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他的幾個心腹忙不迭地在一旁誇讚道:“還是大師兄氣量廣, 那盛黎仗著自己渡劫成功, 竟然故意以修為壓人,實在是小肚雞腸。”然而這一次跟來的修士中卻有一個剛入門的小姑娘, 她年紀小沒什麽心眼,但卻是個仗義又活潑的性子,聞言忍不住脆生生地反駁道:“可是那位盛黎師兄憑自己的本事修煉到如此地步, 他隻不過是迴答大師兄的問話罷了, 哪裏就說得上是故意壓人呢?”她並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麽要緊的話, 臉上還帶著崇拜的笑意,“聽說盛黎師兄還很年輕,就有這樣的修為……”她的師姐連忙捂住了小姑娘的嘴,朝應興文賠笑道:“大師兄勿怪,小師妹入門時間尚短,並不知道其中原委。”應興文本就是心胸狹窄之人,聽了那小姑娘的話自然多有不悅,隻是當眾不好發作,隻問了一句:“入門幾日?”她師姐忙道:“三日不到,今日是因盛黎師兄的劫雲恰好籠到我們山頭,勉強也算是有些因果,所以才帶小師妹前來一觀。”應興文淡淡道:“三日?難怪瞧著與凡人無異。”須知修真界的修士都是自有一分高高在上的傲氣的,踏入修真一門後便與凡人成了兩個等級的人,應興文如今說那小師妹如同凡人,大約就如同凡人罵人如同乞丐螻蟻一般。若是往日,應興文自然有手段背後摧折那小師妹,隻是今日被盛黎氣得失了分寸,倒是忍不住出口傷人了。那小師妹年紀尚幼,根本不曾曆經風霜,乍一聽之下便是委屈得雙眼含淚,隻好歹知道不能頂撞應興文,便轉身埋在師姐懷中低聲啜泣起來。她那師姐很是疼愛她,否則剛才也不會攬著她替她出頭了,如今一見小師妹哭的厲害,不免更是心疼,也對應興文多了些埋怨之意,大師兄不是素來君子端方的嗎,怎麽今日竟然和一個小姑娘過不去,他們雖不拜在同一個師尊門下,但都是同門弟子,怎麽這樣當眾羞辱師妹?這一場小小波瀾並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其他弟子到底是好奇盛黎為什麽會引來那樣氣勢洶洶的劫雲,難道真是一舉突破合體,那豈不是可以獨立山頭為門內長老了?一眾人如今都正翹首以盼等著盛黎迴來測修為,卻不知所望之人正在山中好整以暇地同自己的道侶說話,眉眼間都是一派閑適。夏添自聽到盛黎說自己是他的道侶起,嘴角的笑意就沒下去過,隻是他自認是成年了還有道侶的大狐狸,不肯再像以前那樣稚氣地纏著盛黎撒嬌,隻不時拿一雙雨水洗過似的眼睛看著對方,眼底藏著盈盈笑意,像小狐狸伸出嫩生生的爪尖去撓人的心,盛黎哪裏有察覺不了的?待夏添看了幾次,他便忍不住道:“你若是再看下去,我可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做什麽。”夏添便故意左右看看,問道:“這裏誰要你的保證了?”話音未落自己已經忍不住笑了,幹脆轉身撲到盛黎身上掛住,雙手摟著他的脖頸道:“反正我不要。”盛黎與他額頭相抵,啞聲道:“如今在修真界可不同別世,話落生根,日後夏夏可不要後悔。”他二人走在山間,四下並無別的鳥獸敢靠近,倒好似天地間隻有他們兩個似的,如此抱了片刻才漸漸鬆開,盛黎道:“我在修真界並沒有別的親人,唯有師尊待我如子,如今迴來了,自然要帶著道侶去見他。”夏添便想起當初自己被天雷劈死時,那一道對他說話的奇異的聲音來,若非盛黎的師尊給了他生煙奩和入世的機會,他如何能找到自己的飼主?當下對這位未曾謀麵的師尊也多了幾分好感。可約莫是近鄉情怯,哪怕在小世界裏不知多少次見過盛黎的“父母”了,可盛黎的師尊到底是不一樣的,夏添忍不住有些擔心,隻希望自己能表現得更好些,好叫盛黎的師尊更喜歡自己些。盛黎見他麵露緊張神色,安撫道:“別怕,是我和你結成道侶,又不是我師尊。”言外之意,便是討不討師尊喜歡都無所謂。夏添原本有些微焦灼的情緒都被這句話給撫平了,他又忍不住迴想起當初在浮連山上初見盛黎的場景來,那時候隻瞧見這個劍修眉目間都是蘊雪含霜,整個人清冷得不像是活人,哪裏知道竟有一天會和對方結成道侶?卻說浮連山下眾人等了又等,隻等得不耐煩了,才瞧見盛黎牽著一個男子的手緩步走出。應興文雙眼一亮,立刻迎上前去道:“盛師弟,你可是渡劫時受了傷?怎麽竟是步行出山?”這話也是其他弟子想問的,修士出行或禦劍或騰雲,修為高的縮地成寸不在話下,除非受傷或是其他原因,極少會有一步步腳踏實地走路的。以往盛黎出行自然也是禦劍,但這其中理由不足為外人道,他也不欲在這些人麵前解釋自己同道侶的小情/趣,正待離開,卻聽人群中有一個聲音小聲道:“那是盛黎師兄的道侶嗎?好漂亮……”說話的正是方才被應興文嘲諷的小師妹,她到底是小孩子心性,氣頭過了就忘了方才的事情,此刻見那位素未謀麵的盛師兄牽著一個容貌昳麗的男子,一時間不免看呆了。修真界不乏美人,可小師妹隻覺得那個男子連發絲都像是最頂級的畫師精心描摹而成,且對方眉眼間又帶著一絲渾然天成的動人春意,令她望上一眼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她年紀小修為低,自然看不出來那是狐族自帶的魅惑之氣,且夏添與盛黎在一起這麽久,身上又帶著盛黎的心頭血,彼此氣息纏繞,倒是更添一分色彩。她看不出來,卻不代表其他人看不出來,應興文一見夏添也愣了一瞬,許是沒想到盛黎帶出來的人竟然是個妖修,倒是連明朝暗諷都忘了,隻張口結舌道:“這位……”提及夏添,盛黎神色立時便溫和了下來,“我的道侶。”“他可是妖……”“師兄,我先去掌門和師尊處測驗修為了。”盛黎懶得同他虛與委蛇,冷冷打斷了應興文的話便牽著夏添繞開了他。夏添聽盛黎提過應興文一兩句,飼主雖然不是背後議人是非的人,但寥寥數句也足夠看清這應興文的狡詐心腸,是以小狐狸對他也沒什麽好臉色,隻在經過那個說話的小師妹時朝對方笑了笑,抬手遞給對方一個白色的圓球,柔聲道:“送給你……嗯,算是我和你盛師兄給你的禮物。”他一笑,小師妹不由得臉更紅了,下意識地扯住了師姐的袍袖,分明雙眼都落在那個小白球上,卻仍征詢著最親近的師姐的意見,“師姐……”她的師姐也是一怔,倒是沒料到這位不近人情的盛師兄渡劫後迴來竟然會送小師妹禮物。她看了一眼周身修為深不可測的盛黎,又看了一眼不遠處臉帶微笑的應興文,咬了咬牙,低聲對小師妹道:“接著,快謝謝盛師兄和……和他的道侶。”小師妹立刻歡喜地接了小白球,仰頭衝夏添二人說著“謝謝”。夏添把東西放到她手上也沒在說話,便和盛黎並肩離開了,眾人一時間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遭弄懵了,待看著兩人走遠,忍不住同身邊人竊竊私語或是傳音入密:“這盛師兄不過渡劫的功夫,從哪裏找來的這麽一個道侶?”“我瞧著那個夏什麽的……仿佛是妖獸……”“盛師兄倒不像是傳聞中那麽沒有人氣,方才還牽著道侶的手朝他笑呢……”“哎呀!”那個接了小白球的小師妹忽地仰起頭來,把手裏的東西舉到她師姐麵前,“師姐你看,好可愛呀!”她師姐低頭去看,卻見那個通體光滑的小白球竟然變成了半透明的水晶狀,可以清楚地看見球中有一尾小指甲蓋大小的銀色小魚在裏麵歡快地遊動。師姐心頭一跳,連忙抬起寬大的袍袖遮住了師妹並手中的東西,低聲囑咐道:“趕緊收到你自己的納物戒中,不準告訴任何人,隨我迴去稟報師尊。”若她沒有猜錯,這東西是浮連山裏十分珍貴的九齒銀魚,以夢境為生,長成了以後可以替主人吸納心魔,是修士修煉中極為珍貴的寶物,可盛師兄竟然那麽隨便地就讓他的道侶把這個東西送給了小師妹,這又是為什麽?小師妹卻不知道這些,她隻覺得那尾小魚可愛,送她小魚的人也漂亮,盛師兄雖然冷冰冰的不說話,但給她的感覺卻比那個應大師兄更好。她小心地把裝著小魚的水晶球收進了納物戒,又忍不住朝著盛黎二人離開的方向張望了一眼,隻是霧氣茫茫,卻半點人影都尋不到了。第197章 道侶修煉手冊後山的劫雲幾乎將淩陽宗大大小小數百座山頭都籠罩其中, 驚動的自然不隻是以應興文為首的一群弟子而已, 盛黎和夏添才走到宗門的縱天梯前, 自上而下便有一道聲音道:“可是我飛雲峰弟子盛黎並其道侶夏添?”比起之前應興文刻意為之的震懾, 這道聲音所釋放出的威壓顯然要自然得多, 且語氣十分平和, 還帶著些隱約的喜悅。但這道聲音聽在夏添耳中卻有幾分耳熟, 他不由得心下生疑,當初自己從沒離開過浮連山, 所接觸的修士也唯有盛黎一個而已,怎麽今日卻覺得這個聲音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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