞父自己是沒有孩子的。但這第五子劉文綽從小就由他帶著,就跟自己的親兒子一樣。自己的寶貝偏偏得不到父皇的寵愛,帝位就這麽落在另一個孩子手裏,這麽一來他對小皇帝的控製和不喜就可以理解了。    我低聲讓杜若把早飯擺進來,然後就看著小皇帝有些煩躁地從桌上抓起一杯茶水喝了下去。我沒出聲,估計現在他正心煩呢,讓他靜一靜也好。    我接著畫我的畫,用眼角偶爾瞥他一眼。    半晌,他忽然走過來了,忘我椅子的扶手上一坐,看著我的動作,“你怎麽不來安慰朕?”    我笑了,這還有人自己過啦求安慰的啊?    “看陛下你心煩,就沒敢說話。”    “別人看見朕煩都想著法的哄朕,偏偏你不搭理朕。”    這是在撒嬌麽……    他巨認真地控訴著,搞得我真的好有罪惡感……    我就隻好轉過臉來,“那臣下要怎樣將功補過呀?”    他看了我半天,忽然壞壞一笑,一把搶過我手裏的畫筆在我臉上大大地抹了一把。我大叫著跳起來,也從旁邊拿起一支沾著顏色的筆往他臉上抹。他靈巧地跳到一邊,我怎麽追居然還都追不上他。最後我幹脆縱身一躍,一把就把他給壓在地上了,拿著筆死乞白賴也要在他臉上畫隻王八。他哈哈笑著,大喊著別鬧了,成何體統。    我衝他獰笑,“你叫吧,叫破喉嚨也沒人會來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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