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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天好生不情願地被帶迴了刑廳,花經曆、江經曆一見葉小天立即興奮地迎上來,摩拳擦掌地道:“大人,有案子了!咱們有案子了!張土舍狀告戴同知家女兒害了他兒子的性命。戴同知說殺人者是樸頭人之子樸階,張土舍乃誣告其女。現如今人犯已經押在刑廳,大人這就升堂問案吧?”


    葉小天沒好氣地看了他們一眼,這還真是看熱鬧的不怕事兒大。可是葉小天連裝病都避不過去,想不審是不可能了,隻好硬著頭皮點頭道:“好!有勞兩位經曆,去請張土舍和戴同知來,本官要升堂問案!”


    “威~~~武~~~~”


    “啪啪啪!”


    莊嚴的堂威聲中,兩列皂隸把水火棍敲得震山響,三年不開張,開張頂三年啊!刑廳都荒涼多久了,李師爺真的沒說錯,他們大老爺就是個專門妨人的大掃把星,這不,他剛一上任,買賣就來了,每一個人都興奮的很。


    堂上唯一一對垂頭喪氣、沒精打采,並不覺得興奮的就是葉小天和李秋池這對賓主,葉小天端坐在上首不說話,李秋池便咳嗽一聲,道:“來啊,帶原告、被告!”


    原告是知府胞弟、張氏部落的土舍大人張繹,被告是銅仁府同知官戴崇華,戴氏部落的土司老爺。張繹大搖大擺地上了堂,一見葉小天端坐案後,居然不起身相迎,心中甚是不悅。


    葉小天其實並非故意托大,隻是他正琢磨怎麽把這樁案子從自己手裏推出去,所以有點神思恍惚,吃張繹一瞪,葉小天才反應過來,連忙喊道:“來人啊!給兩位大人看座!”


    馬上有皂隸端了兩把太師椅來,往左右一放,張繹向那椅子指了指,又向中間位置指了指。他的隨從會意,馬上走過去,把一張太師椅搬到了大堂正中,張繹這才走過去。大馬金刀地坐下。


    戴同知一見,怎肯落於人後,他向隨從使了個眼色,他的隨從也走過去,把另一張太師椅搬起來。和張繹那張椅子並排一放,戴同知大模大樣地坐下,二人的貼身隨從隨即往二人椅後一站。


    李秋池眉頭一皺,欲待上前阻止,被葉小天用眼色示意了一下,立即醒悟過來,馬上站住不動了。這二人目無主審,的確無禮,可是葉小天打定的主意是把此案推出去,所以他們越跋扈。葉小天推脫的理由也就越充分。


    葉小天咳嗽一聲,抓起驚堂木一拍,喝道:“來啊,帶嫌犯!”


    叮叮當當一陣鐐銬聲響,樸階枷鎖腳鐐地被人帶上堂來,樸階抬頭往上一看,就見戴同知和張土舍端坐堂前,身後有四個隨從隻露出上半身,再往後是公案兩旁的李秋池和蘇循天,二人站在高一階處。也隻露出半身,隨後才是推官大老爺。推官大老爺身後又站著毛問智和華雲飛,二人還是隻露出上半身……


    樸階看在眼裏,就仿佛看見了某大戶人家的祖祠裏麵自上而下懸掛了一幅幅的祖宗畫像。就差在每張畫像前邊再豎一塊靈牌了。


    葉小天發話了:“樸階,昨日嶺嶂山上寶塔之下發生一樁命案,死者為張土舍之子張孝天。現如今有人指證你為兇手,當日情形究竟如何,你還不從實招來?”


    樸階一聽,便拿眼去看陪同戴同知上堂。站在大堂一側的父親樸宗基,他出頭也是死,不出頭也是死,在無法選擇的情況下,隻能違心地答應替戴同知的愛女替死,如今唯一的期望,就是讓他的死能為他的家族換來更多的好處。


    父親已經告訴他,將向戴家索取更多的好處。土司們的土地上,自有土司們維持的秩序,他們不會容許有人出爾反爾,破壞整個土司階級存在的秩序,隻需立下契約,戴家便再也反悔不得。


    土民們都是入則為民,出則為軍,樸家掌握了戴氏大部分的產業,就等於掌握了戴氏大部分的實力,那時再不是任由戴氏揉捏的軟柿子。假以時日,說不定還有取而代之的一天。如果是這樣,他的死也值得了。


    樸宗基見兒子向他望來,便輕輕點點頭,頭點下去,鼻子一酸,熱淚便湧上了眼眶。樸階見狀,剛要承認罪狀,張繹已經不滿地抗議起來:“葉推官,本土舍才是原告,本原告狀告的是戴崇華,本土舍可不曾指認樸氏小兒為兇手,你這麽問是不是有誘導之嫌啊?身為主審,先入為主可是不行的,若是偏袒某人,哼哼,那更是絕對不行!”


    葉小天解釋道:“張土舍,樸階是否為真兇,葉某也是不知,所以才要當堂審個明白。你說令公子為戴氏女所殺,戴大人說令公子為樸階所殺,如今樸階就在堂上,本官總得先向他問個清楚明白,才好繼續提審他人啊!”


    張繹道:“此言大謬!樸階之父乃戴氏部落的頭人,焉知他不會屈從其主,令自己的兒子替主抵罪?你問樸階,那是大謬特謬,不把戴氏女提上堂來訊問,你能審明白什麽?”


    “行行行,你明白,你審,下官讓賢就是了。”葉小天被他的無理取鬧氣得發起了驢脾氣,再加上他本來就不想幹這出力不討好的事兒,馬上離案起身,準備拍屁股走人。


    一身便裝,站在屏風側後觀審的於俊亭見狀忍俊不禁,差點兒笑出聲來。


    張繹見葉小天犯了驢性兒,甩著袖子走人了,也不禁傻了眼。這時候照磨官陽神明突然從側廂冒出來,堵住葉小天的去路,愁眉苦臉地道:“大人,走不得啊,知府大人剛剛派人守住了衙門口兒,說是此案不審完,便不許本廳上下所有人等離開衙門一步呢。”


    葉小天呆了半晌,惡狠狠地吐出三個字:“算你狠!”


    葉小天無可奈何地迴到公案之後坐下,揚聲道:“張土舍,本官問案自有本官的問法,若是斷案不公,你可以向知府大人舉告。但是在審理期間,還請土舍不要幹涉下官,否則,下官不能勝任主審之職。隻能向知府大人請罪讓賢了。”


    張繹聽他這麽說,隻好悻悻地冷哼一聲,閉口不言了。


    葉小天又向樸階問道:“樸階,當日塔上究竟發生了什麽。還不快對本官言明?”


    樸階又看了父親一眼,對葉小天道:“迴大人,當日樸某與於海、戴蟬兒、張孝天等幾位官宦子弟同遊嶺嶂山,攀爬七星寶塔,蟬兒姑娘最先登頂者。張孝天次之。


    張孝天見塔頂再無他人,忽起色心,意圖非禮蟬兒姑娘。樸某爬上寶塔,見狀立即製止,誰料那張孝天惱羞成怒,對在下大打出手,在下是戴氏部落的人,自當衛護少主,是以竭力反抗,失手把張孝天推落寶塔。因而喪命。”


    一直默不作聲的戴同知馬上道:“樸階本無心致張孝天於死地,乃是過失殺人。而且樸階忠心衛主,之所以出手,全是為了維護小女清白,罪不致死,還望推官大人公斷!”


    張繹則跳起來道:“我兒一向明是非,懂禮儀,知榮辱,辨善惡,豈會幹出這等不恥之事!推官大人。當日塔頂之事,戴氏女也是當事人之一,無論她是否兇手,為明辨經過。都應該叫她上堂詢問,戴崇華以其女受了驚嚇神思恍惚為由,拒不讓女兒上堂,乃是作賊心虛。”


    戴同知冷冷地道:“張土舍,戴某與你什麽仇什麽怨,僅僅因為你我不甚和睦。你便一定要置我兒於死地麽?”


    張繹瞪著戴同知道:“若是殺我兒的兇手不是你的女兒,我才懶得跟她計較。若她就是殺害我兒的兇手,你也休想包庇於她,我張家的人命沒有那麽賤,你隨便找個人來就可以抵罪!”


    兩個人當即就在大堂上唇槍舌箭地吵起來,他們身邊各自帶著的隨從便也立即劍拔弩張地準備動手,在他們後邊,葉小天對此一幕卻是不聞不問,隻管與李秋池竊竊私語。


    葉小天道:“樸階親口認下了全部罪狀,照理說已經足以定他之罪。可張土舍所言也不無道理,戴氏女是當時塔頂的當事人之一,人命關天,沒有理由不叫她上堂證實經過。”


    李秋池小聲道:“東翁,如果兇手真是樸階,自然皆大歡喜,就怕此案另有玄機。戴氏女年方豆蔻,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娃兒,如果張孝天之死與她有關,恐怕公堂之上她很難做到鎮定自若,如果被問出真相,戴同知必定遷怒於東翁。”


    葉小天攤手道:“可是我若不叫戴氏女上堂,張土舍必然也不肯罷休,如果我就這麽糊裏糊塗地斷了案,那勢必要得罪張土舍了。可不左右為難?”


    李秋池皺起眉頭道:“奈何知府大人死了心要讓東翁您主審此案,一時半晌學生也想不出推脫的辦法,不妨先把此案拖著,章程隻要弄得繁瑣起來,也就容易找到漏洞讓東翁脫身了。”


    葉小天苦笑道:“眼下這般情形,如何拖延?”


    李秋池道:“原被告如今都是‘入詞’,這是人命大案,豈能隻是口頭控告?如今既已進入正式審理階段,叫他們‘入狀’合情合理吧,他們要想補上狀紙總得需要一段時間,如今都過了晌午了,這一折騰,今天便拖過去了。


    這是人命大案,按朝廷律法,須得有現場勘驗及相關調查,此外還要讓忤作對屍體進行檢驗,並提供《檢驗格目》一式三份,大人一份,報備提刑司一份,死者家屬一份,這個流程也不能少。


    否則大人不依法勘驗,那就是大人犯了“出入人罪”,東翁還要去勘驗現場、要將當日在場的官宦子弟及其仆從下人們一一調來問詢,如此下來,怎麽也可以拖上幾天。”


    葉小天讚道:“妙哉!便依此處理罷!”抬頭一看,就見戴同知和張土舍又在堂上練起了角抵,雙方的隨從下人也是拳腳相加,互不相讓,刑廳大堂已經變成了“全武行”。


    葉小天立即抓起驚堂木,“啪啪”地拍著公案喝道:“肅靜!肅靜,本官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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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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