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雲萱神色異常,羅子啟一下子慌了心神,再也顧不得那些繁文縟節跟著往裏追去,偏偏就在這時皇甫姝衝著殿門喊了一句:“王兄?”


    這一聲“王兄”讓羅子啟的腳仿佛生了鉛一樣,渾身僵硬在那裏,再也邁不動半步。


    雲萱的臉色也一陣慘白,惶然的轉過身來:“陛下……”


    誰也不知道皇甫夜寒是什麽時候來的,這三年的時間他來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的清,羅子啟一直對雲夫人畢恭畢敬,可偏偏就是這唯一的一次逾禮,就讓皇甫夜寒撞見了。


    皇甫夜寒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可晦明閃爍的目光裏卻透出一種讓人難以理解的複雜含義,像是憤怒又不像憤怒,像是冷漠又不似冷漠。正如同外麵那漆黑的夜色,誰都猜不透那裏麵隱藏著什麽。


    雲萱的惶然無措讓皇甫夜寒本來就透出幾分寒意的臉色又冷了不少,可他並沒有發作出來,隻是將目光挪到地上的皇甫姝身上。


    “姝兒,”皇甫夜寒蹲身抱起地上的皇甫姝,逗弄道,“王兄最近有些日子沒來了,上元有沒有想念王兄?”


    覺察到了王兄出現後的詭異氣氛,皇甫姝唯恐皇甫夜寒的不悅會傷到雲夫人,黠眸一轉,立刻熱情的攬住皇甫夜寒的脖子:“當然想念王兄了!姝兒沒有一天不想念王兄,嫂嫂也很思念王兄呢,對吧嫂嫂?”


    皇甫姝隻有三歲多,她並不懂得什麽叫做男女之情,什麽叫做夫妻情意,可她知道,在**她那一對嫂子裏,誰得到了王兄的寵幸誰就等於有了一張免死金牌,誰都不敢惹。她雖然不太清楚嫂嫂這麽好的人王兄為什麽不喜歡,但是嫂嫂得不到的那一份,她一定會幫嫂嫂搶過來!


    “姝兒!”麵對皇甫夜寒投過來的探尋目光,雲萱的反應卻隻有無盡的尷尬。皇甫夜寒也不以為意,轉而一捏皇甫姝的小臉:“幾天不見,你的嘴倒是又甜了不少!”


    皇甫姝一歪腦袋:“姝兒嘴甜也是因為看見王兄高興啊!難道王兄想讓我跟二哥一樣,整天辦這個臉像個小老頭?”


    有著先天良好基因的皇甫夜笙越長越有天下第一美男的架勢,上到百歲老媼下到初生女嬰,但凡見過他的沒有不想再多看第二眼的,可惜就是那張臉總是冷冰冰的,嚇得諸女都不得不望而生畏,不敢前步。


    “這倒是!皇甫家的人本來就不善言辭,若是就連我們的上元公主也跟個木頭一樣,這宮裏就真沒什麽樂趣了!”明知道這小妮子是為了雲萱和羅子啟刻意討好他,可皇甫夜寒心裏的那些不痛快還是被皇甫姝幾句甜言蜜語說的明朗了不少。


    看了一眼被刻意冷落在羅子啟,皇甫夜寒仿佛才剛看見他一樣,一皺眉:“這麽晚了,子啟怎麽在這裏?”


    “是我找他來的!”不等羅子啟迴答,皇甫姝立刻上道的把一切攬在自己身上,“王兄,你知道的,我最喜歡跟羅子啟一起玩了,可最近王兄一直霸占著他,我實在想他,才找他來玩會兒嘛!你不要生氣!”


    “**都是女眷,你即便找他來,這麽晚了也該讓他迴去才是!”皇甫夜寒有些吃味的逗皇甫姝,“不過你既然這麽喜歡他,不如我直接將他賜給你,讓他做你駙馬好了!”


    皇甫姝被他一說竟突然害起羞來,扭扭捏捏的說道:“那怎麽行,等我長大,他都老了……”


    “你既想嫁他又嫌他老,看來要想給你找個滿意的駙馬,隻能讓羅子啟快點生個兒子了!”皇甫夜寒頗帶些報複的問羅子啟,“說起來子啟你也年紀不小了,至今未娶,也說不過去,你以前不是有不少相好的宮女,你迴去點點名冊,不如我將她們一並賜給你吧!”


    皇甫夜寒雖然是說笑的語氣,但君無戲言,若是事情真的就這麽定下來,那他這輩子都解脫不了了!羅子啟急道:“娶妻是人生大事,以往的那些風流韻事都已是過眼雲煙,卑職早已忘了!眼前大戰在即,還請陛下收迴成命,以後慢慢再說吧!”


    “不過是開你個玩笑,你倒是當真了!”皇甫夜寒戲謔道,“子啟你當年可是風流瀟灑,怎麽如今也變得這般中規中矩起來了?”


    皇甫夜寒明明是在說笑,可眼中的寒意卻讓雲萱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哆嗦。羅子啟也感覺出了皇甫夜寒這番話背後的冷意,什麽也答不出來。


    “仗是永遠打不完的,,你總不能一直不娶妻吧?”皇甫夜寒忽然轉頭問向雲萱,“雲夫人,你那裏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突然被點到名,雲萱臉上血色盡失,結結巴巴的說道:“臣妾……臣妾……暫時還沒有……”


    “哦?”皇甫夜寒點了點頭,沉吟了半晌囑咐道:“子啟為寧國犧牲了很多,咱們不能虧了他,雲夫人若是有機會一定要幫子啟好好打聽打聽才是!”


    “是……”雲萱胡亂應承著,不知道皇甫夜寒突然發難又為何如此輕易的就收了手。


    “罷了,時候也晚了,你們也早些歇息,我跟子啟還有些事要商量,就先迴去了!”皇甫夜寒說著就起身往外走去。


    聽皇甫夜寒說要走,雲萱終於鬆了一口氣,沒料到皇甫夜寒卻突然又迴過頭來,她一時不防,臉上的釋然之意一覽無餘。


    皇甫夜寒的目光中有種掩藏不住的失落,他似乎想說些什麽,可看到她的神情,終於還是一句話也沒再說出來。


    皇甫夜寒的目光讓雲萱的心從釋然又立刻重歸沉重,她嫁給皇甫夜寒五年,他的目光曾經讓她欣喜若狂,也曾讓她心痛若割,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所領悟到的卻隻剩下了陌生和畏懼。


    作為一個妻子,她也曾對自己的丈夫滿懷期待,可三年的莫名冷漠和跟小姑相依為命的生活就像滿屋的潮氣,濕了她心裏的柴,再也找不到燃燒的感覺。那種曾經的期待,再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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