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上大學夢已成真,

    冥冥之中遇貴人。

    全心全意學本領,

    文化革命已來臨。

    卻說羅一輪發著燒,挺難受。他見女醫生問他一個奇怪的問題,就應付著笑著說:“是的,我就是羅一輪,您認識我父親?請您給我開點退燒的藥,或打一針快點好了算了,因為還有比賽。”女醫生笑了說:“我早就認識你了,隻是沒見過你。”

    羅一輪好生奇怪,隻聽女醫生說:“我叫徐曼,當年日本鬼子統治時期我曾在大宇城鐵路局工作,受到日本人的欺辱,是你父親羅水冒著生命危險救了我。以後我逃到解放區參加了革命,現在是醫院院長。去年我參加了大宇城的高招工作。你出身不好,但高考成績優秀,在要不要錄取你的問題上有爭論。是我多了一句嘴,說羅一輪還年輕,在高中時是團員,政治表現突出,錄取他不應成問題。最後采納了我的意見。”羅一輪聽後如同打破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一古腦地堆上心頭。羅一輪含著淚對院長徐曼說:“大恩不言謝,我這輩子永遠記住您。我隻有好好學習,學出真本事報效祖國才對得起您老。”徐院長笑著說:“你看我老了嗎?我自己覺得我還年輕,我還要像馬約翰教授說的那樣,爭取為祖國健康工作五十年。有時間迴家代我向你父親問候。”

    羅一輪幾個去年考到北京上大學的高中同學都來找羅一輪敘舊,特別是張林,因兩個學校緊挨著,兩位老同學經常會麵。

    張林談起黃杉:“我和她經常通信,暑假我也找過她,但她總是不冷不熱。我也與徐蘭蘭通信,她信中說學習較吃力,還有一門不及格。季智也和她通著信。”羅一輪說:“我好不容易得到這個學習機會,十分珍惜,除了咱們四個人,我都沒寫信,以後再說吧。”

    平時,羅一輪在上課之餘,喜歡一個人到輔助書庫看書、看報,這裏書很多,報很全,他曾借到過1957年的“人民日報”,瀏覽了當時“這是為什麽?”等一些著名的反右文章。

    一天,羅一輪在“文匯報”上看到姚文元的批判文章“評新編曆史劇海瑞罷官”,看完後,他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心想,頂多一個曆史劇,為什麽給人家扣上那麽大的帽子?甚至與彭德懷聯係起來,真是生拉硬拽。

    誰知沒過多久,各大報紙都轉載了這篇文章,還加了編者按。羅一輪迷惑了,接著又出了個三家村,一個是北京市副市長,一個是北京市委文教書記兼副市長,看來,北京市委出問題了,羅一輪想。

    第二年,羅一輪和同學們到張家店搞實習,六月一日,突然見到人民日報“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的社論,接著六月二日人民日報頭版頭條以“北京大學七同誌一張大字報揭穿了一個大陰謀”的通欄標題,刊登了聶元梓的大字報全文。同時發表了評論員文章“歡唿北大的一張大字報”,把陸平、彭佩雲等領導的北京大學稱為“三家村黑幫的一個重要據點,是他們反黨反社會主義的頑固堡壘”,並說,陸平等人所代表的組織是“反黨集團”。因此,號召“革命派”“無條件地接受以毛主席為首的黨中央的領導”,與“反對毛主席,反對思想,反對毛主席和黨中央指示的,不論他們打著什麽旗號,不管他們有多高的職位,多老的資格”的黑幫堅決鬥爭,並把它“徹底摧毀”。接著彭真停職反省,這就把同學們的思想都搞亂了。

    曾幾何時,彭真還是北京市委第一書記兼市長,政治局委員,每年7月,都在北京工人體育場舉行歡送首都應屆大學畢業生大會,羅一輪參加了兩次這樣的大會,每次大會都是由北京市委彭真主持,由周總理發表語重心長的講話,再由彭真講一些具體要求,這些在羅一輪心目中都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怎麽一下子來了個停職反省,實在想不通。羅一輪知道,彭真是當年北方局地下黨的領導人,他的直接領導就是劉少奇主席,難道?羅一輪不敢再往下想了。

    學校當局派出副院長來到實習基地給大家傳達中央指示精神,並說寫大字報要內外有別,因為學校內還有不少留學生,最後就讓學生們全部迴到學校參加運動。

    到校後,昔日美麗的校園變得不認識了,大路兩邊到處都是用席子釘在楊樹上豎起的大字報欄,上邊貼滿了紅紅綠綠的大字報。一些年輕的老師和高年級的學生開始抓那些摘帽右派老師,把頭發剪得亂七八遭,然後讓他(她)們在太陽地裏除草。剛帶著羅一輪他們實習歸來的一位非常好的老師因不想再受折磨而跳樓自殺了。

    羅一輪感到很亂,院黨委已失去領導權,誰來領導學校的運動還是個未知數。羅一輪和甄行、賈雄、辛禮等幾位大宇城老鄉決定分頭找各位老師借自行車連夜騎自行車結伴到中央有關部門反映情況,要求盡快派工作組領導高校文化大革命。他們的目的達到了。不久,各高校進駐了工作組。

    在工作組的領導下,羅一輪等同學開始認真投入了學校的文化大革命。先是大家分頭去看人家寫的大字報,然後再討論該怎樣具體行動。討論時,大家七嘴八舌吵得厲害,但都拿不出什麽辦法。羅一輪說:“我們都是低年級的學生,對學校的事不清楚,寫不出什麽有份量的大字報,這些天我瀏覽了一下大字報,除了揭露右派老師和一些有反動背景的領導外,主要是那麽多給院黨委提意見的大字報,我建議,我們組成小組,針對到底院黨委有沒有問題?有多大問題?該不該像有些大字報寫得那樣‘要砸爛院黨委鬧革命’?這些問題進行課題跟蹤,在大字報上尋找蛛絲馬跡,一竿子插到底,把問題搞清。毛主席說,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大家同意了羅一輪的意見,分組行動了。

    羅一輪與辛禮、甄行、賈雄等幾個大宇城老鄉以及童芳香、黃敏、薛美麗等同班女生結伴,根據院理發店的員工揭發的副院長古耳原是國民黨的問題,先是集體走訪了理發店的工友們,然後順藤摸瓜,又走訪了兩個單位,大家都感到挺有潛力可挖,估計下一個點再采訪完,一個腐敗、政治上有問題的副院長就要浮出水麵了。

    但事與願違。下一個點是走訪院印刷廠的工人們。到了印刷廠,開始工人們對他們挺熱情,辛禮說明來意,工人們都說這種作法挺好,剛要采訪,過來一位戴眼鏡的中年人,他急著說:“不忙采訪,先說一說你們對6。20事件的看法,這次圍攻工作組組長周遊同誌到底是革命事件還是反革命事件?”

    沒等別人發話,賈雄馬上說:“當然是革命事件!”這一說不要緊,大批工人圍了上來,指著這些學生罵了起來,那位帶眼鏡的人說:“你們就是一批小反革命!你們假裝采訪,其實就是來此煽陰風,點鬼火,反對毛主席派來的工作組,破壞文化大革命。”說著他打電話給羅一輪所在班的工作組成員老曹,讓他來印刷廠接人。

    正是:文化革命風暴來,不知所措究可哀。

    若知羅一輪如何挨整,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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