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的。”陳木聽到，趕緊向走進來的客人走去。 幾天後，也如林莫說的，客人多了一倍。林莫仔細聽了他們的談話，聽到是朋友介紹來的。林莫倒了杯熱茶，換了另一本書繼續看，他就說嘛，客人肯定會多起來的。 程晏將食材處理好後，從後院走進大廳。午後的陽光透過門上的鏤空層照進來，林莫趴在櫃台那兒，將書打開蓋在頭上，一部分斑斕的陽光投在他背上。 晚秋午後的陽光灑在身上很暖和，雖然程晏不知道林莫為什麽這麽喜歡睡覺，幾乎一天裏就有一半的時間是閉著眼睛的，當然，是有他在的時候。不過，這種天氣確實適合打瞌睡。 程晏快步走過去，在過來結賬的客人開口前讓他不要出聲。拿過客人手裏的紙條，按照上麵的菜單算好賬，然後出示，之後讓客人付錢。 整個過程兩人都沒出聲，這個客人明顯是老客戶，已經習慣了店裏負責管賬的二老板在一旁睡覺，大老板過來結賬。 林莫的美食鋪裏目前有麻辣燙、各種烤串及自助火鍋三種，不過現在客人吃得最多的還是前兩種，估計是現在天還不太冷。 裏麵所有的器具都是之前去鐵匠那裏定製的，麻辣燙和烤串由客人選食材，之後的就由陳青和陳木處理。自助火鍋用的火是無煙炭，因為無煙炭比較貴，所以火鍋的價格比其他高一些，或許這也是沒人點火鍋的原因。 其實，趴在櫃台上的林莫並沒有睡著，隻不過是太閑了，再加上正好灑進來的陽光又暖和，於是拿書蓋在頭上閉眼休息。聽到走過來的腳步聲，林莫剛想拿下頭上的書起身給客人結賬，程晏就過來了。 程晏過來了就意味著他不用起來了，林莫繼續臉趴在手上閉眼。身旁站著程晏，原本沒有困意的林莫此刻被陽光照得意識有些迷糊。 給幾個客人結完帳後，程晏見沒有什麽人再過來，將林莫頭上的書拿下放在後麵的櫃子裏，彎腰將他抱起去後院。途中碰到陳青，讓他去櫃台守著。 美食鋪開了幾天後，發現人手不夠，林莫又招了三個中年婦女。兩個在後院那兒處理食材，一個在大廳裏收拾，上一桌客人離開去結賬後，就得立馬去清理桌上的東西。 至於其他事就是交給陳青和陳木兩人，兩兄弟是已經賣身給程晏林莫他們的，可以接觸錢財這方麵。其他三人是招來的，按月給工資，不行還可以換掉。 秋天過後，進入冬季，來美食鋪裏吃火鍋的人越來越多。他們附近也有不少做吃食的商鋪紛紛效仿林莫美食鋪。但之前來過林莫這邊吃的客人去嚐過，價格便宜的同時品質和味道也差，完全沒有林莫的美食鋪裏湯料獨特的味道。 終於送走最後一個客人，三個中年婦女將後院和大廳裏清掃幹淨後，提著二老板給她們的今天剩下的食材離開。 程晏將門全部關上，擋住了灌進來的唿唿吹的冷風。走到後院，和陳青陳木叮囑好後，程晏和已經穿戴好的林莫從後院的門口離開了。 之前林莫想要在鎮上買房子，正巧林城也準備買一個大院子，然後將林父林母他們接到鎮上來。林城每天都得去鎮上，林星林城讀書所在的書院也在鎮上，每天早上從大嶺村過來，晚上又迴去，來來迴迴得花不少時間。 而且小雅小南已經很久沒見到家裏其他大人了，除了奶奶和娘親。所以，林家人要搬到鎮上是肯定的，反正現在已是冬天，也不用操心田裏的事。 兩家人都要買房，程晏就和林城去買了一個大院子。裏麵環境好，房子和家具都是半新的，稍微清掃一下就可以直接住進去。 於是，林莫又重新和林家人住在一起，隻不過現在多了一個程晏，作為林莫的丈夫。 今天是林修休沐迴來，準確來說是林修放假迴來。等過了這個冬天，來年春林修就要去上京趕考了。林星林辰他們書院還有幾天才放假，今天要全家聚在一起吃晚飯，所以林莫他們得趕快迴去。 他們買的房子在林城的茗酒軒和林莫的美食鋪中間，走幾分鍾就到了。 程晏將口袋暖好後，將林莫的手拉過來放到他口袋裏。林莫身體不好，到冬天經常是手腳冰冷，晚上睡覺第二天醒來腳還是冰冷的。 不過好在還有程晏這個天然大暖爐在，林莫隻要窩在他懷裏就不會半夜被冷醒。 等他們兩個迴到家後，其他人早就準備好食材了。房間裏燒了地龍，林莫一進去就覺得暖和了不少，程晏幫他把身上的外套脫了放在一旁。 “莫哥兒和大程迴來啦，去洗洗手可以開飯了，廚房裏燒有熱水。”林母站在桌子旁往鍋裏放比較難熟的肉煮著。 他們今晚吃火鍋，分清湯和紅湯，畢竟小孩吃不了辣。 “四叔叔，你迴來啦！”林小雅看到林莫走進來，一臉高興道。 “四哥你們快點，準備可以吃了！”林星坐在位置上拿著筷子，一直盯著林母將食材放進去，看到四哥迴來了，朝他們招手說道。 “沒事，你們先吃著。”林莫擺擺手讓他們隨意。 “娘，這邊的鍋是不是放太多辣椒了？”林星看到鍋的另一半裏滿是紅紅的辣椒油漂浮在上麵，感覺舌頭發麻。 “你吃不了辣可以吃另一邊的。”坐在他旁邊的林辰突然出聲道。 “誰……誰說我吃不了的？”林星反駁道，隻是氣勢有些不足。 廚房這邊，程晏舀了一盆溫水給林莫泡手。林莫兩手伸進盆裏泡著，程晏兩手伸進去給他搓搓冷得有些僵硬的手。 “手怎麽還是這麽冰？要去買些人參來補補嗎？”程晏一邊幫他搓一邊問道。 “吃人參能補什麽？不用費勁了，我體質寒應該是天生的。”林莫搖搖頭道。他前世就是體質寒，一到冬天就得開著暖空調，要不然手腳會冰冷，估計現在也差不多。 程晏沒說話，幫他揉揉手活動筋骨，然後又舀了一盆熱水放進去給他泡。等林莫手指的靈活度恢複得差不多了，兩人便迴到房裏，正好鍋裏的東西也快熟了。 兩人坐下後，其他人也開始吃了。程晏幫林莫夾了不辣那邊的肉和蓮藕，然後給他舀了一碗湯才開始吃。 這湯是林母特意給林莫熬來暖身子的，家裏其他小孩每餐也得喝一碗。暖身子的效果在其他人身上很明顯，但在林莫身上就沒多大作用。不過，林莫為了不讓程晏和林母擔心，還是每次都喝了。 林星給小南夾了肉和煮得軟綿的蓮藕及淮山塊，然後看了一眼紅湯裏的肉，實在禁不住誘惑夾了一塊吃。下一秒，林星眼眶瞬間通紅，嘴巴也麻麻的。 “你都知道自己吃不了辣還找罪受？”林辰將自己的涼開水挪到林星麵前，有些無奈道。 之前每次不是這樣？每次被辣得滿嘴通紅，下一次不碰，再下一次又不長記性。 “讓他多試幾遍，說不定以後也能吃辣了。”坐在一旁吃辣吃得歡快的林修抬頭看了一眼林星，忍不住笑了。 “連二哥都吃得了辣，為什麽我就是不行？”林星灌完一碗涼水，勉強降了嘴裏的一點辣意，有些不甘心道。 “我也不可以，還有小南和小雅。”林莫抬頭看了林星一眼，開口說道。 “四哥你不一樣，我隻是疑惑二哥作為一個讀書人為什麽可以吃辣的。”林星鬱悶道，四哥是哥兒，小雅和小南是小孩，這怎麽一樣嘛。 “是什麽讓你產生了讀書人不能吃辣的這種錯覺？”林莫張嘴吃了程晏喂給他的肉，一邊嚼一邊問道。 “讀書人不應該是柔弱……呃……”林星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二哥也在這兒。 “嗯？你說什麽？什麽柔弱？”林修手拿筷子，抬頭看向他對麵的林星，笑得一臉溫和。 “沒……沒什麽，我是說讀書人不應該是柔弱的，像二哥這樣力氣就很大。”林星趕緊改口，一臉正經道。說完就低頭吃飯，不敢抬頭看他二哥一眼。 林莫一邊吃一邊眼裏含笑看著其他人，發現他們都是習以為常的樣子，想來他們以前的相處也是如此。第36章 程晏的夢 吃完晚飯後, 林母和林大嫂收拾桌子上的東西，林父在一旁陪孫子孫女玩。難得林修放假迴來, 於是盯上了剛剛疑似說他壞話的林星, 林修將人拎到書房給他布置即時作業。 林修端著茶杯, 一邊喝花茶一邊含笑看著林星在一旁抓頭撓耳, 卻還是不能反抗地想著他剛剛提出問題的答案。看到林星看過來，林修笑著用眼神示意他繼續想。 作為弟弟怎麽能在背後議論兄長呢？更何況現在還是在他麵前說，看來確實要給他來個兄長愛的教育了。 林辰對讀書興趣不大, 了解他的林修這次迴來特意給他買了些有關經商的書。於是, 林辰拿著二哥給他的書和大哥在一旁研究, 林城偶爾也給他說些自己前世的一些經驗。 吃完火鍋都會覺得口渴, 林莫去廚房給他們煮了清熱降火的花茶, 想了想, 往裏麵滴了幾滴靈泉水。 程晏去小廚房給林莫燒熱水，林莫給他們煮好花茶後送過去, 然後提著一壺迴屋裏。程晏燒熱水的同時也燒了地龍, 林莫一進屋子就感受到了撲麵而來的暖氣。 不過, 這暖氣對他的效果卻很微弱, 剛剛在吃火鍋時, 雖然那屋也燒了地龍，但他的腳卻一直是冰冷的。 程晏燒好熱水後, 將其提到屋裏倒進浴桶。等浴桶裏的熱水放得差不多後, 程晏端著一盆溫水進來。 “過來, 把腳搓熱了再去泡熱水澡。”程晏端著一盆水進來, 將林莫喊過來。 林莫放下東西走到程晏那邊，坐在凳子上將鞋脫了，右腳伸進去試了下水，發現是溫水便放心地兩腳放進去。 長時間冰冷的腳還是用溫水先適應一下比較好，不然一下子就用熱水，冷熱刺激太大。之前林莫第一次泡腳就發生了意外，那時泡完腳躺床上睡覺，半夜就被腳上的癢意擾醒了。 所以之後程晏不論是給他熱水泡手還是泡腳，都會耐心地用溫水給他搓熱了再用熱水。 程晏挽起袖子，蹲下將手放進盆裏，剛碰到林莫的腳就下意識地眉頭微皺。雖然知道他一直都是手腳冰冷的，但每次都這麽冰，讓程晏不得不擔憂。 “皺什麽眉頭呢？小心變成小老頭。”林莫摸摸他那緊皺的眉心，笑道。 “得去找大夫看看，你的手和腳太冰了。”程晏小心地給他把腳搓熱，說道。 “之前不是看過了嗎……好吧，等有時間我們去其他地方看看。”林莫妥協道，雖然他知道看了也沒用。 程晏沒說話，專心給他揉腳，等覺得差不多了，程晏示意他站起來，然後幫他把外套脫下，隻剩裏衣。 程晏將他抱過去放到浴桶裏，林莫坐在裏麵身子往下沉了一點，隻露出了個頭。 “桌子上有一小壺花茶，記得喝完。”林莫在一旁泡著熱水澡，朝屏風外喊道。 “知道了。”程晏應了一聲，拿上林莫那已經浸濕的裏衣，端起盆出去了。 等林莫泡好澡後，林家的其他人也基本躺進被窩裏睡覺了。這個大院裏有幾個小澡房，程晏簡單洗了個澡便進屋。而林莫一早就起來了，現在正躺在被窩裏等程晏迴屋。 “明天再倒水，你快點過來，被窩裏好冷啊。”林莫見他打算去屏風後，趕緊說道。 程晏腳步一頓，轉了個方向，將燈熄滅了走到床那邊。程晏一躺進被窩裏，林莫就像隻八爪魚一樣纏上去。 對於程晏來說，被窩裏的溫度不冷，但想到林莫的體質，他便沒說話。 林莫一個勁地往程晏懷裏鑽，他有時在想，要是白天也能躺在被窩裏就好了，外麵太冷了實在是不想出門。但想到他們家沒錢，他們倆還要賺錢，最後就隻能苦哈哈地掀被子起床。 冬天早上起床，真是要命啊！不過還好，他現在還可以暖一個晚上。林莫邊想著，把已經有些涼的小腳踩在程晏的腳背上。 “等以後我們賺了更多的錢，我們冬天就不起床了，一直躺在被窩裏。”林莫嘟囔道。 “好，把手伸進來暖暖。”程晏出聲應道，掀開自己前麵的衣服，將林莫有些冷的手放進去。 “冷嗎？”林莫兩手貼在程晏有些熱的胸膛上，感受到他有一瞬間的身體一顫，輕笑道。 “冷。”程晏說道。 說是這麽說，但程晏還是握著他的手，手心貼了一會兒，然後翻過來繼續貼手背。兩隻大腳還攏起來裹著林莫的腳，沒過多久，林莫隻覺得他整個人都變得暖唿唿的。 “睡覺了。” 程晏幫他暖好手後，伸手將人抱在懷裏，緊貼著他。 “唔……”林莫窩在他懷裏，已經閉上了眼睛，聽到熟悉的聲音，無意識應了一聲。 程晏見他睡著了，也閉上眼睛睡覺。 半夜，很少做夢的程晏今天又做夢了。程晏能知道這裏是他的夢，但他想要掙紮醒來卻沒用，隻能沉默地看著夢裏的發展。 荒涼的院子裏站著兩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一個明黃衣服少年牽著一個十多歲的小孩，站在另一個表情有些冷的少年前麵。 兩方沉默了很久，最後還是那個看起來有些冷的少年開口。 “皇兄，保護好小緣。” “五哥……”被牽著手不讓上前的小孩眼眶通紅，但還是忍住不哭。 “……我們等你迴來。”明黃衣服少年緊緊牽住小孩的手，定定的看著他麵前的弟弟。 “皇兄，待我歸來，便是你登基之時。”少年看著他，低聲道。 “此亦吾之所想。” “過來。”少年看向站在一旁的小孩，伸手看向他。 “五哥……”小孩掙開他三哥的手，撲到五哥懷裏，偷偷掉眼淚。 “要聽皇兄的話，除了皇兄，不要相信任何人。”少年伸手摸摸小孩的頭，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