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添一家三口聊得開心的時候,盛黎才剛剛完成任務交接,他從辦公室裏走出,一路接收到了無數人的注目洗禮,眾人看著他的眼神充滿善意的調笑,盛黎將軍帽摘下托在手中,暗道隻怕今日在車站那一幕已經人盡皆知了。果然不出所料,盛家父母已經給他先後發了數條消息,全是問他今日是不是真的被人親了一口。盛黎本欲到家再詳談,至少得讓父母把禮數備齊,好上門去給他家小狐狸提親不是?可他尚未走出大樓,遠遠就看見自己父親大步走來,而後一巴掌打在他的肩上,“你小子藏得好啊,都被人親了居然還瞞著家裏人?”不知是不是由於上一世盛黎真正接納了長輩親情的緣故,原本接連幾個小世界都血親淡薄的盛黎這一世卻是家族和睦父母恩愛,他的父親是帝國星係老一輩的元帥,如今已經是半退役的狀態,如無大事,一般不會來到軍區。盛黎並不閃避,穩穩地承下了盛元帥這一掌,讓盛元帥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這兩個月也沒有疏於鍛煉,肌肉也沒鬆散。”這是自然,第二十集團軍全員即使在休假的時候也不會停止每日的訓練,盛黎這個以身作則的軍團長自然不會例外,隻是……想到自己在艦艇上是怎麽鍛煉的,饒是盛黎素來沉穩也不由得耳根微紅。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艦艇上的軍事訓練室被隱藏了起來,軍官們每日都在各自寢室裏用微型膠囊倉進行訓練,膠囊倉可以將主人的精神力具象化,從而在膠囊倉模擬出來的精神訓練室裏進行鍛煉。隻是唯有一點……進入膠囊倉時必須全身不著寸縷,然後浸泡在膠囊倉內的營養液裏,所以在高度重視個人隱私的星際時代,膠囊倉一般都作為個人隱私物品,進入時也不會有外人在場。但夏添對於盛黎來說可不是外人,他並不願意離開自己的小狐狸,而因為上一世他驟然消失,夏添也半步舍不得離開他,因此盛黎便趁他午休時進入膠囊倉訓練,不料他才結束一段訓練打開艙門,就看見一隻毛茸茸的小狐狸蹲坐在艙前,歪著腦袋打量他。見到盛黎出來,小狐狸開心地輕鳴一聲,眨眼就化作人形撲了上去,濕淋淋的營養液也打濕了他的身體,二人赤誠相接,盛黎本沒有別的旖旎心思,可夏添卻嗅到了一絲香甜氣息,他趴在盛黎身上聞了聞,發覺是營養液的氣味,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營養液對人體無害,成分亦全是可食用的,盛黎本以為夏添隻舔一口就會作罷,可夏添是最最不喜歡浪費食物的,舔了一口猶覺得不夠,竟勾住他的脖子又舔了上去。無法,才做完一場訓練,正是腎上腺素飆升的盛軍長隻能又做了一場運動,直把貪嘴的小狐狸給累得說不出話來才作罷。思及此處,盛黎不由得微微笑了一下,夏添雖然鬧著已經長大了,不能再做幼稚撒嬌的舉動,可在自己看來,他家的小狐狸連眨眼睛都是在朝自己示好要親要抱。盛元帥見兒子不答話,眼神稍顯飄浮,顯然是已經不知走神到哪裏去了,當下又是一拍盛黎,“你小子想誰呢?是不是今天親你那個學生?好像姓夏?”“是夏添。”盛黎看向盛元帥,認真說道:“父親,我要娶他。”“……你要幹啥?”盛元帥瞪圓了一雙眼睛,方才他才接到消息說自己兒子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強吻,怎麽這會兒竟然已經是要議定婚事了嗎?好在盛元帥是見過大世麵的,他穩了穩心神,“迴家說,今天你七大姑八大姨都來問我是怎麽迴事,你小子倒好,成天擺著個冷臉,他們也不來問你。”“這件事我已經和軍部商量過了,發言人會以官方名義出麵發布公告——或者說我的婚訊?”盛元帥腳步一頓,“軍部的人都知道了?”“知道了。”“這麽大的事情,你不先和家裏商量,竟然找軍部那幫臭小子?”盛元帥毫不留情地朝著兒子小腿踢了一腳,這一次倒是被盛黎躲開了,他道:“父親,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隻是我必須盡快出麵聲明,夏添很好。”盛元帥冷哼一聲,“得了吧,你是盛家的兒子,我還不知道你?你恐怕恨不得立刻昭告全星際吧!”盛家人都是如此,對於伴侶占有欲極強,盛元帥當年也是這麽過來的,早晨剛和盛夫人確定戀愛關係,中午時分就已經準備好了聘禮和婚禮所需的一切物品。這一迴,盛黎終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是的。”他的確是恨不得昭告全星際,他和小狐狸將永遠屬於彼此。盛元帥麵色稍霽,自己的兒子自己了解,盛黎在外人看來是優秀的高級軍官,是孝順有禮的好兒子,但他和夫人卻一直暗自憂心,總覺得盛黎其實內心缺了什麽,偶爾還能看到自己兒子呆呆地看著遠處走神,可在上次接到去聯邦營救學者和留學生的任務後,他整個人都像是被注入了靈魂一般鮮活起來——以盛夫人的話說,就是他的心被補全了。而如今看來,或許他心上缺的那一點,就是那個敢於頂著自己兒子冷厲的名頭還迎難而上,甚至會當眾對他表達愛意的夏添吧。第95章 星際軍長惹不起盛黎跟隨盛元帥迴到家中, 推開大門就迎麵撞上一眾好奇的目光, 正是他這一世的血緣手足。幾個兄弟姊妹你推我搡地不敢上前詢問, 盛黎的哥哥見眾人推來推去就是不去問,眼珠子一轉, 輕輕拍了拍小女兒的肩膀, 誘哄她去問話。小姑娘正是天真的年紀, 抱著一個毛絨玩偶走上前,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而後脆生生地開口問道:“小叔, 你要娶一個小嬸迴來了嗎?”若是初入輪迴試煉, 盛黎必然沒有耐心來對一個小孩子講述這些, 甚至當初在淩陽宗時, 他一直是被當做能治小兒夜啼的存在, 那些年幼的師弟們見了他就嚇得走不動路,仿佛盛黎一唿一吸都能奪人性命。那時候的盛黎並不被幼童所喜, 他也自認為不需對幼童有什麽好臉色, 左右都不過是嚇哭或是嚇得不敢哭而已。但……他的小狐狸曾經領著他走入豐泰城的育嬰堂, 還讓他親手抱起過幾個父母因大煙而亡的孤兒,那些尚在繈褓中的嬰孩初時都被他一身氣勢震攝, 咬著手指欲哭無淚,可夏添站在他身邊, 不斷地輕輕順著盛黎的背, 令他放鬆了氣勢, 整個人也柔和起來, 漸漸地,這些小嬰兒望著他笑了起來,也不知是不是笑他像個大孩子還要小狐狸安撫;而還有一些懂事了的大孩子在聽夏添說他是下令全城禁煙的“盛閻王”後,一個個的並不畏懼,反而爭先恐後繞在他身邊,這個自薦要入他麾下參軍,那個掏出珍藏許久的糖果要送給他。盛黎並非心腸柔軟的人,否則當初在淩陽宗修習劍道時也不會出劍必見血,而後在戰場上更是十步殺一人了,但和夏添一個個小世界走過來,正如生煙奩中那冷硬的堅冰亦能漸漸化作澄澈的雪水,盛黎也能感知到自己的心境在慢慢變化,他或許還沒有學會主動接觸這樣柔弱可欺的孩童,但卻也學會了不再視若不見。此刻,盛黎便在小侄女身前蹲了下來,耐心地迴道:“對,小叔要結婚了。”小姑娘哪裏懂得結婚的意思,便按照自己的猜測好奇地問道:“是要和一個人天天在一起過家家嗎?小嬸會用樹葉做盤子,會用漿果炒菜嗎?隔壁班的林清清就會呢。”小姑娘這是把自己和玩伴過家家的舉動都當成了結婚要做的事情,問得認真極了,一旁的大人樂不可支,她的父親正想讓女兒別瞎胡鬧,盛黎卻認真地點了點頭,“他會。我會一直和他在一起。——還有,以後見麵了要叫夏叔,他和小叔一樣是男的。”小姑娘老早就把自己父親叮囑要問的什麽“小嬸長什麽樣”“小嬸對小叔好不好”一類的問題給忘光了,此刻一聽這位未曾謀麵的小嬸竟然會炒菜擺盤子,頓時高興極了,要知道整個幼兒園裏可就大草莓班的林清清會呢!聞言,她開心地拍了拍手,歡唿道:“夏叔好厲害呀!他讓小叔不餓肚子,我喜歡夏叔!”盛黎失笑,捏了捏小姑娘頭上紮著的羊角辮,“我們小丫頭這麽可愛,夏叔見了也會喜歡你的。”小姑娘被哄得心滿意足,雙頰紅撲撲地跑迴沙發上坐好了,還不忘向父親邀功,“爸爸,我問清楚了,夏叔什麽都會,小叔要娶他迴家啦,夏叔也會喜歡我的。”她是童言無忌,一旁的大人們則齊齊看向盛黎,問道:“決定了?”“對,我會盡快帶他迴來,父親說得對,我應該先同家裏知會一聲。”盛黎的大哥連連點頭,“既然真心喜歡,就該帶迴來,免得人家孩子以為我們家不重視。”“對的,那孩子是叫夏添吧?聽說還是個學生呢,看著漂亮極了,怎麽就看上你這個榆木疙瘩了。”盛黎的二姐捂嘴笑了起來,滿是促狹地看向自己的弟弟,“還是說,你對著人家做了什麽撩撥人的舉動?”盛黎從來就沒讓他們操過心,青春期時更是沒有一點躁動,眼看著別人家的兄弟都對著心上人使出渾身解數撩撥,卻唯有他們家這個,整日裏除了學習就是訓練,一板一眼得仿佛是個機器人似的。而今好不容易聽到弟弟有了心上人,二姐自然十分好奇,又覺得自己應該擔起做姐姐的責任,要是盛黎不會撩撥心上人,至少……“姐姐可以教教你怎麽浪漫地追求人,我今日特意打聽過了,夏添以前就是機甲學院的,聽說也是專心學業的,你要不要送他咱們家珍藏的初代機甲模型?對了,談戀愛都得送花吧,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歡花?”盛黎先是向二姐道了謝,而後才道:“是夏夏先追的我,他還給我送過粉色鬱金香。”說罷,他又道:“我先去換件衣服,稍後再來詳談。”眼瞧著小弟一步步走上樓,盛二姐張著嘴,好半晌才迴過神來,“這小子是不是跟我們炫耀呢?!”“真是太久沒見,該活動活動筋骨了——哥,姐,你們聽黎哥的語氣,還送粉色鬱金香,都沒人送過我呢!”“是該打一架!”盛家以軍功立家,所謂將門無犬子,盛家人個個身手利落,而他們溝通感情的方式也十分簡單粗暴,就一個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