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飛雁傳鴻有意向,

    抱病千裏會姑娘。

    徹夜未眠述衷腸,

    情投意合戀愛忙。

    卻說賈雄將情書發出後。天天盼,日日想,如坐針氈,食不甘味。晚上躺在床上總是長籲短歎,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一輪,你說現在蔣淑琴該收到我的信了吧?”賈雄實在憋不住了,隻好問一下。

    羅一輪迷迷瞪瞪地正要進入夢鄉,突然聽到遠遠地說話聲音,被迫醒來,問:“我都睡著了,你要說什麽,我沒聽清。”

    “對不起,我還以為你沒睡著呢。我是問你,我寫的信寄出都快兩天了,蔣淑琴應該收到了吧?就怕她收到後不理這個碴兒,或者有別的想法。”

    “我勸你不要胡思亂想,踏踏實實地睡你的覺吧。睡著了做個好夢,最好做夢娶媳婦。”

    “不怕你笑話,我還真的把這件事當成我的人生大事了。事成之後,兄弟我必有重謝。”

    一個星期過去了。再看賈雄,已經瘦下去一圈。

    沒想到蔣淑琴很快就迴了4頁長的熱情洋溢的一封信。賈雄拿著信,一路小跑來到宿舍。剛到門口就大喊:“一輪!迴信收到了!”

    這一嗓子不要緊,幾乎把樓道裏的住戶都喊了出來。

    大家恐怖地四下張望,難道反幹擾運動又要開始了?

    就這樣,倆人接上了關係。

    沒幾天,羅一輪隨大隊人馬去了江陵。

    賈雄決心去一趟解放軍農場。他克服了渾身不適的困難,幾經周折,見到了蔣淑琴。倆人在收割完莊稼的稻草垛上交談,越聊越投機。蔣淑琴含著淚說:“我老爺是一貫道壇主,他影響了我母親的聲譽。文化革命一開始,我家門窗貼滿了標語口號,一到晚上,總有孩子向我們家拋石塊砸玻璃,嚇得我妹妹蜷縮在屋裏的角落裏,光知道哭。那段時間,她每天給我寫一封信,說不想活了。我寫信安慰她,總算沒出事。我從小要求進步,要求入黨,但就因我母親的一貫道的事,一直不能解決,那時我非常苦惱,後來搞四清時才入了黨。”賈雄也說:“我家是我父親有問題,說是右派,但又沒有案可查,正因如此,入黨問題解決不了。”倆人大有相見恨晚的感覺。倆人在草垛過了一夜。一個是久旱逢甘雨,一個是他鄉遇故知。情感上來,顧不了那麽許多,葷的素的一齊上,從此兩人訂了終身。

    在江淩大隊,每位同學發一身兒再生布勞保服,隨隊到野外鑽井、抬儀器,做力工。幹了近半年的力工,隨大隊坐上“昆侖號”大客輪沿長江順流而下,經過兩座長江大橋,到了鎮江,後又到丹山農業研究所,作為江淩大隊駐地。出工在高郵、馬壩等地。

    一天,羅一輪接到電報,徐蘭蘭要來探親。原來,徐蘭蘭、蔣淑琴她們不久就離開解放軍農場,麵向基層,麵向農村,麵向廠礦,麵向一線進行畢業再分配,徐蘭蘭分配到關縣城的鐵獅子中學,教高中物理。蔣淑琴分配到寧河中學教書,多數人都分配到邯鄲市教書,個別人照顧到河北日報等機關。

    關縣城鐵獅子中學有教職員工十五六個人,多數都是剛畢業的大學生。有五六個老一些的老師,也都基本是外地大城市的人。徐蘭蘭剛分來學校,校長和諸位同仁對她都很好。她被安排在大操場北邊的教師宿舍,與一位剛畢業的女大專生住在一起。學校有二百多名初高中生,都是農民子弟。他們都非常質樸可愛,學習都非常用功。每次放假,學生們都把徐蘭蘭送出好遠,直到她安全上了長途汽車。徐蘭蘭從大宇城迴學校時,學生們又都跑到車站迎接她的歸來。校長和主任以及做飯的大師付也都對徐蘭蘭很是照顧。

    徐蘭蘭到校後的第一個麥假快到了。校長召集老師們開會,要安排兩個值班護校人員。教導主任用十幾張小紙片團成紙團兒,並宣布:“大家都來抓鬮兒,誰抓到就由誰值班。”徐蘭蘭因為想利用麥假去找羅一輪,她一邊抓鬮兒,一邊暗想:“最好別讓我抓到。”

    徐蘭蘭抓了鬮打開一看,正好上寫著“值班”二字,她笑著喊:“哎呀,我值班。”,她同屋比她小一歲的年輕女老師也幾乎同時叫了起來:“我也抓了個‘值班’!”其他老師都忍著笑不說話。主任狡猾地笑著說:“既然你們兩位老師抓到,那就準備一下,麥假留校值班吧。散會。”

    校長哈哈大笑起來說:“都先別走,剛才的抓鬮兒是我布置的一場遊戲。現在我決定:麥假由我與主任值班,大家都迴家吧。”這件事弄得這兩位年輕的女老師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老一點的劉老師將自己抓的小紙片拿給徐蘭蘭等兩人看,徐蘭蘭一看,紙片上邊也寫著值班兩個字。劉老師告訴徐蘭蘭:“其實,咱們抓的所有的紙片上都寫著值班兩個字。隻是你們兩人沉不住氣,先就說了出來而已。”徐蘭蘭明白了後大笑說:“這幫人真壞,拿我們涮著玩。”

    徐蘭蘭利用麥假來找羅一輪探親並商量好了要結婚。羅一輪向軍宣隊請了三天假,直奔丹山市農業研究所,遇到大隊留守人員告知,一位女同誌來找羅一輪,他們把她安置好了。羅一輪急著到一個房間一看,徐蘭蘭正在屋內休息。羅一輪在留守人員的幫助下,草創了一個雙人床,支好了徐蘭蘭帶來的雙人蚊帳,兩人又去街裏買了一件雙人線毯和一些糖,在留守人員和食堂師傅的參加下舉行了簡單的婚禮。

    當時雖然是初夏,但是南方已經很熱了。羅一輪抱著徐蘭蘭坐在床上,一會兒倆人的襯衣都濕透了。已經是晚上十點,羅一輪解開徐蘭蘭的襯衣扣和褲腰帶,幫她脫了下來,隻剩一個小內褲時,徐蘭蘭說什麽也不讓脫了。羅一輪自己脫個精光,他弄好蚊帳,兩人都鑽進去。他們倆臉對臉地躺著,眼對眼地看著,徐蘭蘭的一雙大眼睛害羞地躲避著說:“從十幾歲就看,還沒看夠?”羅一輪輕輕吻著徐蘭蘭的桃紅色的臉頰,說:“永遠看不夠。”他咬著她的脖頸,輪番吸著兩個奶子。當倆人高潮上來時,羅一輪忽然想起要戴上避孕套,因為家裏還很困難,三年內不要孩子,他笨拙地擺弄著扁扁薄薄的前麵還有一個小囊的避孕套,說什麽也戴不進去,徐蘭蘭幫他換了一個大一些的,勉強戴上,前麵的氣囊漲鼓鼓的,又得摘下,然後用手捏住前麵的氣囊,重新戴上。他急著脫去徐蘭蘭的內褲,迫不急待地行事,談何容易!氣得羅一輪又費了好大勁兒把避孕套摘下來,扔到一邊。

    三天過後,羅一輪與徐蘭蘭灑淚而別。

    送走了徐蘭蘭,羅一輪迴到小隊上繼續參加勞動。不久學校來了通知,可以畢業分配了。本來羅一輪分配到大宇城,但因另一位多年病號也要參加分配,這才把羅一輪改分到河東某礦局。

    一個震耳欲聾的奇怪的消息傳遍大地:林彪叛逃折戟沉沙。人們感到很突然,又是接班人,又是副統帥,還有何求?難道等不得了。後來通過學習有關文件才逐漸了解到事件的真相。

    羅一輪和徐蘭蘭雙職工,又都拿著野外津貼,收入相對較高,家境一天好似一天。萬玲玲高興地夜裏睡不著,想著從此過日子不再東擇西借。籌劃未來,突然間闖進兩個大小夥子,萬玲玲看著這兩個人麵熟,但想不起來在什麽地方見過。隻聽這兩個人爭著對萬玲玲說:“賠我的命!賠我的命!”萬玲玲嚇了一大跳,醒了方知是一夢。她翻了個身就又睡了,誰知一會兒那兩個大小夥子又來了,喊著賠命。萬玲玲又醒了,她感到很奇怪,當天夜裏做了兩次同樣的夢。她一下子害怕了,是不是那兩位泥娃娃大哥找上門來了。從此,萬玲玲的身體和精神都開始走下坡路了,這是後話。

    羅登高中專畢業後分配到大宇城針織廠工作,在當時,中學生畢業後上山下鄉是毛主席的偉大號召,是整個社會潮流。羅登高卻躲過了這一劫,算是相當不錯的命運了。他每月拿著薪金,交給萬玲玲奶奶,家裏極其困難的日子因此緩和了一些。奶奶告訴羅登高,奶奶每月在他交上來的工資中拿出十元錢存起來並記上賬,目的是為他積攢結婚的錢。羅登高是個死心眼的人,從此以後,自己就記賬:現在存了多少錢了。時間一長,日子還是入不付出,前麵三個月給羅登高存了30元,第4個月不僅存不下錢,還虧空40元,那30元隻好搭進去了,並記上:“家裏欠羅登高30元錢”。日子不可長算,整5年的時間,家裏已經欠下羅登高300多元了,這件事不了了之。但卻把萬玲玲急壞了。不過還好,正在走投無路之時,羅一輪畢業分配發工資了,而且還多發15元的野外津貼,一下子把萬玲玲的難題解決了。

    羅登高工作的針織廠規模挺大,他剛到廠時,正趕上文化大革命清理階級隊伍階段。在這之前,廠領導作為走資派挨整,挨批挨鬥。接著是技術總工們作為反動學術權威挨整。現在該輪到普通人中的所謂階級異己分子挨整了。廠裏貼滿了群眾批判技術設計科副科長鍾聯的“罪行”大字報。羅登高見群眾圍攻的大字報上說,壞分子鍾聯曾被政府關進監獄勞教雲雲,不能讓這樣的階級異己分子再呆在設計科。羅登高尋找到鍾聯自己辯護的大字報,他被鍾聯漂亮的似楷體非楷體,似魏體非魏體的字體吸引住了,隻見大字報上說,他不是罪犯,從沒被政府抓過,他當過街道治安員,曾被派到監獄協助政府人員管理罪犯,他還受到政府的嘉獎。

    羅登高找到鍾聯,客氣地對他說:“我看了你的大字報,你的毛筆字寫得真漂亮。我來和你搭個伴兒,順便向你學習寫字。”

    鍾聯趕緊告訴羅登高:“我現在處境困難,就因為前段時間批鬥廠裏走資派時,我是個積極分子,廠長袁煥之懷恨在心,現在明明是他有意報複。你剛畢業分配來廠,對廠裏的複雜情況不了解,千萬別和我近乎,否則,你會吃虧的。”羅登高說:“我不怕。”說完,他把行李搬進了鍾聯的房間。

    黨的“九大”即將召開,廠裏要組織迎“九大”慶祝遊行。廠辦奉命安排鍾聯畫出巨幅毛主席像,準備上街遊行時四個工人抬著。任務緊急,但鍾聯不想接,一是因為鍾聯學的國畫,對油畫不內行,二是他有恐懼心理,怕萬一畫得不像,會遭到更大的打擊。羅登高說:“你要是信得過我,你就把這個任務接下來,我來完成。你看好嗎?”鍾聯驚奇地問:“你能行嗎?這可是個了不得的任務,不是兒戲。你學過西洋畫法?”“初中時,我曾在區少年宮跟蘇老師學過西洋畫。”鍾聯一聽,心想:“還是小心一點好。”他對羅登高安撫著說:“這樣吧,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不許聲張,你就在我這裏埋頭做畫,如果不行,咱就蓋掉,別讓人看到,如果還行,再把任務接過來。”“行,咱們說幹就幹。”羅登高斬釘截鐵地說。

    第一天過去了,鍾聯來看結果,他直搖頭。隻見畫布上隻有赭石色,挺難看。鍾聯對羅登高安慰說:“沒關係,用布蓋上吧。”說完就走了。

    羅登高仍在那裏埋頭作畫,第二天過去了,晚上鍾聯又來了,他一看那張巨幅的毛主席像,大吃一驚,他擦了擦自己的雙眼,又仔細地看了半天,他一下子握住羅登高的手說:“沒想到還真像,出乎我的意料,你真行,我馬上報告給廠領導,讓他們都來看。”說完轉身就走。羅登高叫住他:“先別叫,還沒修飾完呢,明天下午才能完成。”鍾聯高興得眼淚都快流了下來說:“好,我再等一天,千萬別再修飾壞了。”

    第三天下午,鍾聯把廠領導都請了來。大家觀賞著這幅毛主席的巨幅畫像,讚不絕口。袁廠長對鍾聯說:“你畫得很好,明天咱們就抬出去遊行慶祝。”鍾聯說:“很慚愧,這是小羅畫的。”大家一聽,都向羅登高表示祝賀,一位廠領導笑著說:“沒想到咱們廠還真是藏龍臥虎之地,人才難得,人才難得啊。”

    那天遊行慶祝大會,各廠礦企業、各高等院校和各界群眾都參加了,隻有針織廠一家抬著巨幅毛主席像,大家羨慕得很。會後,不少單位領導都先後找到針織廠領導打聽有關畫毛主席像的消息,要求也給他們畫一張。廠領導袁煥之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告訴大家:“這是我廠一個職工的傑作。我保證滿足你們的要求。”這段時間,羅登高忙得不亦樂乎,先後完成了十六幅畫像。

    任務完成後,再看羅登高,就像打翻了五彩漆,已是滿身的彩點子了。

    從此,羅登高名聲大震,去各單位辦事,人家都遠接高迎:羅畫家來了!廠裏開表彰會,羅登高被評為廠級先進分子,袁廠長親自把大紅花戴在了他的胸前,批判鍾聯的大字報也銷聲匿跡了。

    針織廠廠長袁煥之很有魄力,把廠子搞得挺好,產品不斷推陳出新。他平時不苟言笑,不接近廠裏的女同誌,作風正派,從不貪汙,從不多占。由於袁廠長的業績突出,上級領導已經內定要將他提升到公司總經理的位置。袁廠長挺欣賞羅登高的才幹。袁廠長的大女兒比羅登高小兩歲,挺漂亮。袁煥之有意將大女兒托給羅登高先交個朋友。羅登高到袁家後,發現袁家大女兒袁大妹很冷淡,二女兒卻很熱情好客。後來他就和二女兒袁二妹談上對象了。倆人從初戀到熱戀,隻有半年的時間。

    但是不久,袁煥之卻被他的二女兒告上了法庭。

    正是:親生女兒告親爹,法庭訴訟忙不迭。

    若知袁煥之何事被告,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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