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叔新年好！程叔叔新年好！”小雅手拿木勺舀起湯圓，剛想往嘴裏送，餘光看到門口那邊有人，偏頭看去，發現是四叔叔和程叔叔，奶聲奶氣喊人道。 “小雅新年好，四叔叔和程叔叔給你的壓歲錢。”林莫走過去，從身上拿出一早準備好的紅包給她，揉揉她的腦袋，笑道。 其他小孩見此，也紛紛給林莫和程晏道新年快樂，得到壓歲錢後，喜滋滋地繼續吃。 程晏給林莫盛了一碗湯圓，然後坐在他旁邊一起吃。 “今天鎮上有冰燈節，中午要去看看嗎？”程晏低聲問道。 “好。”第38章 新年第一天 吃完湯圓後, 林莫穿好衣服就和程晏出去了，至於家裏其他人，也三三兩兩組成一隊一起出去玩。 冰燈節在彧國很早就有, 一開始是每家每戶做個冰燈放在院子裏。之後就是放在大門前讓其他人觀賞, 新年第二天會選出別人認為最好看的。 到現在發展成一種活動, 鎮上會集中放置用來雕刻冰燈的大冰塊, 還提供雕刻的工具。所有人都可以嚐試，雕刻完後，可以選擇放在展示區上進行展覽, 也可以拿迴家。 不過，現在冰燈節倒是有向愛人表達情意的含喻, 大多數來玩這個的都是年輕人。 林莫一隻手塞進程晏衣服的口袋, 攬著他的手臂一起走。現在還是早上，出來的人不多, 放在街上展示的冰燈才有幾個。不過, 若是等到晚上再出來, 就可以看見滿街的冰燈, 裏麵點上蠟燭，燈光在冰雕中就如星光那般閃亮。 程晏走在林莫旁邊，順著他腳步方向走。說實在的，程晏不覺得這些冰燈有什麽好看, 不過他很樂意陪林莫出來玩。 “想玩？”程晏看到林莫看著那些冰塊, 眼裏有些躍躍欲試, 偏頭問道。 “嗯, 我們去雕一個吧。”林莫轉過頭，微仰頭看向程晏，有些期待道。 無論是什麽，隻要是林莫想要的或是他的請求，程晏都不會拒絕，或許是不想讓他露出失望的表情。 程晏點頭應了，和林莫過去挑一塊適中的冰塊，拿上工具到另一邊雕刻。 “想要什麽形狀的？”程晏蹲在冰塊前，抬頭看向林莫，問道。 “做個鏤空的宮燈吧。”林莫也蹲下，想了想說道。 “好。”程晏點點頭，思考了幾秒便開始敲冰塊。 宮燈嗎？程晏腦裏閃過一些片段，記憶中少年身邊的那個小孩就央求過他雕個宮燈，可惜還沒等他學會就去軍營了。 程晏沒讓林莫動手，自己一個人快速雕刻起來。自從記憶恢複了些，程晏也知道如何調動他體內的內力，如何正確使用他那一身武功。 不過，用渾厚的內力來雕刻冰燈，晚上躺床上不用起來就把燈息了，怎麽看都有些大材小用。 林莫蹲在一旁無聊，於是拿過程晏敲下來的小冰塊雕起荷花。程晏看了他一眼，沒阻止。 雕好後，程晏將它搬到展示區那邊，把蠟燭放到冰燈裏麵。等晚上的時候，自然會有人將裏麵的蠟燭點上。 “等晚上我們再來看看，明天就搬迴家。”程晏將林莫雕的荷花燈挨著宮燈一起放，荷花中間也放了一根小蠟燭。 林莫看了一眼雕刻得無比華麗的宮燈，再看看程晏，心裏有些疑惑。不過麵上沒表現出來，聽到程晏的話，點頭應了。 之後，兩人又去看了其他東西，新年第一天，除了冰燈活動，還有其他喜慶的活動。等差不多到中午了，程晏林莫兩人迴去吃飯。 等他們到家時，林母和林大嫂已經將食材準備好了。桌子中間的大火鍋裏的濃湯咕嚕嚕往上冒泡，濃湯裏的香味溢滿整個屋子，林莫一走進來就聞到了香味。 程晏和林莫兩人是最早迴來的，估計其他人還在外麵玩，或者現在才開始往家裏趕。 程晏去廚房幫忙把準備好的食材端過來，林莫則是呆在屋裏暖身子。林莫兩手伸開靠近火鍋下麵的炭火，等手暖得差不多了，端起盤將一些難熟的肉放進去先煮。 等東西都準備得差不多，林莫在屋裏也聽到了從外麵傳來的幾個小孩的聲音。 “咦？四哥你這麽快就迴來啦。”林星一進屋裏，就看到了坐在桌子那邊的四哥。他還以為四哥和程大哥會在外麵玩很久呢。 “嗯，去用熱水泡一下手，準備吃飯了。”林莫看了他們一眼，然後繼續用木勺攪拌鍋裏的肉，之後端起一旁的蓮藕塊和淮山塊放進去。 “我聞到了香香的肉！”被林修抱著走進屋的小雅偏過頭，看向冒著熱氣的鍋，滿眼亮光。 “香香的肉，我們去廚房泡個手就可以吃啦。”林修抱著小雅出去，笑道。 等所有人都坐到位置上時，鍋裏的肉和其他菜也煮熟了。程晏坐在林莫身邊，用木勺給他舀了幾塊煮得有些軟爛的肉，還有一些軟綿的藕塊。 溫暖的房子，滿臉笑顏的家人，一桌子的食物，還有身邊那個男人。林莫聽著他們那有些歡快的談話聲，心裏的鬱結終於打開了。 這裏是他的家，他們是他的家人，末世的一切終將被他放下，埋在心底，鎖上。 “怎麽了，不想吃這些嗎？”程晏看他握著筷子卻沒什麽動作，小聲問道。 “沒有，剛剛在想些事。”林莫迴過神，搖搖頭淺笑道。 程晏點點頭，一邊吃一邊繼續幫他夾其他菜。剛剛似乎感受到了林莫身上那一瞬而逝的難過，不過看他現在心情還不錯，程晏心想，剛才應該是他的錯覺了。 吃完午飯後，家裏的小孩又纏著其他人出去玩，而林父林母和林大嫂在午飯結束後也開始準備今晚的年夜飯。早上已經和程晏去街上逛了一圈，林莫現在並不想出去吹冷風。 林莫和程晏呆在家裏，林莫迴房趴在床上看書，程晏將地龍燒上後就去廚房幫忙，不過沒過多久就被林母推出來，說是讓他去陪林莫。 程晏迴房後，和林莫呆在床上看書。最後，程晏半躺在床頭看書，林莫趴在他身上睡得正香。 新年第一天，天才剛剛變黑，外麵的煙花就開始接連不斷地放。屋內，沒有點燈顯得有些昏暗，程晏摟著趴在他身上的林莫閉眼休息。 外麵響起的煙火升空散開，煙花的亮光透過窗照進來，明明滅滅。側臉趴在程晏身上的林莫被這一閃一暗的煙花刺激到了，偏頭整臉埋在程晏胸膛處，試圖擋住外麵的光。 光擋住了，煙花升空的聲音卻傳入他的耳朵，沒完全醒來的林莫被吵得眉頭緊皺。 程晏在林莫動的時候就已經睜開眼，眯眼適應了屋裏的昏暗和外麵煙花亮光的交替，程晏摸摸被吵醒的林莫。 “莫莫，要起了嗎？準備吃晚飯了，今晚還要出去看冰燈。”程晏右手五指伸進他的頭發，用手將他的長發理順。 “唔……”林莫仰頭蹭蹭他的手掌，半睜眼有些含糊應了一聲。 等林莫完全醒來，程晏將燈點上。林莫坐在床上蓋著被子，程晏站在床邊給他梳頭發，等林莫穿好衣服後就出去。 等他們兩人過去時，所有人基本已經到場了。兩人找位置坐下，等林父林母將東西都拿過來，坐下後，所有人才拿起筷子開始吃晚飯。 “你們三姐準備要生了，明天拜年不方便過來，明天我們全家過去。”林母說道。 其他人點頭應了，林大嫂因為一些問題，已經很久沒迴娘家過年了，今年也不例外，對於去閆家拜年，她沒什麽意見。 “明天要去三姑姑家嗎？”小雅舀著碗裏的肉，剛想往嘴裏送，聽到奶奶的話，抬頭驚喜道。 之前她有去過三姑姑家，三姑姑家很漂亮，裏麵還有很多漂亮的小姐姐，還有很多好吃的糕點，也有很多好玩的東西。 “對，明天小雅可不要賴床喲，不然就留小雅一個人在家看家。”林母笑道。 “小雅每天都有起得早早的，賴床的是五叔叔，明天讓五叔叔在家看家吧！”小雅說道。 正低頭啃著肉的林星聽到，有些懵逼地抬頭，“我什麽時候賴床了？” “今天，我醒了五叔叔還在睡覺。”小雅說道。 林星聽到，腦裏就迴憶起今天早上被小雅爬到床上掀開被子的事，“那是你早起了，今天我起了你四叔叔都沒醒呢，你怎麽不讓你四叔叔留在家裏看家呢？” 林莫正嚼著肉，聽到話題轉移到自己身上，有些茫然地抬頭，沒等他說什麽，小雅就幫他說話了，雖然聽起來有些無賴。 “不行，四叔叔要跟小雅去三姑姑家！” “那你二叔叔呢？他起得最晚，總該讓他留在家裏吧？” 林修聽到，抬頭笑得一臉溫和地看向林星，林星觸及他的目光，心裏一抖，糟糕，又忘記了家裏就數二哥不能招惹。 “行了啊，就跟小雅說說鬧著玩的，你還較真了。”林母笑道。 在一家人的笑鬧聲中，新年第一晚的晚飯時間結束了。程晏和林莫穿好衣服後，便出門去看晚上的冰燈。 晚上，點上蠟燭的冰燈顯得更加光彩奪目，蠟燭有白色和紅色的，還有少部分是其他顏色，冰燈也在蠟燭的亮光下映襯出不同顏色的光。 林莫拉著程晏來到他們早上擺放冰燈的地方，正如林莫之前心裏所想，華麗的宮燈裏點燃了紅蠟燭，燭光從鏤空處滲出來，更顯得鏤空冰燈的精致。 和程晏去其他地方逛了一會兒，林莫又迴到原地，讓程晏拿上他們的冰燈離開，而他也捧上自己雕刻的荷花燈跟上。 林莫不打算明天再來拿走，明天他們要去閆家拜年，可能晚上才迴來，林莫擔心他們迴來後，程晏給他雕刻的冰燈已經被人搬走了。第39章 程晏的記憶 等他們倆抱著冰燈迴去時, 家裏其他人還沒睡，林莫將冰燈放在院子裏。程晏林莫兩人洗漱好後躺到床上，白天兩人睡了一下午, 林莫現在並不困。 將燈息滅後, 程晏躺迴床上, 林莫整個人窩在他懷裏, 兩人低聲聊天。 聊了許久，程晏腦裏閃過之前的夢，以及自己已經恢複的部分記憶。程晏猶豫了許久, 最後還是決定和林莫說。 “莫莫……我之前說過我沒有以前的記憶……” “嗯，你說過, 怎麽了？”林莫隨口問道。 “不久前我恢複了一些記憶。” 林莫聽到, 頓時愣住了，一動不動地保持著之前的動作。微闔的眼眸閃過各種複雜的情緒, 屋裏昏暗, 再加上林莫一直是臉埋在他胸膛處, 程晏一時沒察覺出。 “嗯, 是嗎……那你記起哪些了？比如名字身份什麽的。”林莫沉默了很久，開口道。 恢複了一些記憶？那恢複記憶後的程晏，還是不是現在的程晏呢？還會不會像現在一樣寵著他？會不會恢複了以前的記憶就突然忘記了現在的一切？林莫此時腦裏突然充斥著這些令他頭疼的猜想。 “莫莫，你怎麽了？”程晏低頭看他, 疑惑道。程晏一聽到林莫開口, 就感覺到他情緒裏的不對勁。 “……沒事, 先說說你的吧, 恢複了哪些記憶？知道你之前的身份是什麽嗎？”林莫將頭埋在他懷裏，悶聲道。 身體全身上下布滿猙獰的傷痕，有內力和武功，生活規律如同軍人般自律，想來也不可能是普通人。 “現在已經確定了一些，如果夢裏的那個少年將軍是我，那現在的皇帝應該是我的兄長。” 將軍……皇帝……兄長……那程晏就是王爺了？皇族的人…… “程晏，如果你身邊有其他人，那我會離開你。”林莫抬頭定定地看著他，麵部有些僵硬。 他很喜歡程晏，所以不能忍受程晏身邊有其他人的存在，程晏隻能是他一個人的。如果完全恢複記憶後的程晏不再隻屬於他一個人，那他隻能選擇離開。 最起碼，他還能迴憶著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光。 “我隻喜歡過你一個人，沒有其他人。”程晏聽到林莫說出離開二字，心裏一滯，下意識將他緊緊禁錮在自己懷裏。 離開？他不會讓林莫有離開他的機會。 “夢裏的那個我，十四歲就跟著軍隊前往邊關，一直到十七歲才迴到皇城，沒呆多久又迴去了，所以府裏除了下人、侍衛外不可能有其他人。”程晏解釋道。 十七歲迴去時，還是收到他皇兄送來的信。就是不知道十八歲那年發生了什麽事，導致他受傷墜崖還失去了記憶，直到過了一年才恢複了一些。 可惜自從那天夢醒後，他就沒再繼續做那個夢，也不知道夢裏的他帶兵趕到皇城後發生的事。 “十四歲……那你身上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