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雄雞一唱天下紅,

    汙泥濁水蕩滌清。

    弱女遇救終身許,

    名師教徒魚水情。

    卻說曆史翻開了新的一頁。

    解放後的大宇市各方麵都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首先,舊中國被迫與帝國主義列強訂立的各種不平等條約廢除了,帝國主義列強在大宇城的租借地收歸國有了;禁煙、禁賭、禁嫖的國策從根本上消滅了社會的醜惡現象;新婚姻法公布了,廢除了一夫多妻製,實行一夫一妻製。經過鎮反、肅反、抗美援朝和三反、五反各項運動,國家安定了,人民團結了,接著是公私合營、走社會主義道路,大宇市煥發出了新的活力。

    自從羅水出事後,宋文再也不敢與羅家有所接觸。宋文的父親宋安解放後被劃為富農。宋文在單位上積極要求進步,堅決與自己的富農家庭劃清界限,後來他當上了某造紙廠的副廠長。

    宋文的妻子孫大菊養大了兩個兒子,自己卻得了腸癌,沒多久就去世了。她去世前,非要見到當年她娘家陪送的那付小磨不可,宋文說:“滿足她的願望,老大老二你倆火速去你三姑姑家,由她帶著到大表哥家取磨。”老大小鹿子和老二小栓子拿著個套著繩子的粗扁擔,坐上火車就上路了。他們到了羅家,說明情況,萬玲玲立刻讓人把鑲嵌在院子當中地麵裏的兩扇磨取出,由小鹿子哥兒倆抬走了。

    孫大菊去世前,終於見到了兩扇小石磨。孫大菊斷斷續續地說:“當年我爹孫皓陪送給我這小石磨,讓我實在窮得過不下去的時候,破掉小磨。”宋文聽了,馬上吩咐兩個孩子,用大錘輪番地砸兩個磨盤,隻聽“當啷”一聲,一個小磨的中心環掉了出來,宋文拿起來一看,驚呆了,就在鐵環的外圍緊緊箍著一個小金環。孫大菊見後,笑著走了。

    半年後,宋文迎娶了守寡的兄弟媳婦袁英,又組成個幸福的家庭。但大兒子小鹿子心存不滿。

    宋文再婚時,隻有他和袁英,再就是宋文廠裏的人出席,老宋家一個人也沒參加,搞得宋文和袁英非常尷尬,也非常生氣。

    第二天,宋文把兩個兒子叫到跟前。他說:“別人不參加我的婚禮也就罷了,你們兩個也不露麵,也不幫助張羅。你們成心給我好看哪。現在把你們叫來,就是讓你們改口,叫袁嬸媽媽。快叫啊!”小鹿子馬上說:“我們隻有一位媽媽,那就是孫大菊,除了她,任何人都不配做我們媽媽。”宋文聽了大怒,上去就給了小鹿子一個大耳光。

    小鹿子挨打後大罵:“媽媽剛去,墳頭未幹,你就迫不及待地娶嬸嬸。難道就那麽等不及了?難道你對媽媽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媽媽盡管厲害,但一輩子為這個家吃苦受累,伺候丈夫,培養兒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難道這麽快就想把她忘了?你的為人,我們最近才知道一些,我和二弟對你的所作所為都替你害臊。你從小就長在羅府,羅家爺爺對你就像對待親兒子一樣,可是自從羅家出事,你生怕牽連上自己,從此再也不敢見羅家人,甚至連羅家爺爺、奶奶去世這麽大的事,你都置之不理。難道你的良心真讓母狗給叼去了?”

    聽了這些話,宋文氣得一下子暈倒了。袁英扶著他直叫:“文哥,快醒醒!”宋文醒來斷斷續續地說:“兒啊,政治上的事你現在還不懂,沒法和你說清楚。以後等你成人了,你自然會明白。”

    小鹿子心裏窩著一口氣,沒多久,他得重病故去了。

    銀子姑娘以前小,不懂男女之間的事,父母去世後,她與二嫂袁英相依為命。但不久大嫂孫大菊去世了,宋文又娶了二嫂袁英,銀子背地裏哭了一大抱兒,她感到特別孤單和委曲。

    一天,村裏的張二嬸兒找到了銀子,她說,她為銀子姑娘介紹了一個對象,是三十裏鋪的後生,姓郭名建群。一天早晨,她們坐上大馬車來到了集上,

    到了事先約好的地點,隻見一個穿了一身藏青色中山服,腳蹬黑皮鞋,頭戴軍帽的高個後生直直地立在路邊的一棵大柳樹下,正東張西望地等得不耐煩。遠遠地見著張二嬸和銀子姑娘,這位後生一掃剛才的沮喪,滿麵笑容地迎上前去,規規矩矩地朝著張二嬸和銀子深深地鞠躬,並說:“二嬸兒,你好。”

    郭建群扶著張二嬸兒和銀子從馬車上跳下來。張二嬸兒嚴肅地說:“小郭,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銀子姑娘。”她迴過頭對銀子笑著把眼睛一擠說:“郭建群。”小郭和銀子互相點了點頭。張二嬸兒笑著說:“別老傻站著,你們倆找一個地方聊聊?”

    小郭連聲說好,他帶著她們來到茶館。一個二十幾歲的茶博士見有客人來,就高唿:“三位裏請!”茶博士把客人們引到一個雅間,沏上茶,端上幾小盤瓜子、崩豆、小點心之類的小吃,說了一聲:“請慢用。”就悄悄地退出了。

    張二嬸說:“其實,小郭是一個不錯的青年,複員軍人,出身貧農,父母早亡,隻身一人過活,多年來也積攢了幾個錢。隻是在部隊時頭被傷過,輕度腦震蕩後遺症。但並不害事。”

    銀子聽了笑笑說:“二嬸說好那一定就是好,小郭同誌,你在部隊做什麽工作?”郭建群想了想,迴答說:“汽車兵。”銀子一聽說小郭會開汽車,非常高興,她問:“你什麽時候開著汽車拉著我們兜一圈兒?”郭建群想了想,說:“等咱們成家後通過勞動掙了錢,買了拖拉機,我再拉著你兜一圈兒。”銀子笑著點點頭說:“到那時你的技術會不會生疏了?”郭建群開始茫然了,停了好一會兒,他問:“你說的話我沒聽懂,技術是指什麽?我不會技術這玩意兒怎麽會生疏?”和他對話,開始挺好,有條有理。對話時間一長,他的語言就反應慢了。銀子心裏馬上就不高興了,她對張二嬸兒說:“我有急事,得先走一步了。”說完,頭也不迴地跑出了茶館。張二嬸兒著急地追了出去,哪裏還有銀子的蹤影。張二嬸兒迴到茶館,對小郭說:“頭次見麵,這孩子靦腆,你聽我的信兒,以後再約吧。”說完,她找到馬車,坐上後找了一圈兒也沒見銀子的蹤影,她失落地跟著車老板兒迴去了。

    因貪玩,銀子錯過了搭車的機會,她一個人徒步向家裏走,三十裏的路程,再加上天也快黑了,心裏有些害怕。正在遲疑間,隻見大哥宋文蹬著一輛水管自行車從集上過來。宋文見銀子一個人在前麵走,他馬上下了車。“銀子!你跟誰出來的?怎麽一個人才走到這兒,到家還不得黑了?”宋文關切地問。銀子一見宋文,就像見到了救星,害怕的心理一掃而光,“大哥,別問那麽多了,快帶上我一起走吧。”銀子說完,就自己跨上了水管自行車的前大梁。原來,這種專門為農民兄弟生產的水管自行車十分結實,能馱幾百斤的貨物,但卻既沒有前後擋泥板,也沒有後坐。帶個人隻能坐在前麵的大梁上。宋文蹬著自行車,加上前麵的銀子和後麵馱著剛從集上買的裝著幾百斤大米的麻袋,他有些吃力。騎著騎著,天漸漸地擦黑了。

    鄉間土路上,兩邊都是快成熟的大莊稼地,玉米、高粱密密麻麻。宋文蹬著自行車,就像懷裏抱著銀子一樣。銀子坐在大梁上,時間一長,臀部麻得不得了,她略微地動了一下臀部,這一動可不得了了,宋文已掌握不住前把,車子左右晃了兩晃,一下子連人帶車倒在了旁邊的大莊稼地裏。

    好在有大莊稼填底,兩個人都沒摔壞,宋文和銀子哈哈大笑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們各自拍著身上的土,銀子一邁步才感到左腳踝針紮的痛,一下子撲到宋文的懷裏。宋文也情不自禁地抱著銀子,三步並兩步地向莊稼地深處走去。

    銀子坐在壟溝邊上,宋文一條腿跪在地上,另一條腿放上銀子的左腳,他脫下了銀子的鞋襪,用手抓住銀子的小腳丫,突然使勁向一個方向一搬,隻聽“咯崩”一聲,銀子的左腳再也不痛了。原來,宋文平時學了一點正骨技術,現在用上了。宋文摸著銀子的腳,心裏一股暖流湧了上來,他那麽近地望著銀子美麗的臉龐,實在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他抱起銀子一邊使勁地親,一邊解銀子的上衣扣。銀子躲避不及,求著說:“大哥,不能這樣。”宋文急急地說:“大哥不是壞人,但情急了也顧不得那麽許多了,銀子,你救救我吧。”說著,宋文慌慌地解開了銀子的褲子。

    正在此時,一個大漢推著自行車闖進了莊稼地,他上前一把將銀子抓到自己的身後,然後輪起大拳,使勁地朝著宋文的臉上鑿去,隻聽“啪”的一聲,打得宋文兩眼冒金星,爬著滿地找牙。

    大漢騎著車將銀子一直送迴家。臨分手時,銀子說:“好漢留名!”那漢子說:“我姓郭,名建群。再見!”說完,那大漢騎上自行車就遠去了。

    原來,郭建群在茶館裏鬧了個沒趣,就自己逛了一圈集市,剛好見到銀子姑娘自己徜徉在集上。他很激動,他推車遠遠地跟在銀子姑娘身後,一直見到銀子玩夠了往家的方向走,他剛要上前與之打招唿,隻見遠遠地,銀子坐上了一個男人的自行車走了。

    他後悔沒有早些行動,同時又好奇又妒嫉地跟上了這輛車。行到大莊稼地,隻見前麵的車摔倒了,他趕忙騎到跟前,見到了那一幕,他怒火中燒,這才衝到跟前打了宋文。

    銀子被感動了。她決意嫁給這個人。她找到媒人張二嬸,不久銀子與小郭就成了家。

    再說羅水的大兒子羅一輪考上了大宇市134中,上初中一年級。134中旁邊是羅一輪經常比賽足球的市體育場,學校對過是動物園。

    動物園的前身是吉家的私人墓地,俗稱吉善人花園,解放後人民政府把它改造為動物園。獅子、老虎、狗熊、猴子應有盡有,一到夜裏,獅子的吼聲震憾著多半個大宇城。這裏是兒童的樂園,老人的天堂,年輕人的福地,情侶們的棲戲處。羅一輪和他的夥伴兒們就是在這裏長大的。

    羅一輪作為初中一年級新生,上的語文課第一個課文就是近50歲的張老師講的“泥瓦匠”。張老師帶感情地讀著:

    “泥瓦匠,

    住草房;

    紡織娘,

    沒衣裳;

    賣鹽的,

    喝淡湯;

    種田的,

    吃米糠;

    當奶媽的賣兒郎;

    挖煤哥兒家裏冷得像冰窖,

    淘金老漢一輩子窮得慌。”

    張老師讀完後講解說:“這是一首舊社會的民謠。它形象地道出了舊社會勞動人民在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和官僚資本主義三座大山壓榨下的痛苦的不平等的生活。解放後在共產黨和毛主席的領導下,推翻了三座大山,人民當家做了主人,這種現象已不複存在。”

    羅一輪上的第一節代數課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劉老師上的課。他介紹了自己後,說要出個數學題測驗一下大家,看誰算得快。同學們一聽都摩拳擦掌仔細聽題。劉老師說:“自然數從1加到100,得多少?限同學們不超過一刻鍾得出答案。”大家聽後都忙著在草稿紙上作加法。劉老師在黑板上用粉筆先寫了“1、2、3、……48、49、50”一排數字,然後在其下排又寫了“100、99、98、……53、52、51”一排數字並上下對齊。劉老師說:“大家先不要算了,聽我講。看黑板,這上下兩排數字就是從1到100,如果像同學們那樣去加,一刻鍾肯定作不完。大數學家歐幾裏德小的時候,老師就給他們出了這道題。看黑板這兩排數字,歐幾裏德發現,1和100相加為101,50和51相加也是101,這樣就把100個自然數相加變成101乘以50,很快就得出答案。”這時同學們齊聲喊:“5050!”

    教音樂課的是位十分漂亮的年輕女老師姓陳。她彈得一手好鋼琴。當時學校就有一架新鋼琴。羅一輪喜歡音樂是從小學五年級開始的,那時學校來了一位男的音樂老師,幾乎什麽樂器都會,風琴、手風琴、薩克斯、小號、小提琴無所不精。新電影“鐵道遊擊隊”剛上映,他就有了該歌的曲譜,他自己油印好了將曲譜發給大家,然後教學生們唱。從那以後,羅一輪非常喜歡音樂。現在又有了這樣一位美女陳老師,她的琴聲和她的歌聲打動著每一位同學。陳老師課餘還組織了少年歌詠隊,羅一輪被選上了。發了不少歌篇。其中就有文革時期銷聲匿跡而現在又再次流行的少數民族歌曲。

    體育老師是段祺瑞的後代,上課嚴厲,認真,他教學生們體操、籃球、足球、田徑,十分到位。他本身技藝高超,足球用雙腳顛球一百下不帶掉的。羅一輪喜歡足球而且到了大學能成為足球院隊的一員就是從段老師這裏開始的。

    羅一輪感到,教語文課、數學課、物理課、化學課、曆史課、地理課以及音樂課、體育課的這些老師都是很有學問的老師,因此聽起課來津津有味,學習成績非常好,經常受到學校的表揚。

    誰知好景不長,下學期再開學,這些老師基本上全部消失了,代之以剛出校門的年輕老師們教課。

    正是:中等教育好不好,師資質量太重要。

    若知好老師的消失根由,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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