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蔣怡擲地有聲的應道。“把繩子給我。”蔣怡的腰間還纏著繩子,他解開之後遞給杜堇容,隻要稍稍一動就可以給了,他們離的很近。“讓下麵上來一個人,讓他看著你怎麽進來的,依次這麽做。”“是。”聽到了蔣怡的應答聲之後,杜堇容抱著繩子滑進了石室,果然如同腦海中的片段一樣,在通道旁邊的石牆上發現了一個鐵環,不同於洞口的鐵環,這個鐵環並沒有生鏽,無論是視覺,還是觸感,都顯得異常的堅固,給人信賴的感覺。將繩子牢牢的固定在鐵環上,其餘的部分扔出洞口,方便剩下人的能夠找準方向。“咕咕,咕咕咕,咕咕。”一短一長一短的叫了兩邊,得到下麵同樣的迴應之後,過了一會兒,果然見到一個人爬了上來,蔣怡按照著杜堇容的姿勢進了洞口,每一步後麵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後麵的人並沒有再叫喚,總不能讓人覺得今夜的貓頭鷹叫得特別的歡吧,他改拉繩子。就這樣,一行二十二人都順利的進入了山中,最後一個是杜思晨,他將武器都綁在繩子上,隨著自己一起上升。在其他人進山的時候,杜堇容和蔣怡已經開始順著通道往內走,腦海中的畫麵告訴他,裏麵不會有任何危險,但他依然沒有放鬆,謹慎小心的人才能夠活著走出戰場。通道僅供一個成年男子走動轉身,很長,好像是將奉山給走了一遍一樣,能夠感覺到通道是一直向下的,太長就像是要走進地獄。一行二十二人隻能夠聽到走路時輕微的落腳聲、淺淡的唿吸聲,沒有任何交談,還好有火把的照射,不然在黑暗中就像是一個人走在黑暗中,無窮無盡的黑暗,能夠吞噬掉絕大多數的人意誌。走到一個地方後,那裏又有一個窄小的石室,好像是告訴大家這是個短暫休息的地方,這個石室雖然窄小,卻比上麵的那個要大上兩圈,可以容納八個成年男子肩膀挨著肩膀好好站立一會兒。從各自的水囊中喝了一些水,嚼了一塊味道還算是不錯的玉米麵幹糧,幹糧內竟然還夾著兩塊風幹的肉幹,讓吃的人眼前一亮,抽出肉幹就是一陣用力的嚼,吞咽下去後,口齒間還殘留著肉幹的幹香。幹糧就水填飽了肚子後,他們又開始行動,別看他們的行動好像過了很久,其實真正算起來一個時辰都沒有到。石室出來後是一段向上的通道,通道的盡頭有一塊石板擋著,杜堇容用力的推開。隻聽石板掉落進黑暗中,發出“咕咚”一聲響聲,外麵有水。“侯爺,讓我先出去。”蔣怡的眼神堅定。杜堇容點點頭,“外麵應該有借力攀爬的地方,你小心。”“是。”蔣怡出去後,發現外麵果然是水,抬頭,一個窄小的僅供一人進去的洞口,以及洞口外被流雲遮擋著的一彎月牙兒,這是口井,通道的出口在井的中間。眼睛一掃,就看到了外麵的井壁上有向內的凹陷,剛好可以攀爬。隻是井壁內十分的潮濕,很容易打滑,要不是蔣怡從小攀爬的技術了得,準會掉進水裏麵。蔣怡唿了一口氣,眼睛習慣性的向下看了一眼,腮幫子一酸,牙口一鬆,緊咬在嘴裏的火折子掉了下去,很快掉到了水裏,也驟然的照亮了水麵,雖然隻是一瞬間,但也足夠蔣怡看清楚水裏麵的東西。“媽、的。”低聲的咒罵了一聲,蔣怡心裏麵直道晦氣,還沒有動手,竟然就看到死人,真他娘的晦氣。水裏麵一具屍體沉沉浮浮,是個女子,看樣子掉下來並沒有多長時間,這些個王公貴族的家裏麵就沒有一口幹淨的井。井口外是個荒廢的院子,沒有人,蔣怡查探排除被發現的危險後,遂將繩子扔了下來,“喵,喵。”學著野貓叫了兩聲,得到下麵迴應後就守在井口守著。很快,二十二人都出了井。杜堇容看著四周的情況,眼神暗了暗,他不知道腦海中怎麽會突然出現了畫麵,但這些畫麵的確幫了他很大的忙,畫麵雖然淩亂,但大致他還可以猜測出來。當年太祖將豐城給北定王的時候,建設豐城時就留了一手,在山壁上隱秘了留了一條路,以防日後北定王造反。招手示意大家圍攏過來,杜堇容壓著聲音小聲的吩咐道:“這裏是北定王王府的一個偏院,大家三人一組分開,將北定王王府中重要的人物全都抓起來,如果有反抗,就殺。”“是。”不用杜堇容去分派誰和誰一組,按照以前慣常的做法三人一組後,大家四散開來。豐城以及北定王王府的地形圖,在行動之前都已經看過,大家明白應該怎麽做。杜堇容、蔣怡以及杜思晨三人一組,他們要去活捉北定王,雖然可以確定北定王的院子是哪一個,但不能夠確定北定王是不是在那裏,畢竟他還有著妻妾,去女人的床上發泄一下他老邁的活力,還是可以的。或許大敵在前,北定王沒有發泄的心思,現在正在前院的書房內與一眾幕僚商討方法。無論是哪一種,他們都不能夠放過,七個小組四散開來去尋找。現在正是人最困頓的時候,就連值夜的侍衛都有些懶散,借著昏暗的遮掩,二十二人奔向了目標,他們的時間很少,所以要盡快的找到目標人物,控製住北定王王府,就等於控製住了整個豐城,他們一定要成功。杜堇容在黑暗中奔走,心從來沒有過的平靜,近了近了,他甚至可以預想到抓到北定王時,北定王臉上錯愕的表情,真是讓人期待。 第一百零九章抓到北定王的過程異常的順利, 北定王就在他的房間中安然入睡,沒有想到大敵當前,他還能夠睡得這麽舒服。北定王是個年近古稀的富態老頭,平時梳理得十分整齊的頭發現在淩亂的披散在肩上,因為年紀大了,頭發已經顯得十分的稀少,可以明顯的看到稀疏發絲下的蒼老頭皮。北定王雖然看著很富態,但他畢竟是老了,不可避免的臉上有著褐色的斑斑點點,密布在眼角、嘴角、額頭的細密皺紋,以及一雙昏黃的迷瞪雙眼。“別、別殺我,我、我可是北定王,不不,不是,我不是。”北定王看著脖子上架著的匕首,刀刃顯得那樣的鋒利,他相信隻要輕輕的壓上一下,他的脖子上就會出現一條血痕。太過害怕了,北定王立馬轉了話頭,哆嗦著說自己不是北定王,他的心髒都快跳到嗓子眼兒了,全身僵硬著,蔣怡讓他走,他就同手同腳的行動。杜堇容皺著眉頭看了北定王一眼,七年前,諸王亂國還沒有被平定的時候,他見過北定王一次,所以可以肯定自己沒有認錯人,除了北定王比七年前顯得更加的老了,其他都沒有變。皮囊不會有錯,但麵前的北定王卻給人違和的感覺,仔細說,又說不出來究竟哪裏違和。沒有多少的時間去思考為什麽,他們必須繼續行動。“我們去偏院。”抓到了北定王,再去將豐城的城門打開,這場戰就可以結束了。陸陸續續的,在偏院中,七組、二十二人都聚齊了,任務順利得讓人難以置信,他們分別控製了北定王、北定王的老妻、北定王的一個嫡子、嫡長孫以及嫡長孫的小兒子,一個隻有五歲大的孩子,孩子睜著驚恐的雙眼看著莫名出現的人,看著被束縛的親人,驚嚇得一個勁兒的往他父親的懷中縮著。“喲,有出息了,竟然綁了個孩子過來。”杜思晨出言調侃同伴,因為任務順利的完成,他都雀躍了幾分,雖然說話的時候依然壓著聲音,但言語間的緊張已經消失了幾分。同伴沒有搭理他,小孩子怎麽了,如果抓走大人而留下孩子,那也是個隱患,他們的行動不容任何閃失。“思晨,注意分寸,別得意忘形了,戰鬥還沒有結束。”杜堇容冷聲說道。杜堇容、蔣怡和杜思晨是最後到的,他們來時,其他人已經將人押到了偏院,當杜堇容三人避開守衛來到這兒,北定王的親眷看到北定王時,都激動得直嚷嚷,隻是被堵著嘴巴,隻能發出“唔唔唔唔”模糊的聲音。“不準叫。”思晨威嚇的低吼了一聲,手中的匕首在眾人眼前晃了晃,他的匕首可是見過血的,不是王公貴族掛在腰間裝飾的玩物,樸實外表下是用鮮血填滿的細紋裂縫,加之思晨的模樣,兇煞之氣可見一斑。杜堇容的眼中閃過一絲狐疑,也或許是黑暗中太過朦朧視線受到阻礙,並不能看清楚,但他總覺得北定王的老妻看到北定王時的眼神中有一絲錯愕,隨即很快就消失了,就像是他一個人的錯覺一般。北定王一生妻妾無數,和老妻也是貌合神離,北定王三十五歲的時候,北定王王妃甚至搬到了府中的家廟中生活,也許北定王王妃太長時間沒有見到北定王了,乍然見到北定王的出現才會有錯愕的情緒吧。杜堇容輕蹙眉頭,想不明白,但是已經沒有多少時間讓他深想了,天快要亮了,夜色是他們最好的保護色,一旦黎明到來,陽光普照下,豐城中就沒有了他們的容身之地。有了陽光,他們到達城門會越加的困難。抓住了北定王一家,再到豐城城門,這場戰爭就可以結束了,希望能夠結束的快一些,再快一些。即使每個人都很著急,恨不得現在就裝上翅膀帶著北定王一家飛到城門處,但這隻是心中的想法罷了,事情還要慢慢來。二十二人,一部分人先翻牆到外麵,然後裏麵人將北定王一家扔過去,動作雖說不是很小心,但也稱不上粗魯,隻是對於這些養尊處優的人來說,這麽點兒動靜已經要要了他們的老命了,相對來說,北定王的表現太好了,他的表情中隻是有些驚慌和恐懼,卻並沒有多少被拋來拋去的埋怨和痛苦的神情,好像他的皮肉並不感覺到難受一樣。杜堇容腳蹬牆壁借力讓自己的身體上升到牆壁頂端後手一撐就翻過不高的院牆,身體輕盈下落,穩穩的落在地麵上,動作一氣嗬成,流暢瀟灑。落在地上後,杜堇容突然悶哼了一聲,身體有些搖搖欲墜的靠在牆上。“怎麽了侯爺?”守護在杜堇容身邊的蔣怡首先發現了杜堇容的異常,發聲問道。杜堇容在小腹上打著圈兒的按揉著,剛才腹中一陣絞痛,有著下墜的恐慌,疼痛來得太過突然,杜堇容一時控製不住自己,就發出了聲音。“無事。”從單薄蒼白的唇縫間吐出兩個輕輕的字,就一會兒的功夫,杜堇容的額頭上已經密布了細密的汗水,被晨風一吹,冷颼颼的。“……嗯。”蔣怡點點頭,但依然不放心,決定時刻跟在侯爺身邊,以防萬一。杜堇容閉上眼,安撫的摸了一下小腹,腹中幼小的胎兒仿佛感覺到了父親的觸摸,絞痛漸漸的停止了。孩子,爹爹抓到了壞人,很快就可以迴去見你父皇了,很快的。“出發,盡快趕到城門口,奪取城門。”杜堇容站直身體,聲音低沉而銳利,帶著鼓舞士氣的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