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鈺進屋挑了三匹紙馬,並在紙條上寫下我們的名字,分別貼在了紙馬的後背,隨後又招唿我,一起將挑好的紙馬從屋裏搬了出來。


    搬出紙馬之後,他先是撤下蒙在紙馬眼睛處的黑色布條,接著取出一根新針,站在紙馬前方,依照打天關的步驟給這三匹紙馬依次打了天關。


    做完這些準備,他點起一把火將紙馬在院子裏燒掉了。


    待紙灰燃盡,廉鈺去推開了院子的門,我朝著門外看過一眼,瞬時驚呆了!


    門外多了三匹栩栩如生的白馬!


    見我大吃一驚,廉鈺笑了笑,隨之跟我又道:“這還隻是十分普通的術法,等到你入門之後,師傅教你一些出黑的路數,遠比這個更厲害。”


    說話間,他牽住了其中一匹馬,直接騎了上去。


    手一指其餘兩匹,他催著我們道:“現在也別愣著了,趁著現在夜色漸濃,趕緊先上馬再說,現在就去小龍潭村。”


    不等他說完,我和凝霜連忙也都各自騎上了一匹白馬。


    見我們上了馬,廉鈺直接拍了拍身下騎著的那一匹,它們立即開始朝著一個方向跑動起來,同時身邊的景色開始一個勁地往後倒退……


    當時我隻感覺自己好像是在做夢一般,隻是一晃神的時間,周圍的景象大變模樣,這僅僅才是一小會的時間,我們居然已經到了小龍潭村的村口!


    廉鈺翻身下馬,衝著我們招了招手,示意我們都下來,等到我和凝霜也從馬上跳下來,那三匹紙馬瞬時化為了一地的紙灰,被風一吹,全都沒了影子。


    落地之後,廉鈺對著我們村子裏的上下打量起來。


    趁著這會時間,我忙將我們村子中的一些情況,再連同最近幾日裏,我所聽到過的傳言和事情,全都向他簡短地講述了一遍。


    廉鈺聽完這些,臉色無比詫異道:“你們村子當中有一條風水中的惡龍?而且還在這片地上長出龍鱗,好像這條龍是活的一樣?”


    具體是什麽樣的情形,這些我並不清楚。


    但至少當時三爺爺他是這麽告訴我們的,更是直言,在這片地下埋藏著一個大秘密,甚至可以窺視天機,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出手重傷了孫先生。


    “這事情倒是挺有趣!”


    廉鈺聽我說了這些,滿眼都是饒有興趣的神色,立即對著我們村子又是盯著看了好一陣。


    “僅僅是一條風水中的惡龍,居然會出現這種奇觀,這讓我倒是十分好奇,有時間的話,我一定要去你們村的水潭那邊仔細看一看,如果真有什麽可以忤逆輪迴、逆反天命的大秘密,那我就更加好奇了,我倒也十分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秘密,能有這種奇效!”


    凝霜忽然出聲提醒道:“如果真有這種秘密存在,那可不是我們能夠窺視的,天道命數這種東西,我們一旦看到,那可是要遭天譴的!”


    “嗬嗬嗬嗬……”廉鈺聞之一笑,麵對凝霜的警告,卻顯得不以為然,“若我真能窺視到天機,可以逆反天命的話,哪裏還怕什麽天譴,這樣一來,天道命數應該為我所用才是!”


    凝霜被他這話給噎住了,隻得幹幹地一咧嘴,跟他道:“看不出來啊,我還隻以為你廉鈺隻是個一心向道的人,卻沒想到,你居然也會有這種大不逆的想法!”


    “有很多人啊,是永遠都不會滿足的,”廉鈺笑了笑,直接迴話道,“我也是其中之一!”


    “等到對一些東西感悟透徹之後,那肯定會對更深一層的東西而感到好奇,天道命數也是如此,你說這如果我窺視明白了所謂的天道命數,那它還會算是天道命數嗎?”


    他們兩個討論的這些我根本插不上話,而且這時候也沒什麽心情去聽這些,隻是擔心孫先生現在的安危,因此什麽話都沒有說,隻道了一句,想要先迴家裏去看一看。


    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村裏人已經給爺爺搭起了靈堂,我進門的那刻,奶奶正蹲在靈堂裏守著爺爺的屍體,不斷地燒著紙。


    廉鈺跟著我一起進門,隻看了靈堂一眼,當時就道:“這個靈堂,搭不搭已經隻是個形式而已,你爺爺的魂魄早就已經沒了吧。”


    這事情我可還沒有跟他講過,他就已經看了出來,讓我頓時有了些許的驚訝。


    廉鈺解釋道:“你可別忘了,我們現在可是走的出黑的路子,這所謂的出黑,其中一個意思就是指的和死人打交道,隻要道行足夠,一眼就能全都看清楚了。”


    我不懂這些東西,所以沒有出聲。


    這當看到靈堂中躺著的爺爺,我那心裏一下子又是難受到了極點,神色立即沮喪了起來,廉鈺見狀拍了拍我的肩膀,沒有說話。


    我才出去了一天的時間,然後發現奶奶現在已經變得比之前更加蒼老了許多,爺爺的這件事情對奶奶的打擊很大,甚至於見到我迴來,奶奶也沒有表現出什麽別的情緒。


    她繼續給爺爺燒著紙,悶聲歎氣地跟我絮叨起來:“老孫頭的意思是等到天一亮就把你爺爺殯了,你爺爺說走就走,也不打個招唿,然後就把自己吊死了。”


    我沒有吱聲。


    因為這個時候我就算是想要說話,也根本說不出來,一看到爺爺現在的樣子,再聽了奶奶絮絮叨叨地話,我越來越難受,喉嚨都被堵住了。


    “對了,”奶奶忽然道,“你先去看看你孫爺吧。”


    她跟我道:“你爺爺這邊隻剩下個過場了,他魂都沒了,這個靈也沒必要守著了,馬道長已經跟我們說過了,說這老孫頭啊,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


    我點了點頭,從爺爺的靈堂退出來,又帶著廉鈺一起來到了孫先生家。


    馬道長不在這裏,村長也不在,屋子裏隻有孫先生自己。


    我們進門的那刻,他正閉著眼睛躺在床上,麵色蒼白如紙,氣息虛弱,聽到有人進門的動靜,偏過頭來看向了門口。


    我忙問道:“孫先生,你現在怎麽樣了?”


    “還有最後一口氣在,”孫先生閉著眼睛,語氣微弱道,“馬道長去抓你三爺爺去了,不過一直到現在,也都沒個消息。”


    說著話,孫先生睜開眼睛,朝著廉鈺仔細看了一眼,直接問他道:“你是李正通的徒弟?”


    廉鈺馬上道:“師叔……”


    他才剛喊出聲,孫先生馬上搖了搖頭,直接道:“不用叫我師叔。”


    “我早就跟你師傅斷絕了關係,也不會再以陰陽先生自居,我現在隻是一個普通的白事先生,他李正通還是李正通,但我已經不是孫無道,我現在是孫繼善,不是你師叔,你師叔孫無道已經不存在了。”


    廉鈺沒有吱聲,聽了這話,隻是滿臉的無奈。


    我在屋子裏跟孫先生說了一會話,孫先生隨後閉上眼睛,昏睡了過去。


    我們隻好先從屋裏出來,廉鈺這時忽然跟我道,說讓我給他先講講我們家的事情。


    我於是給他講了一遍,包括給大哥成親當天發生的事情,然後又說陰差上門的那事,還有爺爺為了逃避陰差的追責,上了吊的事情……


    廉鈺聽完稍作沉吟,接著突然道了一句:“人可能是陰司殺的!”


    我說:“陰司?”


    “我不是說你們村裏的事情,我是說你大哥成親那天的事!”廉鈺擰著眉頭,看向我道,“我懷疑,那個叫月蘭的女孩,她其實是被你爺爺和陰司給害死的!”


    我當即道:“不可能!”


    “我敢打賭,你爺爺肯定早就知道你那個傻子哥哥是陰司的人了!”


    廉鈺滿臉信誓旦旦的模樣。


    “你爺爺不敢下這個手,但他知道你那傻子哥哥,白天是傻子,晚上是陰差,所以他才會給你那傻子大哥娶了媳婦,目的就是想要以此來綁住他,想將你那傻子大哥拉到自己的身邊來,因此給他娶親之事,根本不是你奶奶提的,而是你爺爺提出來的!”


    “我想,陰司也早就注意到了你爺爺的心思,於是直接勾了她的魂,一來是不讓你那傻子大哥跟你爺爺走到一路,二來也是給你爺爺來個下馬威,讓他少動這些歪心思,不要妄想在他們陰司的人身上動了手腳,所以害死她的人是陰司,你爺爺算是幫兇,她隻是這場博弈之中的犧牲品,根本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什麽一頭撞死在了你們家。”


    他這話說的有理有據,但也都隻是他的猜測,因此我對廉鈺的這個說法並不讚同,畢竟月蘭撞死的當天,我是親眼所見。


    見我不信他的這個說法,廉鈺道:“你要是不信師兄我的這個分析,我們現在可以去你們村外的城隍廟,將陰差叫出來,然後我跟他們當麵對峙!”


    “不可能吧!”凝霜插話道,“陰司可是掌管生死輪迴的地方,怎麽可能去隨隨便便地勾人魂魄,他們如果這樣胡作非為,那是會引起陰陽兩道和人妖鬼三界不滿的!”


    廉鈺微笑著道:“話雖如此,但若是偷偷摸摸地在暗地裏做這些,那根本沒人會知道,所以也就不會存在對他們這番做法不滿了。”


    “況且,小龍潭村如果真是他的那個三爺爺說的那樣,埋藏著秘密,導致人妖鬼三方相爭,”廉鈺說,“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陰司也勢必會特殊對待,不可能一概而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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