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無故爽約情不專,

    三春過後紅繩斷。

    六十大壽開夜宴,

    八月十五慶團圓。

    卻說小方和趙秀蘭在範升的公司裏見了麵。趙秀蘭熱情地請小方坐,為她倒茶。然後問:“你貴姓?找範總有何公幹?”小方說:“我姓方,是範升的女朋友。你是誰?”小趙一聽,臉“騰”地紅了,她強按壓住自己被愚弄的屈辱,定了定神,然後說:“我是公司的股東,我叫趙秀蘭。範總一會兒就迴來,你可稍等,對不起,我還有事,不能陪你了。”說完,小趙轉身走了。

    小方坐在那裏,隻有羅冰在微機前緊張地忙碌著,也不理她。小方很是尷尬。她站起來對羅冰講:“麻煩你對範升講一下,小方來過了,我還有別的事,不等了。”羅冰說:“你還是耐心等,一會兒他就迴來。”小方不聽,走了。

    一會兒,範升帶著李其和羅凱迴來了,喝水,喊熱,安靜下來後,羅冰說:“範總,剛才有個姓方的女孩兒找你,她見著小趙後,說她是你的女友,小趙可能有想法,馬上出去了。小方等得不耐煩了也走了。”

    範升和李其互相看了一眼,範升說:“走了就算了,咱們照常工作。”

    下班後,範升給趙秀蘭打電話,沒人接,開車到她家門口,不開門。範升感到事態有點嚴重,他馬上叫李其開車拉著他去找小朱,讓小朱叫著小方,四個人到一個飯店下了車。

    飯間,小方看見範升麵帶慍色,不知何故,她悄悄問小朱:“範升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這麽不高興?”小朱笑著說:“是啊,範哥有什麽心事別悶在心裏,說出來會好受一些。”範升問:“小方,咱倆的事,你有什麽想法?”小方高興地說:“我等了你三年,總算等出結果來了,我願意和你好。”李其給小朱使了個眼色,小朱領會了,她和李其站起來想迴避一下,範升說:“你們倆別走,我有話說。”倆人坐下後,範升接著說:“當年小方在家跟她的父母生氣了,伯父把我叫了去,我曾許願,如果三年內我有了出息,而小方還在等我的話,我願意娶小方為妻。小方也同意了。但是不到一年,小方交了男朋友,而且還登記結了婚。小方,我說的對吧?”小方臉紅了,她看看小朱,又看看李其,隻好說:“你說的對,是有這麽迴事。但是那都是我父母逼的,婚後不久,我們離了,我心中隻有你。”範升笑了說:“不管怎麽樣,你違約在先。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我現在已經有了未婚妻,就是今天在公司裏,你見到的那位趙秀蘭女士。李其和小朱可以作證,我是得知你結婚的消息後才另謀出路的。到時我會邀請你們三位朋友參加我的婚禮,你們可不許不來啊。”小方聽後,臉騰的紅了,一會兒羞得潸然淚下,她老羞成怒,站起來大罵小朱:“臭豬!都是你壞了我的好事!”說完轉身跑了。

    範升讓李其和小朱陪他一起去趙秀蘭家解釋清楚,一場誤會解除了,通過這件事,趙秀蘭更愛範升了。

    時光如梭,轉瞬間羅一輪已經快滿六十歲了。一天,羅一輪接到三弟羅運來的電話:“大哥,您好。我們幾個人商量,準備給你和大嫂慶祝六十大壽的生日,到時你們可得迴來啊!”羅一輪本來對過生日不怎麽上心,每年一到中秋節,全家吃頓打鹵麵,吃點月餅,品品香茶也就可以了。誰知弟弟妹妹們還挺當迴事。羅一輪感到盛情難卻,就說:“三弟,謝謝你們的安排,到時我們肯定迴大宇,咱們共同熱鬧熱鬧。”

    屆時,羅一輪和徐蘭蘭坐車迴到了大宇市的女兒羅冰的家。第二天上午再到三弟羅運來家聚齊。羅運來最近新買的大房子,三室兩廳還挺寬敞。羅運來、紀豔麗夫婦和兒子羅凱在家恭候,羅登高、雲雲夫婦帶著女兒羅英、女婿伊中和一歲的小外孫,羅芙蓉、範平夫婦,羅天賜、韓英夫婦和兒子羅軒都先後到了,最後來的是羅一輪的女兒羅冰、女婿薑濤和小女兒迴香。羅一輪的兒子羅素因在國外出工,女兒又太小,他媳婦姚姚帶著孩子在基地沒來大宇,羅芙蓉的兒子範升、未婚兒媳趙秀蘭因外出也沒出席。

    在羅運來的安排下,大家分三批坐車到附近的大飯店裏一個很大的包間。在大家祝生日快樂的歌聲中,羅一輪、徐蘭蘭兩人又是許願,又是吹蠟燭,又是切生日蛋糕,然後大家祝酒、吃月餅。各種山珍海味擺了一大桌,羅登高代表全家向大哥、大嫂敬酒:“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節,是個大團圓的好日子,正好是大哥的生日,我祝大哥大嫂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幹杯。”說完,他一仰脖,一滿杯白酒下肚了,雲雲、徐蘭蘭和羅一輪都把白酒幹了。接著,範平舉杯說:“我祝大哥大嫂生日快樂,身體健康。”說完也幹了。羅運來、羅天賜祝完酒,羅一輪說:“感謝大家的盛情。今天是中秋節的前夜,外麵月光如水,屋中賀聲如潮,我借花獻佛,首先向老羅家的幾位賢妻良母表示敬意,當年老羅家窮得叮當響,政治條件又很糟,你們一個比一個聰明,一個比一個漂亮,政治條件一個比一個好,你們毅然決定嫁給老羅家的幾位兄弟,我們老羅家很受感動。我代表我的幾位弟弟向你們致敬,滿飲此杯!”說完,羅一輪一飲而盡,徐蘭蘭、雲雲、紀豔麗和韓英笑著拿起飲料杯也跟著喝幹了。羅一輪又說:“這第二杯酒敬老羅家的老輩和新輩的姑爺們,老羅家的姑娘們長得美,但是脾氣壞,你們能顧全大局忍辱負重,把個小家搞得井井有條,我代表老羅家向你們表示歉意,滿飲此杯!”說完,羅一輪又一飲而盡,老一輩的姑爺範平,小一輩的姑爺薑濤、伊中三人隨之一飲而盡。羅一輪又舉起第三杯酒,說:“祝願咱們各家欣欣向榮,蒸蒸日上。”大家高興地幹了一杯。

    酒過三巡,食過五味,自由敬酒開始了,隻見:

    小盅沒勁換大盅,

    酒灑衣襟臉變紅。

    杯盤狼藉桌下臥,

    八仙猜拳瓶中空。

    急唿包衣上新酒,

    長歌起舞換舊容。

    中秋圓月當空掛,

    笑看人間萬種情。

    羅運來見吃喝差不多了,他建議撤了宴席,擺兩桌麻將牌,大家打麻將娛樂。兩桌麻將很快就準備好了。羅登高、範平、羅運來和羅天賜湊到了一桌,伊中、羅凱、羅英和薑濤四個小輩在另一桌搓麻。羅一輪不喜歡這項運動,他坐在旁邊看電視消遣。女同胞們坐在了一起,嘻嘻哈哈地談論著她們的見聞,她們的心得,她們的憂愁以及她們的歡樂。

    羅天賜的媳婦韓英說:“咱們姐兒們很難聚齊,我建議咱們也做做遊戲。”羅運來的媳婦紀豔麗高興地附和著:“我同意,這樣吧,咱們先易後難,我建議先做聯字遊戲吧。為了降低難度,不一定說成語,隻要是生活中常用的詞就算成功。先由大嫂開頭說一個詞,然後二嫂接著說下一個,依次類推,不準重複,重複罰唱。”徐蘭蘭想了想說:“月明星稀。”雲雲馬上說:“稀飯就鹹菜。”羅芙蓉說:“菜花炒雞蛋。”紀豔麗說:“蛋炒揚州米飯。”韓英說:“飯前洗手。”徐蘭蘭說:“首當其衝。”雲雲說:“衝鋒陷陣。”羅芙蓉說:“枕戈待旦。”紀豔麗說:“蛋炒米飯。”大家聽了哈哈大笑。韓英說:“看來,三嫂的蛋炒米飯肯定很拿手,要不,怎麽兩次都說蛋炒米飯呢。”羅芙蓉捂著肚子笑著說:“罰三妹唱個歌吧。”紀豔麗大方地說:“本來我應該唱,但是五音不全,生怕汙染了大家的耳朵。這樣吧,我建議請二嫂代替我唱,大家歡迎。”大家一聽都同意,鼓起掌來。雲雲指著紀豔麗笑罵:“你個小丫頭真會轉移視線,行吧,我唱就我唱,想聽什麽歌,大家點來。”大家異口同聲地喊:“滿江紅!”雲雲喝了口茶水潤潤嗓子,就唱了起來,典型的女高音:

    “電閃雷鳴,

    雨將注,

    颯颯風寒。

    舉目望,易水依舊,

    荊軻不還。

    英名祖龍傳千古,

    恐怖始尊太子丹。

    千秋歲,

    靠暗殺立國

    從未見。

    機撞廈,

    似昨天。

    地鐵炸,

    聲聲喚。

    看地球,

    到處風火狼煙。

    受害遇難老百姓,

    傷筋動骨少高官。

    問蒼天,

    生靈被塗炭,

    管不管?”

    大家被這天籟之聲迷住了,好一會兒,連同那兩桌搓麻的,看電視的,以及這姐兒幾個都歡唿著鼓起掌來,經久不息。

    韓英接著說:“咱們改改吧,我建議咱們每人說一句古人的詩,歌頌明月。還從大嫂開始。”徐蘭蘭想了想說:“我說句《紅樓夢》裏的詩吧:‘每逢三五便團圓。’”雲雲說:“我雖然也看過《紅樓夢》,但不記得這首詩,我認罰。我邀請蓉妹代我唱歌好吧?”大家說:“好!”羅芙蓉說:“我們先把大嫂起頭的這首詩聯完吧,我對:‘滿把清光護玉欄。”紀豔麗這迴十分小心,她猶豫了一下,說“天上一輪才捧出。”韓英:“地下萬姓仰頭看。”徐蘭蘭看全詩已讀完,她就另起一首說:“床前明月光。”雲雲接:“疑是地上霜。”羅芙蓉接:“舉頭望明月。”紀豔麗接:“我是鍋得缸。”大家聽後笑得前仰後合。紀豔麗搶著說:“明月幾時有。”韓英接:“把酒問青天。”徐蘭蘭接:“不知天上宮闕,”雲雲接:“今夕是何年。”紀豔麗接:“大家安靜,我建議自做詩詞,每句裏必須要有‘月’字,同時每句前兩個字要與上一句最後兩個字相同。從我開始:月光如水灑人間。”韓英想了想說:“男女老少笑開顏。”紀豔麗說:“我已說了遊戲規則,每句裏必須帶月,你這句裏沒有月,也沒和前一句重疊,罰唱。”韓英想了想,才說:“人間望月笑開顏。”徐蘭蘭接著說:“開顏秋秋有園月。”雲雲想了想說:“園月歡慶大團圓。”羅芙蓉說:“好,詩已圓滿,到此為止吧。”

    一年後羅一輪和徐蘭蘭退休迴到了大宇市。

    德華居飯店是一個曆經蒼桑的百年老店。在大宇市的高中老同學們聽說羅一輪和徐蘭蘭迴到了大宇市都非常高興。在喬寶華的張羅下,在德華居又聚會了一次。除了羅一輪、徐蘭蘭和喬寶華外,當廠長的季智、當警察的趙豐、報社的林寶、當建築裝修經理的陸恩、當歌廳老板的華建、當港務局貨運經理的李俊、當某廠副廠長的華躍尼等老同學都到了,又增加了兩位老同學,一位是中學高級教師景仲,另一位是化工專家常義。

    飯桌上,互相敬酒,三杯下肚話就逐漸多了起來。喬寶華喝得臉紅紅地大聲笑道:“這次聚會是人數最多的一次,連最難找的景仲和常義都被我聯係上了。”羅一輪說:“遺憾的是,張林沒來。我的電話也不靈了,原來我隻要一打這個電話,他立馬就到。還有安東、黃杉也沒到。”

    喬寶華搶著說:“我給他們打了幾個電話也聯係不上。”

    季智慢條斯理地說:“我去京城時,專程到張林的單位找他,我都走到了張林原來的住處,問鄰居們都不認識張林,一提彭娟卻都認識,他們說,那是他們單位剛剛退休的書記一把手,前兩天還見她抱著外孫在花園玩呢。是不是又去美國女兒家了?我隻好迴來了。”

    羅一輪酒後話也多了,他對大家說:“當年景仲和喬寶華關係最好,無論踢足球還是打藍球,景仲都打得很出色,人也活潑可愛。我說一件對不住景仲的事,高中畢業分開後,他曾給我來過兩封信,我都沒迴,不管當時什麽原因,都是極不禮貌的。多年後的今天,我當眾向你賠禮道歉,並自罰一杯。”說完,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羅一輪滿上酒接著說:“我對不住的第二個人就是華躍尼同學。當年我們倆在班裏學習很好並因此先後都擔任過班裏的學習委員。高考落榜後,我天天到華躍尼家和他一起聽廣播中學的課程,打擾了整整一個年頭,再考時我偶然考中,華躍尼卻再次名落孫山。接著是文化大革命。等我有了能力時,那座我天天在裏麵學習的別墅樓卻不見了,華躍尼一家也不見了。現在終於聯係上了,我很欣慰,我向華躍尼道一聲對不起並自罰一杯。”說完,他端起酒杯,又一飲而盡。

    華躍尼說:“一輪你先慢點喝,當年要不是你和我做伴,互相激勵,我個人很難打發這一年的日子。我佩服你的頑強毅力,同時你也感染了我。千萬再不要提什麽道歉之類的話。否則我和你急!當年雖然因為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我沒上成大學,但是我上工廠從學徒工幹起,一直幹到抓生產抓技術的副廠長,也算實現了我的人生價值。所差的就是在大宇,企業退休我才拿一千元的養老金。”

    喬寶華說:“我比你更慘,當年按工人提前退休,高工待遇沒有了。”

    季智接著說:“我們那裏要好一些,我每月拿不到兩千的退休金。”

    羅一輪問:“景仲和警察拿多少?”

    趙豐笑著說:“我比你們略多一些,每月三千多元。”

    林寶說:“我比趙豐少二十。”

    景仲說:“我和趙豐差不多,每月也三千多。一輪應該拿得多吧?你們是國營大企業。”

    羅一輪如實交待:“我每月拿的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景仲接著說:“我很同意躍尼的說法,這麽多年後才又相聚,隻談友情,不談道歉之類的話。我活著,就是圖個痛快,圖個自由。我在中學教高中三年級化學課,那年剛到崗位,教課不久,我在參考資料上挖掘了一道既有無機又有有機內容的綜合化學題,自己做了一遍,覺得很有份量和難度。我把這道題印出卷子來讓學生們做,結果絕大多數學生都做不出來。我在課堂上把這道題詳細地講了一遍。第二天一上課,我又發下這道題的卷子讓大家做,結果還有一部分同學沒做對。我發了脾氣,狠狠把他們臭罵了一頓:‘你們的腦子都進水了?要不就是腦袋叫門掩了一下!我再講一遍,記住了!’過了兩天,我又把這道題拿出來考大家。結果令人滿意,全都做對了。我當時高興得掉淚了,在課堂上抽起了煙。沒過多久,高考時間到了,化學卷上恰恰有這道題占12分,我這個班的學生占了大便宜。不用我說,學生們就替我向校領導宣傳。從此我也小有名氣了,每次長工資都落不下我,那年隻長百分之三時,還給我長了一級。”

    大家一聽,都高興得喊了起來:“為我們的好老師幹一杯!”

    羅一輪問:“好歹我也當過幾天老師,老師上課是不讓抽煙的,你呆的是外星球?”

    景仲笑了:“一輪你問得對,本來老師在課堂上是不準抽煙的,但是我對校長說:‘我的煙癮很大,不抽課就講不好,高考題也押不上。’校長沒辦法,就特批隻準我一人可以上課抽煙。哈哈!”

    喬寶華單獨與羅一輪小聲講:“景仲變了,變得我都快不認識了。你出恭時他說他崇拜和珅,可是和珅明明是一個溜須拍馬的奸臣,富可敵國,死於非命。這樣一個曆史垃圾他卻視如珍寶。搞不懂。”

    “醉話,何必當真。”羅一輪勸道。

    人們又提起了張林。

    季智說:“那年我出差途經浦城,正趕上張林駐守在浦城,我興衝衝地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說我去找他玩。照理說他應該比我還要高興,他鄉遇故知呀!誰知他很冷淡,說他很忙,也沒地兒住,沒法接待,這次就不要來了,等條件好了再來不遲。”說到這裏,季智竟傷心地掉了淚。

    羅一輪勸道:“很可能張林當時有難言之隱,不便講明,這才出此下策。否則,他絕不會如此無情。令人不解的倒是單位的鄰居隻知夫人卻不知張林,這太奇怪了。”喬寶華說:“這次就這樣吧。以後再聚。”

    一晃又到中秋節了。羅家小聚。羅一輪問羅運來:“三弟,你還記得喬寶華大哥嗎?”

    “怎麽不記得,從打我那麽小寶華大哥就到過咱們家。他也退了吧?”羅運來興奮地敘說著。

    “如果可能,你幫他找個事做。他現在在家呆著有點兒可惜了。”

    “寶華大哥都幹過哪些營生?”

    “隻要是建築行業,沒有他沒幹過的。他尤其精通建築機械,後來還參加過質量評審、安全檢查、評價、諮詢等業務,挺全麵的。”羅一輪大概介紹了一下喬寶華的技術水平。

    羅運來邊聽邊想,然後說:“這樣吧,我剛好有一位當年的知青朋友正搞著一個公司,完全是技術資質認證的內容。我先與她聯係一下,然後把電話號碼告訴寶華大哥,讓他再直接聯係,約定時間見麵。”

    說完,羅運來拿出手機,立刻掛通了一個電話:“你好!田鸞。”

    田鸞?!久違了。當年和羅運來先後到農場勞動,後來考上政法學院、成了國家幹部的那位女知青不正是田鸞嗎?這麽多年過去,她還和羅運來來往密切。她怎麽沒在法界成才,卻成了技術資質認定方麵的主管了呢?

    聚會接近了尾聲,大家正要散去,韓英攔住說:“聽我說個新聞吧,前兩天我在報上見到一則尋人啟事,說是尋找多年失散的親人羅一輪,下款是大娘夏淑琴啟,再就是聯係電話和地址。我想不會是尋咱家的大哥吧?天下同名同姓的太多了,也沒聽說咱大哥還有個大娘啊。”大家聽了,一笑了之。但是徐蘭蘭聽了後,立刻找正在看電視的羅一輪如此這般地講給他了。羅一輪一聽馬上站起來,他叫過來韓英問:“你說的那則尋人啟事登在哪天的什麽報上?我早先就有位大娘,很可能就是找我。”韓英笑著說:“我特意把那塊報紙撕了下來,在這裏。”她掏出錢包,翻了翻,找到一小片報紙,遞給了羅一輪。

    羅一輪按照電話號碼打了出去,電話通了:“喂!你是誰呀?”對方一位老奶奶的聲音問。羅一輪忙答:“我是羅一輪,您是大娘嗎?”“……”對方嗚咽了,好一會才說:“兒啊,我可找著你了。自打58年大躍進那年正月初二見你一麵後,一下子又隔了那麽多年沒見,大娘可想你了。”羅一輪恍若隔世的陰陽兩界在和大娘說話,想起大娘從小那麽疼自己,心裏可難受了:“大娘,您的身體可好?近況怎樣?我爸我媽都已不在人世了,老人隻剩下三姑。明天我去看望您好嗎?”“你不要來,我聽到你的聲音我就知足了,我一個行將就木的人,不想再給你添麻煩,再者說,我是寄住在我原來當保姆的那家,人家可憐我,收留了我一個孤老婆子。一輪啊,你就不要來了。”說完,對方電話掛了。

    羅一輪心裏翻了漿,他感到事情不對。當晚,他將此事告訴了二弟羅登高,羅登高因為比哥哥隻小兩歲,小時候的事他還恍忽記得,關於大娘,他好像有點印象。羅登高說:“明天你如果去的話,我陪你。”

    第二天,他們按照韓英的那張報紙上的地址,由羅登高開車拉著大哥羅一輪找了去。

    當時正值八月十五中秋節,街上熙熙攘攘,人們都提著月餅在走親戚。羅一輪和羅登高分別各買上兩盒月餅,開車到了地方。原來是一座別墅式的建築,院門緊閉,庭院內有一座意大利式的小二層樓。羅一輪按了按門鈴。一會兒,門開了,走出一位穿著幹淨利落的中年婦女問:“你們找誰?”羅一輪說:“請你通報一下,我們找夏淑琴大娘。”“請進。”那女人痛快地讓進了他們哥倆。隻見羅登高使勁地盯著那位中年婦女看,看得她有些發毛了,突然間,她下意識地脫口而出:“羅登高!”羅登高幾乎同時喊:“袁二妹!”羅登高衝上前去,一下子摟住了那位女人,倆人抱頭痛哭。那女人哭著哭著,忽然想起了什麽,立刻掙脫開羅登高,她嚴肅地說:“對不起,你認錯人了,我叫趙士榮。”羅一輪被眼前這一幕搞得莫明其妙,他拉著二弟迅速走進客廳,羅登高一步一迴頭戀戀不舍地跟著哥哥,隻見一位老太太和一位老大爺先後從樓梯上下來了。那位老太太迷縫著雙眼,像欣賞古玩似地盯著進來的兩位後生。

    大家坐下後,老太太說:“你們倆,一個叫一輪,一個叫登高,對不對?”羅一輪說:“大娘!您還記得我們?當年在姥姥家,我和您匆匆忙忙地見了一麵,一晃又是五十來年了,要不是我那個小弟妹發現了尋人啟事,到現在我們也不知道您的下落。這迴好了,我把您接迴去和我們一起生活,這種寄人籬下的日子早該結束了。”

    突然,那位老者發了話:“小夥子說話太唐突了吧?怎麽叫寄人籬下?”羅一輪指著老者問夏淑琴:“這位是?”夏淑琴哈哈大笑,她說:“我來介紹一下,這位老頭就是你們父親的親哥,你們的親大爺,我的原配夫君羅山,參加革命後改叫田寺人。”

    羅一輪大吃一驚,他突然站了起來,仔細地端詳著這位被稱為親大爺的老人,高高的個頭,白淨的皮膚,大大的眼睛,很像爺爺羅夢龍的模樣。羅一輪問:“大娘,當年你不是說大爺死在關外了嗎?這麽多年無音信,現在怎麽突然又冒出個大爺來呢?”夏淑琴潸然淚下,她說:“小孩沒娘,說來話長,等以後讓你大爺慢慢道來。”半天沒言語的羅登高被眼前的事給搞糊塗了。他問:“大娘,您家保姆叫什麽名子?”夏淑琴見問,便道:“二小子問保姆做什麽,她叫趙士榮,怎麽,你認識她?”羅登高說:“有些麵善,也許是巧合,世上長得相像的人有的是。”田寺人說:“你們哥倆見到我肯定會感到不可思議,一時半會兒還接受不了,沒關係,來日方長,一家人總會團聚的,我盼著那一天早日到來。我希望有一天,你們哥幾個能陪著我到你們爺爺奶奶的墳上叩幾個響頭,再到你們爸媽的墳上掃掃墓。”羅一輪說:“對不起,除非您認祖歸宗,恢複羅姓,否則,羅家墳地不敢接受您的響頭。我們今天來,完全是想接我大娘,別的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這次先這麽著,有時間再來看您們,再見!”羅一輪拉起羅登高就走了。

    正是:死去多年今日生,失蹤戀人又重逢。

    若知天上掉下的伯父是真是假,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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