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廉鈺突然一把拽住我。


    “去哪?”我有些莫名其妙。


    “剛才不是說過了,關於你大哥成親當天的事情,”廉鈺說,“既然你們不信我的猜測,那麽當然是要去找上陰司來證實一下了——我們現在去城隍廟!”


    我的表情瞬時凝固。


    凝霜顯然也被他這近似瘋狂的舉動給嚇住了。


    她忙說:“你瘋了!這都隻是你的猜測而已,因為這樣你就要去找上陰司,當心惹怒了陰司的人,要知道這些陰差都是橫行慣了,不好說話的!”


    廉鈺聽到這話,挑了下眉毛,語氣輕佻道:“這個簡單,那我們找個好說話的不就行了?我們不問陰差,找陰司的判官好了!”


    我頓時有點傻眼。


    陰司可是掌管著生死大權,即便這事情就算真是他說的這樣,也不是這麽容易好問這個話的!


    更何況這些事情都隻是廉鈺的猜測,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他可倒好,一開口就點名道姓地說要找判官問話,大有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萬一真要是惹上了麻煩,那可怎麽辦?


    “這關係到你爺爺的死因!”


    廉鈺盯著我,忽然一字一句地道。


    我驚道:“怎麽和我爺爺又扯上了關係?”


    廉鈺說:“陰司勾了月蘭的魂魄,你爺爺因而心中愧疚,反而成了陰司的擋箭牌!”


    我說:“什麽?”


    廉鈺說:“你想啊,那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用迴魂的術法給她還魂,從而導致自己犯下忤逆輪迴的大罪,讓陰司有了拿他下去問罪的理由,正是因為陰司的逼迫,你爺爺選擇了畏罪自殺,所以你說這件事情,跟你爺爺到底有沒有關係?”


    廉鈺這番話直戳我的心底。


    縱使我對他現在的觀點很不認同,可他一提到爺爺,那我沒有半點可以推辭的餘地。


    當時我隻像是個木頭人一樣,任由他拉著我們來到了城隍廟。


    來到地方,廉鈺稍作打量,便衝著廟裏泥塑像的位置,大聲喊話道:“在下廉鈺,心中有一事不明,現在想請此地陰司的判官賜教!”


    他倒是連筆墨和黑紙都省了!


    但他進門後的放聲大喊似乎沒什麽用處,一連喊了幾遍,都沒有半點迴應。


    廉鈺於是改口又道:“陰司掌管生死,監管輪迴,本應該是維護秩序的地方,結果卻做出勾人魂魄、奪人陽壽之事,這種做法實在肆意妄為,我看要請閻王來親自看一看了!”


    此話一出,這才終於有了迴應,黑漆漆的城隍廟中亮起一道幽綠的火光來。


    一個聲音厲聲叱責道:“放肆!”


    兩個陰差手舉火把,持著鎖鏈用黑暗處的角落裏闖了出來。


    其中一個陰差剛一露頭,便立即惡狠狠地警告道:“城隍廟前可不是你們放肆的地方,你公然詆毀陰司,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我和凝霜沒吱聲。


    廉鈺用眼睛掃了掃兩位陰差,這會卻仰著頭道:“我不跟你們這些小嘍囉說話,把你們判官叫出來!”


    陰差聽了這話,怔了一下,隨後語氣生硬地迴了話道:“兩位判官都不在!”


    “既然判官不在,那就找其他管事的來,將你們頂頭的枷鎖將軍叫出來,如果他們也沒時間的話,那幹脆把你們城隍老爺叫來吧!”


    廉鈺的這番態度,令陰差頓時勃然大怒:“你小子簡直不知天高地厚,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詆毀陰司就算了,居然指名道姓地要找城隍老爺,找死!”


    另一個陰差當即也陰陽怪氣地道:“你想見城隍老爺?那行呀,不過他不會在這裏見你,要是想見,那現在就跟我們下去一趟?”


    說話之間,那陰差已經靠到了廉鈺身前,拿起鎖鏈要往他的脖子上套。


    我和凝霜瞬時瞪大眼睛,可還不等出聲,卻隻聽到陰差的一聲嘶喊,之後的情形,頓時嚇的我們兩個魂都快要飛了出來!


    廉鈺居然直接出手將這個陰差捏住了脖子,將他按在原地!


    另一個陰差看得一驚,立即一轉身遁入了地下。


    凝霜驚道:“你瘋了!陰差都敢抓!你趕緊放了陰差,我們快點離開,剛才那陰差肯定是去找增援去了,我可不想跟陰司鬧出點什麽事情來!”


    “你先別急。”廉鈺道,“今天無論如何,我非要見到他們陰司管事的不可,我要是不這樣做,我看他們是不肯下去叫人來了!”


    很快,之前下去的那陰差又迴來了。


    現身之後,他立即手一指我們這邊,語氣焦急地道:“劉判官,就是他們來鬧事!”


    周圍起了一股陰風,眨眼之間,我們身前左右出現了十幾個陰差,手裏都拿著拘魂的鎖鏈,立即將我們團團圍了住。


    有個黑著臉的大胡子走出來,大手一揮,厲聲開腔道:“什麽人敢在陰司門前放肆!劫持陰差,活的不耐煩了,馬上都給我押下去!”


    “且慢!”


    陰差們聽到這話剛想上前,卻被廉鈺一聲喊住。


    他一把放開了手上抓著的那陰差,轉而看向這個大胡子:“你是判官?”


    見大胡子點頭,廉鈺馬上道:“既然你是判官,在下有一事不明,特來請教,不想這兩位陰差不肯叫人,我也是沒有辦法,隻能出此下策。”


    那大胡子此刻黑著臉,陰沉沉地一直盯著他。


    廉鈺於是朗聲道:“小龍潭村陳國富家的孫子陳述,前些日裏有一樁親事,可宴會之時,新娘卻死了,我聽聞之後,對此事多有疑惑,還請判官說明!”


    劉判官眉頭一皺,卻說:“要說明,那你應該去找陳國富呀,或者找新娘本人問個清楚,她是一頭撞死的,這事情大家都知道,你來找我說明什麽?就因為這事情,你跑到陰司門前口出狂言,還劫持了我陰司下的差使,不將我們陰司放在眼裏!”


    “是我無理,還請劉判官多多包涵!”廉鈺馬上認錯,隨後卻話鋒一轉,“可這事非同小可,你們陰司既是掌管生死,你又身為判官,理應秉公行事,那麽其中有些事情,一定清楚吧?”


    劉判官道:“你說的那個女的,她不在我們陰司管轄之內,她的生死之事,你要去找管她的陰司問,而且她的生死簿尚未交接到我們陰司,所以我們不管這些!”


    廉鈺臉色一凜道:“她的生死由哪處陰司管,生死簿什麽交接到你們這裏,我不關心,我現在隻想知道,她的魂魄,是不是你們陰司勾出來的?”


    劉判官一怔。


    “我不清楚!”他道,“我隻負責審判罪行,定他們的罪責,至於你說的,這是文判官應該負責的事情,要查也是他來查,我不能擅權,也無可奉告!”


    廉鈺想了想,於是笑著說:“既然這樣,今天的事情還請劉判官見諒,你一向鐵麵無私,不會徇私枉法,所以絕對不會因這種小事,非得帶我們下去不可,畢竟輪迴秩序不可亂,你劉判官肯定也絕對不會縱容手下的陰差這樣做——那我們就先告辭!”


    劉判官聽到這話,臉頰抽了兩下,因為廉鈺這人精的很,直接把話頭先給占下了。


    廉鈺麵帶微笑地迴頭看了一眼,馬上拉著我們離開這裏。


    離開了城隍廟,凝霜這才埋怨道:“這下你滿意了吧,這事情沒有根據,你就亂來,要不是那人身為判官不敢隨便拘魂,要是換做是陰司的其他人,我們肯定會被陰差給扣下。”


    “放心吧,他們不敢!”廉鈺信誓旦旦。


    “經過剛才試探,這劉判官明顯在推辭,先說生死簿尚未交接,又說這事情不歸他管,擺明了就是對此事避而不談,剛才我直說她人是陰司勾的,他居然沒有生氣,也沒有辯駁,明顯是心裏很清楚這些,這事我猜的八九不離十。”


    看了看周圍,他又緩緩地道:“我來這裏其實兩個目的,除了問話,同時順便也為了給我這尚未入門的師弟尋個庇護。”


    我說:“什麽庇護?”


    “你現在隻是靠著虛火暫時充了陽氣,但虛火終究隻是虛火,代替不了你丟的一魂二魄。”


    廉鈺道:“你們村的事情太複雜,不是有人想勾你嗎?那人見你現在沒有事情,肯定還會出手,我們此次找上陰司,那姓劉的判官聽了我的話,肯定對我們有所防備,會派出陰差暗中觀察,這樣一來,那一直想勾你的人不敢妄動,不然被陰差抓了現行,大罪!”


    “師兄我現在用的這招,你以後肯定用得上,一定要記住了,陰司是個好地方,因為既可以用來背黑鍋,又可以做為擋箭牌……”


    廉鈺忽然之間滿臉的壞笑。


    “有些事情,如果自己不方便解決,那就想辦法先把陰司拖下渾水,隻要像我這樣,給陰司製造一些動靜,立即就能擋下很多的麻煩,先牽製住這個想要暗中害你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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