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暴戾的氣息突然在謝天身前爆開!


    身前便多了一條白如冬雪般的身影!


    不是老白還有誰?


    老白還是那麽得帥得沒天理,他站在謝天身前,宛如天神一般,輕輕的一揮袖袍,一條身影狼狽的從隱匿中顯現。


    就地一滾,渾身顫栗的跪在廣場上。


    近千個童兒在這一刻紛紛跪下,偌大的廣場,能站著、有資格站著的就剩下了謝天一人!


    “聖祖……”


    千人齊聲跪拜,老白卻視而不見,眼中隻有跪在地上的白逍遙。


    “逍遙,我們爺孫終於還是再見麵了。”


    老白的聲音有些沙啞,微微顫抖。謝天遞來一個靈果。“老白,您好像上火了,這東西敗火挺厲害,你試試。”


    老迴過頭,接過靈果,表情瞬間一換,語氣也與之前大不一樣。


    “臭小子,你是篤定我會出來是吧?”


    “就知道老白舍不得我死。”謝天很嘚瑟,他恍然知道了老白以怎樣的方式存在於怎樣的空間,眼眶不禁一熱。


    白逍遙此時慢慢的站了起來,眼中的愧疚感一步一步的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恨意。


    “為什麽你要幫助一個外人來欺負您的孫子?”


    白逍遙輕晃著腦袋,隨著晃動甩出一滴滴眼淚,滴在明鏡般的地麵。


    “小時候的事情我都看見了,我都看見了!是您親手殺了我的父親母親,卻還要我頂著聖孫的光環活在您的陰影下。”


    老白一愣,多年前的那個夜晚,他的兒子還有兒媳也就是死在腳下這片廣場。白逍遙說得沒有錯,原來那晚逃掉的那個身影就是自己的孫子。


    老白沒有辦法解釋為什麽要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兒媳,但卻因此毀了自己的孫子。


    “原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偽裝,都是為了找我複仇。”


    “您殺了我父親母親,我若不偽裝,能活到現在?”


    老白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如果那天晚上他知道逃走的那個人是白逍遙,他會心軟嗎?


    逼問沒有答案,於是白逍遙又舉起了劍,朝著老白殺來。


    噗嗤!


    老白沒有格擋,也沒有避讓,那一劍穿胸而過。


    創口沒有鮮血滴落,隻有四溢的淡藍色光。老白身影微晃,仿佛遭受巨大苦痛一般。


    “還有兩劍……”


    兩劍的含義很簡單,白逍遙懂,於是他手起劍落,連刺了兩劍,老白的身上又出現兩個透明的窟窿。


    真的是透明的窟窿,絲絲藍色光芒外泄,看起來是那麽的不真實。老白腳步虛浮,像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兩劍是我欠你父親母親的,一劍是你的,不管怎麽說,我似乎都不應該親手殺了你的父母,如今咱們兩清了。”


    謝天苦笑道:“您這又是何苦?”


    老白看著謝天,眼神異樣,胸前的創口隨著藍色光芒的流失逐漸擴大,想必要不了多久整個身體都會飄散在風中。


    “這都是你的,我留了些私心,時間是晚了一點兒,但好像沒有造成太壞的影響。”


    話說到這裏,藍色光芒隨著唿吸一絲不漏的進入謝天腹內。


    白逍遙麵目猙獰,嘶聲喊道:“不!”


    揮劍劈來。


    三花一個箭步撲了上來,雙手緊緊抓住了劍鋒,白皙的手掌頓時出現一條深可見骨的傷痕,鮮血順著手腕流下。


    “聖祖麵前,不得放肆!”


    白逍遙不可置信的看著劍下的三花童子,整個平時對自己唯唯諾諾的童兒,眼中閃爍著視死如歸的神光。


    “聖子、死有餘辜!”


    死有餘辜!這得是多大的罪孽才擔得起這樣的一句話?白逍遙怒極反笑,麵目可憎。


    “死有餘辜的是你!”


    白逍遙怒不可遏,渾身氣勢磅礴而出,被三花緊扣的劍鋒寸寸落下。


    三花的半邊手掌落地,指節抽搐。劍勢繼續往下,落在了三花童子的額頭,深陷肉中。


    一抹鮮血順鼻梁而下,流至口中。


    三花哈哈大笑。


    “聖子死不足惜!”


    老白的身影已經消失大半,神情痛苦。


    “別說了,三花……”


    白逍遙也沒有容許他再說下去,劍鋒已然落下。跟隨多年的童兒立時殞命。


    “到死你個老匹夫都不願意把力量給我,我便毀了他!”


    已經癲狂的白逍遙揮舞著長劍,朝老白僅存的半邊殘軀撲來。


    謝天正在融合,無法動彈。


    三花的倒下喚醒跪著的童兒,他們長相大同,甚至是氣節都大致一樣。


    迎著劍,又是一名三花,以他的額頭擋住了劍鋒。


    “你們都選擇了背叛,那麽就去死!”


    白逍遙歇斯底裏的嘶吼,童兒濺起的血液蒙住了眼睛,在他的視界,整個世界都應該是血腥的。


    揮劍……


    揮劍……


    更多的童兒前赴後繼,倒在了他麵前。謝天目眥欲裂,猛然一聲長嘯。


    “啊……”


    老白最後一縷殘軀徹底消失不見。


    砰砰砰!


    謝天身上氣勢暴漲,直接殺入青暉境才停住腳步。巨大的靈力波動掀起的能量漣漪將癲狂的白逍遙震離原地,翻了幾個跟頭才穩住身形。


    老白的神魂全部進入謝天的身體,共享了老白的意識,他終於知道老白為什麽不願意讓三花童子繼續說下去。


    所以他決定遵從老白的遺願,將這個秘密保持下去。但白逍遙,應該換個地方逍遙了。


    沒有花哨的起手式,就是平伸起雙手,精神領域完全放開。


    整個廣場猶如一片失重的空間,所有沒有根的事物都漂浮起來。


    呈大字形的人體真的不太好看,衣擺從兩腿間的縫隙中飄出,在大字中間多上了一撇。


    乍一看有些不太雅觀。


    謝天沒有什麽心情欣賞他的傑作,事實上他很享受這種感覺,特別是看見白逍遙那絕望的眼神。


    令謝天驚奇的是,白逍遙並沒有漂浮起來。


    但臉色不太好看,像吃了蒼蠅。


    “你以為有了老家夥的魂力,就能吃定我了,你做夢!”


    白色的身影瞬間穿過飄浮的眾人,將他們的身體拖曳得像一片片隨風擺的枯葉。


    謝天的驚歎還沒來得及轉換成那聲哦。


    劍鋒便唿嘯而至。


    謝天站在明亮如鏡的地板上,抬頭望著似被流星劃破的藍色天空。流星的後麵跟隨著一張英俊到不像話的臉。


    謝天緩緩拔出柴刀,看似非常緩慢的拔刀,但卻在流星落下之前,以雙手握住了刀柄,然後閉上眼睛,嘴裏輕念“好漂亮的一棵柴。”


    猛然劈下!


    轟……


    勁風激蕩,洋洋灑灑數裏之遠。


    勁風過後,廣場上響起一陣輕咳。


    “咳、咳……”


    白逍遙神情滯納,雙眼無神的跪座在地上,手中長劍僅剩下劍柄。眼角兩行清淚。


    這一刀,是謝天斬出,但代表的意誌卻不是謝天。


    謝天不擅長刀下留人這樣的橋段,但他留了,因為老白。


    白逍遙的經脈在那一刀下被盡數摧毀,隻留下了他引以為傲的外表。


    謝天帶著紅魚和白雀走了,廣場上的童兒被留了下來,這是聖祖的意思,他們要照顧好星宿海的聖孫。


    出了逍遙宮,謝天又恢複了平日裏吊兒郎當的樣子,抱著一壺酒,悠哉悠哉的喝,一邊喝,一邊打著拍子唱起他最愛的“笑傲江湖”


    “滄海一聲笑”


    “滔滔兩岸潮”


    “誰勝誰負天知曉”


    紅魚和白雀眼睛一亮,趕緊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


    對於燧明來說,這幾天應該是他這一生中最平靜的日子,小橋流水、日暮西山,景致與往常並沒有什麽不同。


    隻是多了一個身影。


    顏玉像隻沒有煩惱憂愁的蝴蝶,從這一片花林飛入那一片花林,灑落一片銀鈴般的笑聲。


    母親的話壓得燧明喘不過氣。


    玄武的信使早就站在了朱雀大殿,他們顯得很有禮節,至少沒有催促,給燧明留了足夠的時間與顏玉道別。


    燧明將顏玉護在了身後,手中緊握著一把長劍。身體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


    朱雀察覺到了兒子的異樣。


    “我給過你們機會,讓你們有足夠的時間把戲演完。”


    朱雀話語冷漠,玄武來使始終掛著笑臉。


    “如今時間到了,該給西邊一個交代了。”


    玄武來使一左一右,笑意盎然的走上前來,禮數完美得讓人無可挑剔。


    “燧明王子,請您移駕,我們要帶這個人走。”


    “有我在,誰敢動她?”


    燧明將劍一橫,玄武來使腳下一頓,迴頭望著朱雀帝。


    朱雀帝道:“燧明,誰都可以任性,唯獨你不可以。他們今天不帶走這個人,是不會善罷甘休。與西帝結盟,是保存南方妖帝的唯一辦法,你懂的。”


    燧明搖搖頭,眼神堅毅,他後悔當初將顏玉拉上了花轎,更遺憾認識顏玉的時間晚了一些,不然他一定會想方設法讓她喜歡上自己。


    顏玉站在燧明身後,沒有害怕的情緒,她很奇怪這種感覺,明明隻在父親身邊才有的感覺,為什麽會出現在剛剛認識不久的燧明身上?


    朱雀帝從玄武來使的表情讀出了怒意。


    這股怒意迫使她不得不將燧明禁錮起來。


    鐺!


    燧明長劍落地,身體往一旁滑動數步,將顏玉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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