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著來的馬車迴了彩衣坊,曲慕雪用身上僅有的二兩銀子做了車錢便轉身入了店裏,還好一早便出來了,如此耽擱一番也不算晚。


    “妙菱。”


    妙菱急切的一下從凳子上蹦了下來,“小姐,你怎麽去了那麽久,奴婢還以為出什麽事情了。”說完又覺得自己說的不對,還呸呸呸了幾口。


    曲慕雪朝她笑笑:“隻是有事耽擱了一會兒,你再等會兒我們就迴去。”


    “小姐,你還要去哪?奴婢陪你去。”話還沒說完就被妙菱打斷了。


    曲慕雪隻得等她說完,“我想學個花樣,想請教一下這裏的老板而已。”她這樣說妙菱才舒了口氣:“小姐,你可快些,迴去晚了可不好交代。”


    曲慕雪點點頭:“很快就好。”


    店中的繡娘將她引至裏間,錦繡手中正繪著花樣,曲慕雪頓了頓,立在門旁輕聲吟道:“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她剛念了詩的開頭,錦繡握筆的手便輕顫,隨即抬頭疑惑的看過來,眼中有悲有喜,還有一股難以置信。“是他讓你來找我的?”


    聽錦繡聲音輕顫,眸中帶淚曲慕雪心下也算多了幾分安慰。


    “他可交代了什麽?”曲慕雪徐徐走進屋內。


    錦繡未答,二人半晌未語,氣氛有些僵持,錦繡忽而一笑,那笑聲卻極淒慘:“倒是不曾想來的會是你?”


    曲慕雪自懷中拿出印鑒遞過去,錦繡伸出的手有些抖,終是沒拿,站在一旁細細的看了才恭敬的俯身。


    隻見她行至一副仕女圖前,將牆上的畫卷起又自脖頸間解下鑰匙打開了一扇小門,錦繡取出一個光滑的棕色木盒恭敬的遞給曲慕雪:“這便是他讓我轉交給你的,彩衣坊以後也會聽姑娘調遣。”


    曲慕雪接過盒子,抬頭對上錦繡悵然的神色,心中一歎:“你終是未曾負了他的信任,若你願意,這彩衣坊你留著便是。”


    錦繡頗為意外還是道:“不了,我活著也是為守這一諾。”


    那詩是她寫給父親的,顯然父親拒絕了她的情意,情之一字唯有自己明白,旁人終究是看不清的,曲慕雪沉吟片刻,想起父母慘死心中微一痛,不知為何她卻有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大哥還活著一般,便打算問問錦繡的意見,“錦繡,你可知道我大哥的事情?”


    錦繡麵帶異色,扯了扯袖子沉聲道:“我也派了人去查過,說大公子在相爺死前已經在宮中被殺。”


    難道真是感覺出錯了?曲慕雪心中一陣失望,也是,大哥雖然武藝不凡,但在宮中其實更難逃脫。


    “衣服做好後我希望你能自送去曲府。”曲慕雪的心情有些低落,她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手上的木盒沒有雕花也沒有紋飾,十分光滑,她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盒子裏的地契房契和賣身契裝了滿滿一盒子,想起出事前父親在書房的對話來:“嫻兒,為父可為你準備了一大筆嫁妝呢,便宜羅逸寒那臭小子了。”父親,曲慕雪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喚著,紅了眼眶。


    這些房契地契幾乎全是安夏中城最好的地段,忽然眼前一亮,這裏麵竟有福林樓的地契,真沒有想到,難道這就是是永孝帝要殺害周家的原因?細一想又覺不對,若永孝帝知道了這些錢,怎麽可能不收繳國庫?


    顯然永孝帝對此也是不知的,可是她又頗為不解,父親的為人她也是清楚的,可這麽多錢到底是哪裏來的呢?而永孝帝到底為何要滅周家滿門?


    摸著手中的印鑒曲慕雪腦中竟然想起古籍中曾提到的神秘家族,似乎也是周氏。古籍中提到的周氏約在千年之前,那時曾統一了如今的諸國,傳說周家的男人無不是英明偉岸能征善戰,女子無不是氣質溫婉美貌傾城。


    傳說周氏的嫡係子女都擁有各自不同的異能,隻是經過千年的歲月周氏一族血脈不興,逐漸凋零,而這些異能也逐漸消失。


    最後一位擁有異能的周氏嫡係消失在兩百多年前,和他一同消失的還有周氏世代累計的驚天財富。隨著他的消失,周氏皇族所統領的國家逐步走向衰亡,開始四分五裂,各地戰爭四起硝煙彌漫。


    經過幾十年的戰爭,直到一百多年前才終於形成了如今的諸國,因為戰亂民不聊生,那時候的各國首領便一同簽下了一份互不侵犯的協議。


    羅氏一族倚仗著當時的玉韓兩個大族建立了羅國,羅國建立之後羅氏一族越加興旺,玉氏一族和韓氏的血脈卻逐漸凋零,而今兩家更是隻餘下一脈相承。


    建國之初羅國百廢待興,三族合力治理之下羅國也逐漸成為諸國之中的強者。隨著時間的流逝,羅氏的後代們也逐漸忘記了建國的艱辛,而今羅國的內政紛亂,國庫空虛,已然是氣數將盡之勢。再看如今的這些皇子們,隻顧著內鬥完全沒有顧忌到如今羅國內憂外患的局勢。


    兩百多年,周氏的江山被諸國所替代,曾經的輝煌稱為了傳說,也再沒有人見過周氏族人。不知為何會想起這曾見過的傳說來,父親雖是姓周,但周靜嫻很難相信他真會與那個神秘的周氏有關。


    若真的有書中所言的異術,那父親又怎麽會被永孝帝所害?周靜嫻揉了揉額頭不再胡思亂想,這才喚了妙菱進來。


    “小姐,你快出去看看吧。”妙菱一進來就滿臉喜悅的說道。曲慕雪被她半拉著出了內事,隔著門就看見有四五個婦人正搬了一盆海棠放在她院中。


    放好花後,門外的幾人便端正的立在門外恭候,曲慕雪踏著步子緩緩走出,其中一個領頭的婆子打量了幾眼,“這是我們主子吩咐交給小姐的。”婆子將信送入妙菱手中便躬身告退了。


    “小姐?這韓公子對小姐可真上心,瞧這花開的,可真好。”


    曲慕雪捏過鮮紅的花瓣看了看,笑的意味不明,妙菱瞧的有些毛骨悚然想起手旁的信忙遞了過去。“小姐,還有信。”


    熟悉的字跡,連墨香也未變,“東風嫋嫋泛崇光,香霧空蒙月轉朗。隻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嗬嗬,果真是詩情畫意。”看完曲慕雪冷笑道,“羅逸寒,你還真是多情。”


    妙菱認識的字不多,她看了一眼曲慕雪手中的信奇怪的問道,“小姐,你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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