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妻離子散心不甘,

    怒火中燒懲兇頑。

    風迴路轉通幽處,

    李代桃僵皆大歡。

    卻說甘草一言不發,呆坐在那裏,目光混濁。

    榮光怒罵:“你怎麽不說話?當初你那霸占別人老婆的賊膽那裏去了?”這時甘草發話了:“該問的該罵的你都問完罵完了嗎?下麵該我說了。你說話時我沒吭聲,我說話時也請你不要插嘴。”甘草說完看看榮光,示意說你能做到嗎?

    榮光大罵:“有話就說,有屁快放!少囉嗦。”

    甘草接著說:“我是戲子,在大廟裏與秀麗一起學戲時就與她結下了深厚的情意。多年後你與秀麗成親,我孤身一人耐心苦苦等待十多年,相信老天爺會給我機會與秀麗成親。日本人來了,你突然失蹤,生死未卜。那時盛傳你被日本人秘密處死。秀麗眼淚都哭幹了,孩子們嗷嗷待哺。在這種情況下我去找了秀麗,我們重新組成個家庭。非常時期,這樣做不為過。現在你突然迴來了,是殺是剮隨你,我都認了,我也知足了。”

    榮光聽了甘草的一席話火冒三丈。他怒視著甘草大聲喊:“你這簡直是強盜的邏輯,偷了人家的老婆,還得讓人家感恩戴德,賣盆的兒子,說得一套、一套的。看來,必須用你聽得懂的語言跟你對話。來人啊!把他拖下去!”正在此時,羅夢龍、羅秀麗和羅秀娟進來了。

    羅夢龍笑著說:“大哥,有事好商量,幹嘛發那麽大的火兒呢。”榮光看到羅夢龍和羅秀娟,後麵還跟著個羅秀麗,馬上站了起來迎上前去說:“你們來的正好,快來坐。”羅夢龍說:“你還有別的屋嗎?讓他們先迴避一下,我和大哥單獨說幾句話好嗎?”榮光想了想說:“來人!”進來了一位隨從,“你先把他們安排到隔壁房間。”隨從有禮貌地說:“請幾位隨我來。”羅秀麗拉著甘草和羅秀娟跟著隨從出了客廳。

    榮光問:“三弟有何見教?”羅夢龍嚴肅地說:“事已致此,何必爭死理呢?既然你很愛我大姐,當然希望她過得好,現在她和甘草已經是多年的實際夫妻了,我們又何必再打擾她呢?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我看就算了。你說呢?”

    榮光掉淚了。他說:“三弟,我咽不下這口氣。再說,憑我現在的身份,我就不信治不了他,我不能沒有秀麗,我要有個家!”羅夢龍聽後腦子一轉說:“現在三妹孤身一人,正需要像你這樣的大哥嗬護,如果你願意的話,退一步就海闊天空,皆大歡喜。你能不能轉個彎兒思考一下呢?”

    榮光沉思良久,他淚流滿麵地說:“三弟,你真聰明。我是一條道跑到黑,從來沒這麽想過。三妹人好是好,但人家願不願意跟我還是個問號。”羅夢龍笑著說:“這件事你要是願意,下麵的事由我來安排。你看呢?”

    榮光破涕為笑地說:“那就拜托三弟你了,不過要快些才好。”羅夢龍問:“那這位甘草可以讓他迴去了吧?到時候你要是和三妹真成了家,甘草還是你的姐夫呢!”“去你的。”榮光笑著說,“讓甘草迴去吧。我也累了。”

    羅夢龍說:“天也晚了,今天是個好日子,我來做東,咱倆加上三妹一起到德華居來個一醉方休。”榮光大笑起來說:“就你的主意多!”

    羅夢龍從客廳出來到隔壁房間,羅秀麗、羅秀娟和甘草都神情緊張地站了起來。羅秀麗瞪著一雙期盼的大眼睛問:“怎麽樣?”羅夢龍笑著說:“事情解決了,大姐趕快帶著甘草迴家吧,沒事了。”甘草一聽,事情出乎他的預料,意外的驚喜,搞得他腿都軟了,一下子坐在椅子上。羅秀麗拉著甘草匆匆告別羅夢龍和羅秀娟,迴家去了。

    榮光、羅夢龍和羅秀娟三人高興地去了德華居。酒過三巡,食過五味。榮光舉起酒杯說:“三弟,你的功勞大得很,盡管事還沒成,但思路奇特,風迴路轉,耐人尋味。來,我敬你一杯!”

    羅夢龍笑著舉起杯說:“八字還沒一撇,等事成了你再敬我不遲。這杯酒我敬你和小妹,咱們從小到大,玩在一起,受苦在一起,那時多虧大哥你的幫助,才使我們沒有流離失所。你說對吧,小妹?”羅夢龍轉向羅秀娟問。羅秀娟見哥哥問自己,她也舉起杯說:“是的!榮大哥從前對我們像親哥哥一樣嗬護,這次又放過了甘草,您大人大量,真讓人佩服。來,我也敬您一杯。”榮光聽了羅秀娟的話,猶如十冬臘月遇到了炭火盆,心裏別提多暖和了。

    一會兒,羅夢龍借著上便所的機會離席而去。這邊,榮光把椅子挪到羅秀娟跟前,拿起酒壺過來給羅秀娟倒滿酒,自己也倒滿酒說:“咱們從小就玩在一起,那時你是最小的也是最聰明最漂亮的小妹妹。後來都大了,和你來往也少了。但我一向傾心三妹,一來有你大姐,二來當時你心裏隻有來南二弟,我就作罷了。可是現在,來南離你而去,秀麗把我也給蹬了。大詩人白居易有兩句名詩,叫做‘同是天涯倫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咱們倆是同命相連,如果我向三妹求婚,不知三妹肯答應嗎?”

    羅秀娟聽了榮光的話突然間站了起來,“榮大哥!你喝高了。對不起,我還有急事,該迴去了,再見!”說著,她頭也不迴,一路小跑出了德華居飯店。

    羅夢龍迴到席間,不見了三妹,隻見榮光很沮喪的樣子,一個人在一杯一杯地喝悶酒。

    羅夢龍阻止榮光說:“先不要喝了,到底怎麽迴事?三妹哪裏去了?”

    榮光迷迷瞪瞪地說:“我說我要娶她,她說我喝高了,站起來就走了。看來,沒戲,我沒這個命。”說著又把一杯酒灌了進去。

    羅夢龍扶著榮光走出飯店,他叫了一輛洋車,把榮光扶上車送迴了鐵路局。

    第二天,羅夢龍來找三妹羅秀娟,門虛掩著,羅夢龍進屋,隻見羅秀娟一個人坐在椅子上高舉雙腿搭在桌子上,兩支手抱著自己的後腦勺,兩眼直直地望著窗外一動不動。羅夢龍走到跟前,才發現羅秀娟淚流滿麵。羅夢龍忙拿出手帕替三妹擦淚,並說:“這是何苦來,你不同意也犯不上哭啊。”

    羅秀娟見哥哥到了,就放下雙腳站了起來。她說:“哥哥,我不是嫌棄榮大哥,我隻是不明白他是真心話還是酒後胡言,如果是真心的,我可以考慮和他成家,如果是酒後胡言,我要撕了他的嘴!”

    羅夢龍聽了三妹的表態有門兒,他馬上說:“三妹,榮大哥是真心的,你就答應了吧。”

    不久,榮光與羅秀麗辦了離婚手續,榮光與羅秀娟、甘草與羅秀麗雙雙結婚,又組成了兩個新家。

    有詩歎曰:

    為愛拋棄夫妻情,

    固步自封過嚴冬。

    忽遇春暖花開日,

    姐妹易嫁好事成。

    再說彭立洪趕在日本投降前夕,帶著全家和徐蘭蘭從小鎮搬到大宇城。因為彭立洪在日偽時期的鎮公所幫閑,日本投降後怕被說成漢奸,所以趕緊搬走了。後來國民黨也沒再追究。幾年後,彭立洪的三個兒子都長大成人並在大宇城都有了工作、陸續成家了,小女兒彭煥芳也嫁了人。

    家裏隻剩徐蘭蘭和老爺彭立洪,老彭經常不迴家,隻有到飯口的時候才想起家裏還有個學齡前兒童。徐蘭蘭一個人經常和鄰居小朋友們玩跳房子,但就怕天黑,天一黑,各家的媽媽都把孩子叫迴家吃晚飯,徐蘭蘭特別羨慕人家都有媽媽,自己就坐在大門口的石墩兒上,也不敢進屋,因為屋裏太黑,心裏害怕。

    不久,彭立洪生病了,徐蘭蘭隻好離開姥爺。

    正是,世上隻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棵草。

    若問徐蘭蘭的命運如何,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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