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孝順,真孝順。 我拍了拍他的肩,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扶著我走沒幾步,我似乎聽到前方一聲叫喚。 “祺日!” 女人的聲音……?誰啊。 我揉了揉眼。 是……李玲啊——李玲啊,李玲還好好的—— “李玲!李玲!” 那站在門口的不正是李玲麽?我揮著手就要走過去,卻發現杜亦捷還抓著我的手臂。 我迴頭看了看他,奇怪,怎麽有這麽多杜亦捷。 我拍了拍臉,視線總算清明一點。 “祺日,咦,你怎麽啦?”李玲、李玲…… “他醉了。” “咦?祺日喝酒了?他酒量爛的,你怎麽讓他喝了?”李玲似乎勾著我的手,說:“祺日,你電話也不停,原來是去喝酒啦,行啦,我來吧。” “……” 我睜了睜眼,猛地拉住杜亦捷,說:“老大,這個是李玲,是我——最最最重要的——” 最最最重要的…… 重要的…… 嗝。 我睜開眼的時候已然是天明。 撫著額轉過頭的時候,正好看見李玲一雙大眼盯著我。 “你,醒啦?” 我呆愣地看著她。 李玲兩手插腰,嘖嘖兩聲,突然揪住我的衣領,“任祺日,你太不夠意思了,是誰說生日要陪我過的,嗯?結果你居然沒來!” 我登時還沒迴過神來。 過了好半晌,腦子才理出一個頭緒來。 我記得……我是和杜亦捷在酒吧裏,原來隻是喝一杯,後來就…… 就不知不覺…… 我看著李玲幹笑一聲,問:“妳怎麽會在我家?” 李玲甩了甩發,模樣頗是得意地說:“當然是威脅那個白癡把你家的鑰匙交出來,開玩笑——”她又揪住我的衣領,“你好啊你,隨隨便便把我騙出來去跟那個姓程的白癡約會,不過也沒差,把他給解決了也好,省得煩人。” 我嘴角抽了抽,“程辰他……” 李玲嘖了嘖,笑了一聲,然後按了按我的肩,說:“起來了就梳洗梳洗吃早飯吧,我做好了。” “呃……哦。” 或許真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李玲從小就把弟妹拉拔大,手藝也是一等一的好,雖說隻是普普通通的東西,味道卻是極好。 隻見她毫無形象地盤腿坐在椅子上,一手支著下顎,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我。 良久,才聽她說:“昨晚那個,是你的朋友?” 我看了看她,李玲看了看指甲,似是漫不經心的說:“那個大帥哥,他是你的朋友?” 我明白地“哦”了一聲,“是啊,中學的時候還是同學。” 李玲點了點頭。 “怎麽了?”我問她。 李玲眉頭微皺,搖了搖頭,然後說:“沒事……”卻又嘟噥一聲:“他看你的時候,怪怪的。” “啊……” “沒事啦,吃你的粥。” “哦……” “祺日。” 我抬頭看她,隻見李玲一雙眼四處亂瞟,嘟著嘴,說:“你昨晚說的那個……” “哪個?” “就、就是——那個——” 我放下湯匙,疑惑地看著她。 李玲突然砰地站了起來,咬牙切齒地說:“就是那個啊,我是你最——” 她的雙頰猛地充血似的發紅。 什麽? 僵持了好一會兒,李玲長歎一聲,兩手掩麵倒迴椅子上。 “呆子、呆子、為什麽啊為什麽,怎麽會有這種呆子……” …… 嗯? ———————— 在戴斯?金的案子告一段落後,凱薩琳就像先前承諾的那般批了我兩天假日,原來是計劃好趁著這兩天好好把房子打掃一番,沒想到當晚爛醉如泥之後,隔天起得晚不說,還讓李玲逮著在外頭悠晃了一個下午。 李玲的打工時間不定,不過多數似乎是在晚上,詳細她也不多說,李玲很有個人原則,即便是上一世也鮮少聽她訴苦或是抱怨。我即便不好幹涉,心裏難免有些擔憂,可瞧她那好精神,想來還是過得不錯的。 原以為晚上能好好放鬆的時候,卻又遠遠瞧見那有些單薄的身影——這迴我總算有了經驗,趕緊強打精神了迎了上去。 “你來了?怎麽不打一通電話通知我?”我把兩手裝滿東西的袋子放下,一手伸進褲袋裏掏著鑰匙。 王箏兩手插在大衣口袋內,似乎不太耐寒,臉色倒是好了許多,看著我微微垂頭,聲量極小地說:“我來……拿衣服。” “呃,哦,那先進來坐。”我招唿著他,一手提起袋子,另一個卻被那蒼白而富有骨感的手接過,我微微一怔,王箏卻徑自走了進去。 他替我將東西提到了廚房,看過去有些喘,隻見他抬手掩了掩嘴,側過頭低咳了幾聲。 “你……是不是生病還沒好?” “不是。”王箏搖了搖頭,又用力地一咳,聲音有些暗啞,“老毛病了。”他看了我一眼,“在英國一開始,身體不是很好。” “能給我……倒一杯水麽?” 哦……哦。 和王箏也有六年沒見了,模樣沒差不多少,個性卻和記憶中的相去甚遠,甚至讓人有種是兩人的錯覺。至少,上一世的王箏是絕對不會如此低聲下氣地和人說話的,坐著不說話讓人隱隱感覺到一種病態的沉默。 既然把人請了進來,總不能不留下來用飯,再說王箏這性子比早前實在好相處許多,最讓我訝異的是他居然會主動幫忙。 “一個人生活,很容易就能學會的。”王箏不時拿著勺子攪動著鍋裏的湯水。 實話說,我們兩個大男人在廚房裏忙活,實在是個詭異的畫麵。 “也、也是。”我不斷留意王箏那裏的動靜,就怕他把我這小廚房給燒了,但是不僅沒出什麽紕漏,王箏的手藝更是意外地好。 我嚐了一口,抬頭的時候發現王箏兩眼盯著我,視線相對的時候,我忙說:“味道很棒。” 王箏嘴角揚了揚,“多吃一點。”他往我碗裏夾了肉。 我埋頭扒了幾口飯,下意識地說:“你以後一定會是個好丈夫。” 王箏“嗯”了一聲,沒再把話頭接下去,空氣頓時像是凝滯了下來,我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改口說:“呃,現在的女孩都喜歡你這樣的,受歡迎好,不像我打了二十幾年的光棍。” 王箏這會兒卻開口了,“沒有麽?” “啊?” “都沒有麽?交往的對象……”王箏抿了抿唇,“或者,喜歡的人。” 呃。 腦中閃過一個朦朧的高大身影,登時有種讓人窘迫的羞怯感。 我趕緊擺手說:“我這……這種,哪有什麽人喜歡,別說了,吃飯。” 王箏垂了垂眸,也真沒再問下去。 不知怎的,我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平靜,突突跳得厲害,漸漸的也有些食不知味起來。 那天醉得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有沒有在杜亦捷麵前做了什麽丟人的事情…… “嗒!”王箏突然放下筷子。 我嚇了一跳,抬眼看他,王箏斜眼瞧了瞧門口,語氣微冷地說:“有人敲門。” 我“啊”了一聲,這時候果然又傳來了一陣陣敲門聲,有些急促,似是有什麽急事。我趕緊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快步走到門口。 “胖仔——開門、開門啊——”原來是程辰。 我一打開門,程辰便迎麵撲來,我整個人讓他壓著往後倒去,一頭撞到了牆上。 “胖仔胖仔——你說,我到底哪裏不好?我不靚仔麽?我不體貼麽?為什麽我會被發好人卡?”他鬼叫一痛,我隻覺得耳邊嗡嗡作響,一手推著他,一手揉著後腦勺——疼,鐵定腫了。 程辰一張嘴便是酒臭味兒,對著我又是嚎又是叫的,“胖仔!我的女神把我甩了!她居然說她有喜歡的人!胖仔你說!誰能比我好比我靚仔比我體貼!” “好好好……你最好最靚仔最體貼,快起來,你壓著我了。” 程辰個子比我高大,我兩手推著也隻稍微推開一點距離,他又跟粘皮糖似地黏了上來。 “胖仔——還是你最好了——不管白大哥了,我們湊一對吧——” 程辰有個要命的壞習慣。 他一失戀就會喝酒,一喝酒就一定會發酒瘋,一發酒瘋就會到處對人告白,一對人告白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