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嗎?這是要臨陣反水啊?看著士兵棄自己於不顧,肖媱氣得不行。但想到大敵當前主將倒成了孤家寡人,也慌了手腳,忙不迭地催馬追上。

    “你身為副將莫不是想臨陣投敵?我就說看你眼生。你是不是曹軍安插的臥底?”肖媱問道。

    那副將迴過頭,不緊不慢地說道:“在下十分欽佩姑娘,你的智謀無雙,但智者千慮恐有一失。再說,這馳騁沙場還是交由我等奮殺在前罷!”

    肖媱倍感疲累,視線摻雜了血汙雖看不細致那人的容貌,但感覺此人目光有神,廝殺過後卻無慌亂,淡定自若的神情竟令她萬般熟悉。此人周身就如散發著一種令人信服鼓舞的氣場,聲援這幾百人的隊伍在曹軍中間殺出一條血路。肖媱在隊伍中間也信心滿滿,怠意全無,同時她更自責這些日來竟沒發現自己的隊伍中有如此行軍打仗的奇才。

    敢死隊似的一通衝撞果然將曹軍打了個七零八落,幾萬人馬竟被衝得潰不成軍,四散落荒而逃,為帥的曹仁早已不知了去向。肖媱的兵士也損失大半,兩千人的隊伍所剩不足五百,但如此懸殊的交戰不僅沒有全軍覆滅反而取得了最終勝利,足以讓她作為統帥被《古今以少勝多戰爭大全》收錄。

    肖媱命令眾人收拾戰場殘局,自己率貼身騎兵五十餘人,追趕那糞堆將軍——曹仁而去。

    騎在馬背上,這突然想起剛才力挽狂瀾,解救眾人於水火之中的那員副將,便迴頭去找。待她尋時,那副將已不見了蹤影,不知是失散還是歿於沙場,想到這又是一陣心酸不已。

    此處地形,肖媱已熟記在心,她率兵抄小道在鵲尾坡東北五裏一處名為犬吠崗的地方就近截住曹仁。

    肖媱命部隊一字排開,恭候曹軍到來。果不其然,不多時,一小隊人馬落荒而至,那領頭大將正是曹仁。

    “呔!曹仁,你今日葬身於此犬吠崗,也算對得起你的名號!”肖媱開口嗬道。

    身邊一士兵咬牙切齒道:“對啊!不如下馬受降,學幾聲犬吠,留你個全屍!”

    那曹仁也算是名將,捶胸頓足:“你這臭丫頭,休要欺人太甚!我大魏隻有戰死將軍沒有投降將軍!給我上!”在肖媱看來,殺紅了眼的曹仁命已經是最後瘋狂了。

    可兩隊人馬交手,勝負立分。一方是人困馬乏,饑寒交迫;一方是以少勝多,士氣正旺,結果可想而知。三下五除二,曹仁身邊就隻剩下兩三隨從,戰戰兢兢。

    “曹將軍,歡迎儀式到此結束,您還真等著上大菜麽?”肖媱話語間帶著譏諷。

    “可惡!想不到我今日竟真要葬身於此!”曹仁說罷,拔出佩劍就要自刎。

    “曹仁將軍,絕處逢生,豈可輕易自裁。魏王(曹操)還指望你再傳捷報,怎料你卻這般狼狽啊。”一陣話語忽遠忽近,傳到眾人耳中。

    肖媱抬頭隻見十幾黑衣人各自手握一碩大紙鳶從天而降,滑行而來。有幾人直接落在曹仁和下屬的幾匹馬背上,與之共乘,剩下的黑衣人則依次站立左右,每人都用黑布遮住半張臉。

    “你們是……”曹仁一臉木訥,問道。

    為首的黑衣人端坐在他背後,迴道:“曹將軍,放寬心,我等保你無恙。”

    天上本是掉餡餅,這次卻掉了一堆鐵餅下來砸得肖媱興致全消,她自不甘心,叫道:“怎麽,你們半路殺出,請走糞堆大將軍,也不問問我們同意不同意?”

    “那邊的女將軍,話如鋼刃,好不威風啊!不過那劉表也是時日無多,還望你好自為之,我們必後會有期!”話音未落,“咚”的一聲巨響,一顆光彈衝上夜空,如禮花般炸散開來,將黑夜星空照得有如白晝,那些黑衣人見狀馭馬便走,轉眼就要從肖媱等人的視線裏消失了。

    “老大,追……還是不追?”身旁的士兵問。

    肖媱想如此追去必中埋伏,再說也已兵困馬乏,不宜再戰,便道:“算了,窮寇莫追,曹操勢大,天不亡他,有人相助,我們也不必強求。這次大敗,想曹軍短期內不會再來,我們先迴轉樊城,好好休息一下罷!”肖媱掉轉馬頭,臨行之時,她又朝黑衣人截走曹仁的方向看去,總覺得那為首的黑衣人身形在何處見過,卻又無法想起,暫且作罷。

    迴到樊城,劉備早已聞訊擺好了慶功筵席。酒席宴上關張盛讚肖媱,她卻高興不起來,想起那哀鴻遍野的情景,身邊鮮活的生命轉瞬間隕落,也難怪如此。除此之外,肖媱還有一點對眾人有所隱瞞,在曹仁布下八門金鎖陣,自己身陷其中。她並非慌不擇路,而始終按照徐庶所指示的路線行進,最後關頭若不是那名副將帶領士兵從她自己選擇的相反方向突出重圍,最後很可能是滿盤皆輸,有去無迴了。是無意間的疏漏還是另有隱情,想想和自己患難與共,視為大哥的徐庶,肖媱不敢再多想下去。

    宴席散後,她本想找徐庶當麵問個清楚,但卻得知徐庶與劉備昨日離開兵營後去襄陽拜會劉表共議東聯吳主孫權之事,不在府上。心中裝了許多困惑的肖媱竟靠在後庭迴廊間的椅子上便昏睡過去。

    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肖媱被淒厲的鳥叫驚醒,睜眼看見一隻隼在頭頂盤旋,細觀毛色與司馬徽飼養的無有二般。這烈鳥極通靈性,見她起來,仿佛早計算好似的,將口中銜著的一個細紙筒丟了下來,不偏不倚正落在她頭上。肖媱順手摸下,從紙筒裏抽出疊好的手信,展開來看。

    上書著:“火及後院,防不勝防”八個字,落款是司馬德操。

    肖媱平生最討厭打字謎,隻當司馬徽故弄玄虛罷了,也未多想。起身往裏屋走,誰知那隼也不依不饒又丟下一個東西,速度極快,就像帶著準星似的,正好擊中她的後腦勺。肖媱氣不打一處來,心想:我這剛九死一生,犯下殺戮無數,好歹也給我個喘氣和懺悔的機會罷!目露兇光的瞪著那隻隼,肖媱想都沒想到,那鳥非但沒走,還掉轉鳥頭,衝著她拉下一堆“炸雷”,她猝不及防,左躲右閃,但還被一顆“髒彈”汙了衣服。那隼見自己“命中目標”示威似的邊飛邊叫,那鳴叫中還帶著幾分嘲笑。肖媱氣急敗壞,吼道:“臭鳥!我不把你打下來誓不為人!”說著從道邊踅莫起一塊小石子使出全身力氣擲向空中,由於用力過猛,身體失去平衡差點跌倒。一個趔趄臉皮差點蹭到地,才看見眼前有枚那隼剛丟下的物體,是一團攢得很緊的紙,她拿起打開發現上麵寫的幾個字不由得心中一驚:“公子劉琦即日有難,速至襄陽方可解救!”。那司馬徽雖然古怪,但也不應拿這個開玩笑。劉琦若真有什麽閃失,肖媱豈能坐視不管?再者此去襄陽也可找徐庶問清破解八門金鎖陣的方法為何有誤,以消解心中的種種疑雲。打點清楚,肖媱總感覺心裏空空的,用手一摸才發現一直待在腕上的那串砭石不見了蹤影,這可是她現在所知的唯一可能解釋她緣何到此並且帶有那些現代生活念想的物品,便急忙翻箱倒櫃去找,哪裏找得到。

    不是在鵲尾坡的戰場上遺失了罷?那可糟了!肖媱抱著最後的希望,終於在後園中的甬道邊尋到了。原來她剛剛用力把石頭擲向天空,這才把帶著的砭石甩了出去。

    肖媱想起前些日修整戰場時,好幾次險些把他遺落,如此重要的東西,須妥當保管,若有時間還去找龐德公幫自己排疑解惑,想著她便把砭石從腕上摘掉貼身放好。一來二去耽擱了許久,趕緊起程奔襄陽而去。

    趕到襄陽黃昏已過,僅存的幾縷餘輝灑在冰冷的城門上,想起之前經由這城北的平城門還是和劉琦一道,不料如今已物是人非。時間緊迫肖媱很是焦急,隨手買了些街邊的吃食,往嘴裏塞。這些失落在亂世顛沛的日子最大的好處就是讓她以最快的速度熟悉並接受了荊楚的風俗和美食。

    劉府在城北的中心地區,雖已傍晚,但好在地處繁華沿路都有燈火引路,肖媱不怎麽費力的徑直奔劉府趕去。一路上她心裏想著劉琦遇到危險的各種可能,都怪平日看了太多手足相殘的tvb八婆肥皂劇,現在腦子裏全是劉琦被蔡瑁那對惡鬼姐弟弄得渾身鮮血,隻剩一口氣的情景。

    眼看來到劉府門前,巷子突然變得一片漆黑,隻有大門口的兩盞紅燈籠發著殷紅的光亮,攝人心魄。左右的兩隻石獅子披著慘白的月光,目露兇光,好像盯著過往的人。月黑風高,肖媱本就怕黑,加上胡亂思量,戰戰兢兢正準備叩響門扣叫人的時候,突然一道黑影從屋簷上“嗖”地一聲閃過。

    肖媱也顧不得害怕,因為她知道在這種時候靠得住的隻有自己,她忙將身子貼著牆站,靜觀房上客的動靜。想來那人也發現此處剛才有人,正在窺探。好在一片陰雲飄來,原本白亮的夜色頓時暗淡下來,及時幫肖媱解了圍,她屏息而立,不敢動作。約莫過了半分鍾,估計那人應該走遠。剛準備露頭看看狀況,誰知哪來的一股邪風又吹散了頭頂的這片遮羞雲,月光重現,對麵的院牆上也映出她拉長的身影。這景色頗有“月光光心慌慌”的意味,八月的傍晚天氣燥熱肖媱卻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對麵牆垣上竟還倒映出另一個身影正俯身在自己頭頂的院牆上!她恨不得用手去捂住自己的嘴,誰知——“呃”一個清脆的嗝聲響徹整個陰冷的街巷。剛才又吃又喝,已經撐得十二分飽的肚子現在闖了大禍,什麽事情都不影響食欲是她的“致命優點”……對方是敵是友現在還不清楚,不過這半夜三更飛簷走壁,在別人家房頂跳來跳去的人除了精神分裂以為自己白天是人模狗樣的白領,夜裏來個內褲外穿就自稱是蝙蝠俠的家夥外不會有什麽正人君子罷?想到這,肖媱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她一步步緩慢挪動著僵硬的腳,一邊還再咒罵著那些電視劇裏常出現的口中念著“天幹物燥,小心火燭”的打更人為何還不現身,龜移了還沒一米,那黑影竟不知所蹤,肖媱舒了口氣,心想:都說邪不勝正,那人莫非是被我的正義感化,自慚形穢遁逃了?也罷,得饒人處且饒人麽,隻要你一心向善,共建和諧,想必人民也會原諒你的。肖媱心理暗示了好半天,才敢邁開步轉身走動。

    “啊——!!!”她再也沒忍住那聲早該喊出刺耳的嚷叫。

    一個高挑的身影正攔在她眼前,那人,竟生得沒有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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