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鳳鳴殿。


    “嘩啦”一聲,原本好好擺在桌上的玉杯茶盞都摔碎在了地上,跪在地上報信的內侍嚇得反射性一縮腦袋,杯子裏的熱水撒到地上濺了一手,他疼的一咬牙,可元傾國正在氣頭他隻得忍著不敢有絲毫動作。


    “父王是想做什麽!”盛怒中的元傾國已經被氣得完全失了平日的冷靜,見還有一個杯子猶頑強的在桌子上打著轉更加怒火中燒,一袖子把它拂了下去,“昨晚那麽好的機會,為什麽不動手?他在猶豫什麽,難道他想等那賤人的兒子來找我報完仇再動手嗎?”


    “娘娘息怒!陛下這樣做必有陛下的考量,雖然陛下的信上沒有說明詳細,但從宮裏飛鴿傳來的信上看,似乎是與二公主有關。”內侍恭敬的從袖中掏出一張紙條來,“這是剛才新收到的傳訊,娘娘請過目!”


    一側的宮女接過信條遞到元傾國手上。“公主引儲入宮藏之,上不忍傷其意,故緩之。”


    “是傾城帶他入宮的?”元傾國一皺眉,“傾城從來沒有見過皇甫夜寒,怎麽會突然將他接到宮裏去呢?”


    “具體詳情奴才尚未打探到,隻是聽說好像與公主出巡遇刺有關,當時出手救公主的人就是太子。”


    “他殺了我一支衛隊倒還有精力去救傾城!”元傾國冷哼了一聲,恨恨的說道,“傾城把他當恩人,我看指不定派人刺殺她的就是皇甫夜寒!”


    “也難為他隱忍不發了十年,這次總算肯露出狐狸尾巴了!我早就算到太子衛隊那幫飯桶未必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才提前挪了那賤人的靈位,原本想在宮裏除了他,想不到他又攀上了傾城,這下等父王下決心就難了……”元傾國望了眼梁上的鳥籠,籠裏的綠衣鸚鵡一看到她的視線立刻既諂媚又畏懼的一聲聲高唿起“娘娘千歲”。


    “哼!想借傾城當護身符,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鎮得住!”元傾國的唇角揚起一抹詭異的弧度,“傾城每次來宮裏不是都喜歡和這隻鸚鵡鬥嘴嗎?派人日夜兼程把這隻鸚鵡送到公主那裏去,就掛在浣玉宮門口!”


    “是!”地上的內侍應聲起身去摘籠子,籠子裏的鸚鵡以為他要抓自己又驚又怕,撲扇著翅膀在籠裏撞來撞去,嘴裏猶在淒厲的高喊著:“娘娘千歲!娘娘千歲!”


    “住手!”夜笙剛從皇甫旌那裏迴來,到鳳鳴殿看望母親還沒到門口就聽見了鸚鵡的淒厲慘叫,以為有貓偷溜了進去就急忙衝了進來,“趙宣?怎麽是你,你抓鸚鵡做什麽?”


    “殿下?我……”趙宣尷尬的望著皇甫夜笙,手裏提著籠子,想說自己什麽都不想做實在是說不出口。


    “是母後讓他取下來的,你王姨母一直十分喜歡這隻鸚鵡,迴去之後還老惦記著。母後就想把它送給你王姨母,怎麽,笙兒舍不得?”元傾國笑著攬過兒子,將夜笙抱到榻上坐好。


    皇甫夜笙也很喜歡這隻鸚鵡,心裏確實也有些舍不得,但既然王姨母想要,他是男子漢,當然要把東西讓給女人:“笙兒沒有舍不得,隻是聽它叫的淒慘,所以才問問。咦,母後剛才也暈倒了嗎?”


    “母後怎麽會暈倒?笙兒為什麽這麽問?”元傾國緊張的一撫臉,最近她的確是有些身體不適也沒放心上,難道今天臉色真的那麽難看,連五歲的兒子都能看出來了?


    “剛才父王在殿裏突然暈倒,把茶幾都撞翻了,茶水也是撒了一地,母後沒有暈倒怎麽也把茶水撒了一地?”剛才父王突然暈倒,著實把皇甫夜笙嚇到了,他還以為父王要死了呢,大哭了一場父王又醒了過來。他要找太醫父王不讓,還不許他告訴母後,他當時是答應了,可到了母**裏見母後的茶水也翻了一地,他一個五歲的孩子自然藏不住心事又說了出來。


    “你父王暈倒了?”元傾國大吃了一驚,皇甫旌好歹也是征戰疆場多年的大將,他的身體一向很好怎麽會突然暈倒,“你父王召太醫了嗎?太醫怎麽說?”


    “啊!我不能說的,父王不讓我說!”皇甫夜笙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口,他雖然隻有五歲卻也知道做人要守諾言,他既然答應了父王就決不能告訴任何人。皇甫夜笙用小手死死的堵住自己的嘴巴,任元傾國再怎麽問也不肯多透漏一句了。


    皇甫旌在沙場征戰多年,也曾是個威名赫赫的武將,而武將最大的通病就是寧肯挨著等死也不承認自己會有病。元傾國本不想對皇甫旌表現出太多的關心,但皇甫旌這些年來身體一直什麽硬朗,此次突然暈倒總給她一種不好的預感。她思量再三終於還是放心不下,怕他諱疾忌醫的性子別再耽誤了病情。


    元傾國冷著臉派侍女去傳禦醫來問話,被宣來的禦醫都是一問三不知,對皇甫旌暈倒的事毫不知情。看來皇甫旌雖然身體不適卻還是老樣子不肯主動宣太醫診治,元傾國心裏氣惱皇甫旌對自己身體的不愛惜卻又不能表露出來,隻能遷怒於太醫們的失職大發雷霆了一番,貶了幾個人的職位等火消了又把他們派去皇甫旌那裏。


    “過度勞累?”雖然王後沒有明言,但太醫們從皇甫旌那裏迴來還是乖乖的都到鳳鳴殿裏去迴了話,根據這些太醫的說法皇甫旌隻是最近勞累過度才身體有些吃不消,隻需好好休養幾天自然會轉好,元傾國聽了非但沒有放下心來反而怒火更熾,“最近邊關又沒有什麽戰事,四方也沒有災情,陛下當年連續征戰數月都沒過勞,現在是怎麽過度勞累成這樣的!”


    “這……”事實上皇甫旌並沒有讓他們把脈,平日隻要是娘娘安排陛下一般都會允了,但這一次卻似乎沒什麽耐性隻是草草把他們打發走了,他們不得以隻得偽造脈案隨便扯個借口,這會兒被王後一問,自然無從迴答。


    “陛下征戰沙場時不過二十出頭,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這十幾年過去,陛下一直在宮中頤養鮮少鍛煉,體質大不如前也是難免。”說話的是總醫官王文庸。他個性耿直,一心醫道,後儲之爭他雖然沒有站在元傾國這邊,但跟太子也向來界線分明,所以他的話元傾國向來更信任一些。


    但這番耿直之言雖然說的在情在理,但言下之意卻也不乏對元傾國的隱晦不滿,元傾國嫁入寧國之前兩國曾一度關係緊張,華王擔心皇甫旌隨時會發兵華國所以不喜歡這個女婿整天舞槍弄劍的,寧王宮又有一心向著華國的元傾國坐鎮,所以皇甫旌自從娶了元傾國之後就基本棄武從文荒廢了武學,這會兒皇甫旌的身體大不如前了又來追究責任,又能怪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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