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阿爸跟爹是在忙他滿月的事情。上官家是一個很古老的家族,家裏也是有滿月之說的。他記得他的抽屜裏,就有他滿月時的cd。他記得,那是一場算是盛大的宴會。因為他是上官家這一代第一個孫子,所以他爺爺特意為他搞了一個滿月宴。    不知道這裏的滿月是怎麽過的?在他看來,滿月做不做都無所謂的,隻是一個形式而已。不過聽說滿月是從祖輩上延續下來的傳統,是一定要的。  這個家並不富有,要怎麽給他做滿月?  程風從床底下拿出一個罐子,小心的放在屋裏桌子上。前段時間開地拿了一貫錢出去,這裏要給小四兒過滿月,是要拿錢出來用的。    家裏的存銀也就七貫錢,開地用了一貫,現在也就還剩下六貫錢。給小四兒做滿月宴,拿點錢出來買點新鮮的肉就行。家裏有新鮮的菜,還能去河裏撈點鮮魚出來。  程風計算著滿月需要弄些什麽菜,要花多少錢。按著以往,他是不會去做滿月的。前麵三個小子,就沒有做過滿月宴。不過到底哥兒不同,尤其是天賜哥兒這麽少的情況下。即使家裏再沒錢,也是要意思一下,喜慶喜慶的。    村裏的長輩是要請的,相熟的人是要請的,兩邊的阿爸跟爹是要請的,這麽算下來,拖家帶口的,也有個五六桌人。鄉下的習俗,大家走家串門,是不送錢的,大多是送些常見的蔬菜布匹,肉啊蛋什麽的。所以這錢花出去,是花多少,少多少。  算了算,程風拿了一吊錢出來,買肉,買油,買調料。眼看著小牧的個子蹭蹭的長,衣服都短了。大有也要辦一身衣服了。小樂跟小陽,就將就著用小牧的衣服給他們改改,先穿著應付了今年就好了。    滿月這天,李大有家天還未亮人就都起來了,除了還是個嬰兒的李小四。因為前兩天就通知了該通知的熟人,親戚,今天兩人也就是把一些今天要用到的菜洗摘出來。  鄉下一般辦酒什麽的,都是在中午,大家一起吃個飯,晚上願意來的就吃個晚飯,不願意來的也就算了。大多數還是會選擇吃晚飯的。    辦酒的菜式不多,不過都勝在新鮮。程風準備了八個菜,取個好兆頭。其中一樣是全雞,其他七個,就是一些炒菜,有葷有素。  上官謹不到中午就醒了,把自己喂飽了,就躺在床上看著他二哥跟三哥在邊上玩石頭剪刀布,輸得那個人要被贏的那個人在鼻子上刮一下。兩人玩得開心,他也看得開心。因為他從來沒玩過。    快中午的時候,屋裏熱鬧了起來,看來是來了不少人。  “小四兒沒睡啊。”程風抽空進屋來看看孩子,身後還跟著兩個男人。見小四兒睜著眼睛躺在床上看他兩個哥哥玩兒,小心的抱起來親了親。  “這就是小四兒,長得可真好看。”其中一個眉間有一個紫色蓮花印記的男人,笑眯眯的看著程風懷裏的上官謹,伸出右手食指輕輕的戳了戳,“哎,這小皮膚,可真是滑溜。眼睛也生得好看,來,讓二舅阿爸抱抱。”說著,從程風手裏小心把孩子接了過來。    上官謹看著抱著自己的這個被叫做二舅阿爸的男人,這個男人長得還挺好看,就是皮膚有點粗糙,想來應該是經常下地的原因。他阿爸的皮膚也跟這男人一樣。  被叫做二舅阿爸的男人,是程風二哥的夫郎,叫做單清,跟程風是從小的朋友。兩人關係一直很好,現在做了家人,這關係就更好了。  “讓我也抱抱。”邊上跟著進來的另一個男人,這時也出聲了,聲音挺柔和。    上官謹扭頭看過去,男人的臉有點圓,左眼角處有一顆痣。此時也是笑眯眯的看著他,同時從他二舅阿爸手裏把他抱了過來。  程風見他家小四兒被抱來換去,也不哭,隻睜著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盯著看,心裏倒是挺歡喜的。雖然小孩子怕生好,到時候不會被人拐了去。可是這不認生,大家更喜歡。因為誰也不喜歡自己開心的去抱一個孩子,結果那孩子哭得死去活來,眼淚鼻涕的。  三人圍著上官謹,一會兒逗逗他,一會兒摸摸他,還把他的手抓著不放,上官謹掙了幾下,沒掙脫。    這邊三人還沒逗玩,門又開了,他阿爺跟阿公進來了。這下好了,因為上官謹不哭不鬧,幾個大人是輪流著抱著逗他。讓他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沒辦法,隻好睜著一雙眼睛左看右看。不過小小的眉頭倒是皺了起來。  他沒經曆過這樣的場麵,而且上官家的教育裏,也沒有隨意哭這一點,所以這會兒他隻能是皺眉表示自己的不滿。  喜歡他就喜歡他吧,為什麽非要摸他捏他呢,平時寵他的阿爸這會兒也不管,還在邊上跟著逗他。他又不是啥稀奇物,可不可以讓他躺床上去?                        所謂的真相  重要的滿月過去,上官謹又恢複了吃飽睡,睡飽吃的日子。村子裏現在雖然不在春忙了,卻開始忙起了蓋私塾的事。說是私塾,其實也就是讓大家在村中心簡單的蓋一座屋子起來,讓孩子們能在裏麵讀書就行了。  原本是說讓孩子們就在夏二叔家學習的,夏二叔家有空的一間屋子,他小兒子迴來了也不跟他兩夫夫一起住。不過考慮到私塾不是一天兩天,那可是長期的。這怎麽樣也不能總打擾人家夏二叔吧,雖然夏二叔不介意。    趁著現在春忙結束,村長還是動員大家一起在村子中心的曬壩邊上蓋一棟房子好。曬壩是平時大家一起聊天,休息的地方,地方很大,秋收的時候,大家都會在這裏各自劃分地盤,把穀子麥子放在這裏曬幹。 因為曬壩位於村中心,這樣村子裏各處的孩子來這裏都近,免得大家為了個遠近在那裏爭。    隻蓋一棟小點的私塾還是很簡單的,村子裏的漢子們都是做慣了莊稼的,哪個手上沒一把子力氣?  而且村長還說了,誰家出的力多,今年的束脩可以減免一個孩子。這樣的好處,肯定不會有人去拒絕。畢竟村子裏寬裕的人家不多,李大有就是其中一個。早上一大早就出去幫著蓋私塾,晚上迴家吃飯。中午的飯是李牧給送去的。    上官謹因為滿月了,身子骨也健康了很多,雖然因為不是足月出生的,身體卻並沒有早生兒那種羸弱。相反,他的身體很健康,整天吃吃睡睡的,現在整個小身子長得白白嫩嫩的,當然,離胖胖的還要差好大一截。畢竟不像現代能有那麽多好東西給新生兒吃。  因為身體好,他現在也不止局限在那小小的簡陋屋子裏了。偶爾天氣好的時候,他還會被他阿爸給抱到院子裏去曬曬太陽。雖然大多數時候他都是睡著的。    等到這身板不再總是想睡的時候,上官謹每天醒著的時候開始變多了,而這個時候,他也在這個世界呆了兩個多月了。兩個多月的孩子,已經可以稍微坐起來了。  雖然記憶隻有九歲,可他畢竟是在那樣的大家族裏被嚴格著要求長大的孩子。在度過了前麵那段渾渾噩噩的小嬰兒時期後,他現在也有足夠的精力來了解他所出生的這個村子了。  平時他阿爸跟爹聊天,聊得最多的就是莊稼,就連那些村子裏的八卦都很少說過。從這點能看出來,他的阿爸跟爹都不是那種說三道四的人。這點讓他很開心,他可不喜歡那種一天到晚就盯著人家說三道四的人。    隻是一直讓他很疑惑的是,從他出生到現在,他一直沒見過這個村子裏的女人,就連小孩子,他也沒見過小女孩。整天就見一些或壯實,或纖瘦的男人來來往往。然後就是跟他三個哥哥差不多大的小男孩來家裏找他三個哥哥出去玩。  上官謹想起了爺爺書房裏那本他看過的古書,上麵有說古時的大家閨秀,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難道這個世界的女人們也是這樣?可是,為什麽他們家都是男人?當然,他現在還不清楚其實生他出來的也是個男人。    上官謹躺在他爹特意給他用竹子編的小搖籃裏,被他阿爸抱到了院子裏的桃樹底下躺著。黑亮的眼睛四處看了看,然後就盯著這個把他寵到沒邊的阿爸。現在想到他那天發現一直以來吃的奶是這個阿爸喂的時候,心裏不知道是啥矛盾的感覺。  在他的認知裏,喂奶這種事,貌似是女人幹的吧。為什麽現在卻是一個男人在做這種事?他也糾結過一段時間,隻是每次都抵擋不了他小小的肚子的饑餓抗議。所以才發現的那幾天,他吃的是萬分糾結。不過到底是大家族出來的,越到後麵,他越淡定,直到現在的接受。    隻是讓他奇怪的是,為什麽喂他奶的不是他媽?而是這個被叫做阿爸的男人?難道他媽生他的時候難產死了?可是,即使是這樣,喂他奶的也應該是女人吧,怎麽就是這個被叫做阿爸的男人了?難道這個世界,男人也可以產奶?  上官謹每每想到這裏,總是會囧囧的。不過好在承受力夠強,他也倒沒被這個發現給雷暈過去,隻是覺得這個世界很神奇而已。    也許是因為看得東西裏,沒有小說的原因,上官謹沒見到女人,也隻以為這是古代的一種習慣,女人不出門。而他家為什麽隻有男人,沒有女人。上官謹是知道同性戀的。多次無意中看見他爹親這個阿爸,自然也就知道了兩個人的關係。  看來這個世界,倒是很開放啊。因為有了這一層認知,他自然也就明白了為什麽喂他奶的不是女人,而是這個阿爸了。上官謹瞬間覺得自己真相了。    那會兒小,貌似他現在也沒多大,隻能說他現在精力比才是小嬰兒的時候增加了。那會兒沒精力去想這些,現在精力好了,他想的自然也就多了。隻是無論他怎麽想,也不會想到真正的真相,所以說,果然啊,其實看得東西少,也不是沒有好處的。    “小四兒這是在看阿爸呢?”程風坐在一邊,正在低頭篩選篩子裏的白米。去年擔心打好的白米被耗子給找著吃了去,他特意給放到三個孩子睡得那間屋子的櫃子上。想著到時候家裏銀錢不夠了,拿去賣了還能有幾個錢。誰知道後來自己懷孕,也就給忘記了把那一袋大米給放進櫃子裏去。  這幾天空了才想起來這事,誰知道一拿出來,袋子靠牆的那一些大米,居然有點發黴了,想來是冬天的那幾場大雨,把牆壁給浸濕了,連著靠著他放的這袋大米也遭了秧。    現在正好有空,沒發黴的大米,他給拿出來曬著,這些發了黴的,還得好好選一選。  “來,讓阿爸抱抱。”對於這個一出生就不哭不鬧的小兒子,程風是打心底裏疼著。別家跟他家小四兒差不多的小哥兒,可沒他家小四兒這麽乖。不知道被多少人給羨慕著。見小兒子看著自己,程風幹脆放下手裏的篩子,從小搖籃裏把人給抱了起來。  因為已經立夏了,天氣不冷,上官謹身上的衣服也穿得比開始少了。這會兒抱著,感覺輕巧了很多。    程風抱著自家的小四兒,讓他一雙穿著小老虎鞋的小腳軟軟的站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手穿過腋下,一手圍腰,穩穩的抱住貼著自己。“小四兒要是再長得胖一點就好了。”小心的用臉貼了貼眼前這張白嫩的小臉,滿心的憐愛。上官謹被自己阿爸抱著,啊啊了幾聲,眼睛眯成了一個月牙形。雖然他並不是真正的不懂事的嬰兒,可是被一個這麽關心自己的人抱著疼著,怎麽也是一件會讓人打心眼裏感到開心的事。   “嗬嗬,小四兒可真乖,帶你給比你那三個哥哥省事多了。”逗著孩子,程風想到這兩個多月的事,真心覺得這個孩子就是老天賜給自己的寶。想到此,忍不住在那張小臉上親了又親。  “哎,小四兒這小身板還沒長胖,再過半個來月,可就沒有奶喝了,到時候,這身體估計就更沒法長胖了。”輕輕捏了捏手底下的小身板,程風心裏禁不住擔心。他們的奶也不是長久的,而是隻能維持三個月左右的時間,到時候孩子就隻能吃糊糊之類的流食了。一般孩子才出生的三個月時間裏,都會因為奶水的原因,身體長得白胖的。這樣以後的身體才能更好。    隻是讓他擔心的是,他家的小四兒,到現在也沒見這小身體長多少肉,雖然沒有什麽毛病,可是看著別家白胖的孩子,他就心裏難受。還是因為早出來的原因吧,想到這裏,又不免有點自責。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了,發生都已經發生了,隻能以後多弄點好吃的給他家小四兒補補身體,還是白白胖胖的看著舒服。    聽到再過一段時間不用吃奶了,上官謹眼睛一亮。倒不是厭惡吃奶,隻是任誰被一個男人喂奶,都會覺得心裏別扭的吧,他當然也不例外了。那時候是沒辦法,肚子餓,隻能吃。現在聽見可以不吃奶了,心裏自然高興了。隻是,不吃奶了,那他以後吃什麽?  上官謹睜著眼睛看著自家阿爸,這裏可不是現代那個各種奶粉多得無數的時候。就他家這種情況,他還真想不出以後不吃奶了,他阿爸能喂他什麽東西讓他長大。當然,他也純粹隻是好奇以後吃什麽而已。他不會去懷疑沒有吃的讓他長大,畢竟他那三個哥哥可不是假的。能長到那麽大,還是能證明些什麽的。    說到那三個哥哥,上官謹靠在自家阿爸懷裏看看天色,太陽可真大啊,一會兒大哥跟二哥就該從私塾裏迴來吃飯了吧,順便把在村子裏到處瘋的三哥給帶迴來。  村子裏的私塾早在一個多月前就開課了,因為他爹蓋私塾那會兒出的力氣多,他大哥的束脩是減免了的。再加上私塾開的晚,所以每個孩子也就收了七個銅幣的束脩。上官謹一開始聽到束脩的時候,還不太清楚,結合他們說的,再加上記憶裏的東西,才明白所謂的束脩,其實就是他們現代所謂的學費。                        周歲,取名  時間過得很快,農忙,秋收,入冬,過年。轉眼之間,就到了第二年的春天。而上官謹童鞋來到這個世界也已經快要過周歲了。因為是嬰兒的原因,他的活動範圍不大,除了自家房子,就是房子外麵那一棵大海棠樹下。  那裏是村子裏人最喜歡去聚集的地方,夏天早早吃完晚飯,大夥兒就聚到那裏聊天,東家長西家短。小孩子們就圍著那棵大海棠樹周圍打鬧。  上官謹在夏天被他阿爸抱出去,見到那一棵大海棠樹的時候,隻覺得這樹還挺高。不過也隻是覺得高而已了。比起他去神龍架見過的那些參天大樹,這大海棠樹就啥也不是了。    也許是他阿爸侍弄的好,也許是上官謹的身體實在健康。在這一年的時間裏,他胖了不少,臉上不在是一摸就是骨頭了。現在他的臉,擱現代就是叫做包子臉,當然,他是那比較秀氣的小包子,還不到山東包子的程度。  白白嫩嫩的包子臉,肉嘟嘟的,加上一雙大眼睛,實在讓人很想上去捏兩下。尤其是在過了一個冬季以後,他臉上的肉又長了不少。    這裏的冬季不冷,比起前世的北京跟東北來說,這裏跟四川的氣候很像。冬天不見雪,大人們也隻是穿上一件厚棉衣就行了。地裏還能見到耐寒的蔬菜,不像前世東北,一到冬天,基本上沒有見綠色。  他記得有一年跟爺爺去東北見他一個生意上的朋友時,東北給他的印象就是白茫茫,冷,而且很多樹上都是光禿禿的。   冬天他是沒法出得去的,隻能窩在家裏溫暖的床上。還被穿得厚厚的,胳膊腿動都沒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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