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了生活裏有她,突然間這個人就像是路人一樣,見到他連躲都不躲,一樣地打招唿,跟所有隊友一樣。謝文麒甚至有種錯覺,他們是不是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什麽,所有腦子裏鮮活的記憶,都是他自己一廂情願的想象。


    本來他以為可以用工作來排解,畢竟鳳凰的任務繁重而艱難,需要全副精力投入。可是他恰恰發現,他沒有辦法全副精力投入,再怎麽集中也會莫名地分神,目光逡巡一圈後還是會落在田霏的身上。


    她在笑,在和隊友交談,在抱怨訓練手段太變態,完全看不出來她有什麽不同。


    這幾乎讓謝文麒也心慌。


    他還記得那天她走的時候,那樣悲傷的一句話,可你欠我幸福。


    可是她現在看起來又是發著光的,反而是自己,已經被何嘉都看出來失魂落魄。


    是的啊,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她迸發出來的能量永遠會比你想象的強得多攙。


    接下來就是一個晴天霹靂,除了許堯川,就連謝文麒一時間也接受不了。


    田霏要走。


    她是任性的,從前在北京城裏最繁華的地段工作,不爽了分分鍾就能交辭職信。可是從鳳凰走,沒有那麽簡單,也沒有那麽容易下決心。


    不過,這信她還是洋洋灑灑地寫了,越過謝文麒直接給了韓邑。


    越級就越級吧,反正都要走了,她是這麽跟許堯川解釋的,“韓老大同意了就什麽都搞定了啊,簽完保密協議我就下山了。”


    許堯川急得臉都白了,“我哪是擔心這個,越級就越級,可是你也太衝動了吧!”不就是沒把隊長推倒嗎,也不至於連鳳凰的這麽多兄弟都放棄了吧?


    他想說這個,田霏偏偏曲解他,懶洋洋道:“喔,你是擔心我的財產啊?放心,都留給你。”


    許堯川明明知道她是故意的,然而還是一下子沒忍住,鼻子一酸。


    ***


    韓邑對於田霏要求退出鳳凰離開基地的報告不置可否,直接轉給了她的直接領導。謝文麒在韓邑的辦公室裏看完整份報告,整個人炸掉了。


    他隨手就把這張紙給扔進了垃圾桶,壓下心頭的熊熊火,輕描淡寫道:“我去談。”


    韓邑揮揮手,連話都懶得跟他說。這叫什麽事,這才多久啊,就要逼走一個人?他咋不上天呢?可見平時都是怎麽虐待人的!


    而且……竟然還敢逼走田霏,開玩笑?基地裏好不容易才有個女的……


    那一篇報告,條理清楚,行文規範,短短的四五百字,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仿佛是經過深思熟慮一般——她還真的在裏麵就是這麽說的:這是一個很艱難的決定,尤其是作為一個始終以鳳凰的身份而驕傲的人。


    盡管在鳳凰的時間不夠長,但是這短短的一年時間裏非常欣慰非常感激認識了生命中如此多的良師益友,豐富了我的人生,但是我認為人生的追求本來就在於走不同的路,有些即使非常舍不得的人和事也終將變成過往,因此請相信我的這個決定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


    最後,不得不感謝您當初給我的機會,讓我成為一生會為之榮耀的鳳凰,讓我認識了一生可以過命的隊友。


    不管將來我身在何處,都絕不會泄漏鳳凰的秘密,並且始終為曾經是其中的一員而驕傲。


    沒有一個字是留給他的。


    謝文麒覺得心中反而又安心了些,至少,她還是區別對待了他。換任何一個人來寫這封信,都不可能忽略掉他這個隊長。


    路人,才是世界上最陌生的人,是那種可以隨意見可以隨意提及,但是全然不會放在心上的人。


    謝文麒一個人躺在基地裏訓練場上很久,高原的天比人心澄淨,映照得出自己的心。


    這個女人真決絕,心比自己還狠。


    她要走,最徹底的方式去解決自己的問題,不留餘地,不留念想,是真的決心忘掉,用擁抱明天去過去告別。


    他一直相信自己是個在任何局勢下都能選擇最優的方案的人,不一定是最讓人舒服的,但是一定是損耗最小,效率最高的那種。


    這就好像他可以搭配出一種營養最平衡,熱量最少的最健康的飲食方案,但是卻不能給人吃飯的滿足感。他深知自己一直以來的問題在於,他心裏想要的是什麽被忽略了。


    田霏就不一樣,她是心狠,她是任性,可是她始終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並且直來直往,毫不矯情,來的像一團火,走的連灰燼都不留。


    謝文麒現在是覺得可能是自己的問題,他想要保全她,認為她配得上更好的生活。可是他剛剛發覺自己錯在太過自信,以至於替她做了決定。


    所謂為她好,不過是從自己出發,可是非要把她從想要的生活裏剝離出去,就真的是對她好嗎?


    更何況,還有那樣惡劣的謊言。


    既然這樣,幹脆更渣一點吧……哎。


    田霏正在自己房間收拾東西,雖說從交了信到真的能走總還有段時間,但是行李總是要先打點的。


    所以朱豪來叫她的時候,田霏真還有點迷惑。


    這不是才交給韓老大了嗎,怎麽這麽快謝文麒就知道了。


    朱豪急道:“真的,隊長真的找你,叫你去他房間。”


    “去他房間?”田霏越發不信了,“不是辦公室嗎?”


    房間她是去過很多次,可是現在跟以前能一樣嗎?


    田霏知道朱豪是不會說謊的,她還是去了。


    謝文麒可能就在門後等她,她剛敲門就開了,好像他十分確認來的一定會是自己。


    她整個人被撈了進去,屋裏一片昏暗,沒有開燈的傍晚。


    緊接著,熱烈的吻,她來不及心慌意亂,瞬間就沒有了意識。


    身體本能的反應才讓她在一刻之間迴想起來這感覺並不陌生,她體會過的,在炙熱的沙漠裏。


    “你……怎麽迴事?”腦子極度缺氧,從他雙臂中掙脫出來迷惑道。


    “都是騙你的……並沒有什麽一見鍾情的人……”他聲音很低,在她耳邊,甚至連他的氣息都能感覺得到,癢癢地掃過她的皮膚。


    “啊……?”日思夜想,突然而來的幸福反而完全地不知所措。


    “做嗎?”謝文麒一向很直接,現在也是直截了當,毫不臉紅。


    他從來都很鎮定,四平八穩,運籌帷幄,可是現在他心裏其實非常亂,不計後果,但是他知道自己想要的。


    這種方式,簡單粗暴,但是適合他們。都是聰明的人,容易思前想後顧慮太多,倒不如直接把關係給庸俗化,誰就也不矯情了。


    “當然做。”田霏隻是微微愣了一刻,立刻不假思索,閉上眼睛主動索吻。


    他們的每一次親吻都熱烈得以窒息為終結,然而這一次似乎意義更不同,好像意味著名正言順,兩個人反而慢慢研磨,吻得氣息綿長,每一寸皮膚都舍不得放過一般。


    ……


    身體是陌生的,需要彼此的適應,融合在一起的時候兩人身體都猛地收緊。謝文麒發出一聲喟歎,田霏覺得身體要裂開。


    好,這更像是一個虔誠的儀式,宣告著對彼此的深入和擁有,必定會有初時的不適,但是過後就是一起進入瘋狂和甜蜜的風暴。


    ***


    田霏最後是脫力的,倦得要命,謝文麒似乎還在跟她說話,她卻是實在撐不住睡了過去。


    是誰瞎說這種時候男人不要忙著睡覺,要陪女人說話的……完全是胡說嘛……這是昏睡過去的最後一個念頭。


    醒的時候是半夜,謝文麒正站在窗前抽煙,聽見田霏的動靜迴頭一看,掐滅了煙笑得很好看道:“醒了?”


    田霏的臉立刻飛紅,心中暗暗慶幸這是半夜又沒有開燈,輕輕咳了一聲掩飾道:“嗯……那個,好像之前你跟我說什麽了,我沒太聽清……”


    謝文麒聞言,一麵笑一麵走過來,掐滅煙道:“你真的想知道嗎?”


    田霏頓時警惕,此人笑得十分不懷好意,考慮到他過去的前科,田霏立刻搖頭道:“不想知道。”


    然而為時已晚。


    潁川之言:置之死地而後生,也不失為愛情的一種方式。好與不好倒也說不定,總之,在這陷落的城市裏,要有愛情,不可以任性。


    ***


    接下來有肉。。害羞,捂臉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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