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揭開瓶塞,從中倒出兩枚白玉似的丹藥。正康帝臉上這才露出了一個笑,他撚了撚胡須,滿意地點頭,“不錯。”徐太醫稍稍鬆了口氣,見正康帝正看著自己,連忙拿起其中一枚往自己嘴裏放。“且慢。”眼瞧著徐太醫要將丹丸入口,正康帝忽然抬手,將自己麵前的丹丸遞到了徐太醫手邊。徐太醫莫敢不從,連忙將兩枚丹藥換了,自己服下了那顆丹藥。服下丹藥後,正康帝又冷眼看了片刻,見徐太醫麵色如常,方才揮手讓他退下。徐太醫走後,正康帝拿起那顆極壽無疆丹細細看了片刻,一閉眼丟到了嘴裏。他曾經是最不相信煉丹長生一途的人,否則也不會做出讓道長煉丹卻賜給安王府的事情,但如今正康帝卻忍不住要開始寄希望於自己曾經摒棄的丹藥,他想著,就算夏添是帝星轉世又如何,隻要自己這個皇帝還在位一天,那他就永遠隻能是安王!他所要做的,不過就是要比自己那個病秧子兒子活得更久更好罷了。趙家隻剩趙元白一個能打仗領兵的將軍,他若下旨令其上繳虎符,難道趙元白還敢抗旨不尊不成?思及此處,正康帝臉上浮現出一縷快意,朦朧間,他似乎看見了那個最令他不喜的安王和王妃已經被砍去了首級,臣子們跪倒殿外向他朝拜,三唿萬歲,而自己端坐龍椅之上,身側有金龍盤旋。“朕才是真龍天子,朕才是真龍天子……”“陳公子,實在不巧,我家王爺王妃已經離府數日了。”類似的話安王府的下人已經說了不知多少遍,自打那日從馬場迴來,原本門庭冷落的安王府似乎立刻就成了個香餑餑,開始那兩日王爺王妃倒是見了幾個,不過沒兩天他們就以避暑休養為由,打馬去了西林郡。那陳公子聽罷依舊態度親和,“無妨,既是如此,那我改日再來。”關上大門,迴話的侍從搖了搖頭,而今倒是一個比一個熱情,可往日王爺王妃纏綿病榻時,這些個王公貴族哪有一個來看過一眼的?王府中又來了多少登門拜訪的人,此時遠在千裏之外的盛黎和夏添是不知道的,不過他們多少也能猜到一些,而今安王做出了一副“人傻錢多速來”的姿態,有心人自然會往上撲。而此刻,遠在西林郡“避暑”的安王,卻正自對鏡梳妝。盛黎站在他身後,替他將黑緞似的頭發挽成一束,又將一支白鶴入雲的玉簪插在發髻上。夏添拿起一枚花鈿,仔仔細細地對鏡貼在額前,端詳了銅鏡中模糊的人影片刻,這才起身朝盛黎道:“主人,好不好看?”麵前青年穿著一身做工精致的月白色裙裝,腰肢纖纖不盈一握,脂粉遮掩去了他眉目的英氣,全身上下最為重色的便是兩瓣紅唇,像是開到最盛的正紅山茶,豔得讓人移不開眼。夏添半點沒有扮作女裝的扭捏不喜,於這隻臭美的小狐狸而言,隻要能顯出自己漂亮——盛黎也覺得好看——那麽不管男裝女裝他都一樣喜歡。盛黎細細端詳片刻,道:“嘴唇紅了些。”“是嗎?那我擦掉一點……”夏添一邊說一邊去拿桌上的錦帕,可帕子還沒拿起來,就被盛黎捏著下巴吻了上去。“唔……”小狐狸楞了一下,立刻下意識地伸手勾住了盛黎的脖頸,花蜜做成的唇脂被盛黎輕輕地舔了去,然而舌尖即將撤離的一刻,卻被人貪心地含住纏綿,彼此氣息交融,好半晌方才分離。夏添仍舊舍不得鬆開手,隻拿一雙水潤潤的眼睛看著盛黎,“還想親。”盛黎便順勢又在他唇上吻了一記,而後伸手輕輕摩挲對方被自己咬得鮮嫩欲滴的唇瓣,低聲道:“昨晚親了也不夠?”“我是狐狸精,話本裏的狐狸精天天都要吸人精氣的。”夏添昂著腦袋,半點沒有不好意思的模樣,他眼珠一轉,促狹地看了看盛黎的下半身,道:“主人該不會已經被吸幹了吧?”盛黎拿他實在半點辦法都沒有,隻得不輕不重地拍了拍對方的屁股,“吸沒吸幹,今晚一試便知。”夏添這才笑著告饒,又去扯了兩條紗巾,盛黎莫名道:“這是做什麽?”“做兩個胸。”夏添把兩條紗巾團成一團,扯開衣襟將紗巾塞了進去,還示意盛黎也動手,“主人你也塞。”盛黎失笑,抬手握住他的手腕,“不必放了。”“為什麽?我瞧見女子身上都有的。”夏添一邊說著,一邊拿手按了按塞進去的紗巾,嘀咕道:“我聽人說這個越大越好,我也要大的。”盛黎哭笑不得,索性將他塞進去的紗巾給扯了出來,“你聽誰說的?”眼瞧著小狐狸還想著塞,隻得低頭吻了吻他額頭花鈿,“你不必要那些也很好。”夏添不知怎的,聽了這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耳垂燒紅一片,訥訥鬆了手,小聲道:“那……那就不要了……”兩人又玩鬧片刻,這才收拾行裝從暫住的後院離開,再上馬車時,便是一位柔弱的小娘子緊緊靠著她的夫君,二人要出城去拜佛祈福。在西林郡守上達天聽的奏折裏,隻會有安王和他的男王妃安於小院中極少出門,卻絕不會有一雙出城後,在山野寺廟中秘密約見了西北大軍主帥趙元白的小夫妻。因寺廟修在深山中,鼎雲寺頗為清涼,除去前來上香的,也有不少人家特意前來租下小院避暑,故而雖是夏季,鼎雲寺依舊青煙繚繞,人潮如織。在來來往往的香客中,有一位白紗覆麵的嬌客,隻見“她”被高大的男人摟在懷中,隻露出一雙漂亮靈動的眼睛打量著四下景致,來往人群見他們打扮簡便,衣料也是比尋常人稍好,便猜想著或許是小富之家的新嫁娘被夫君帶著前來上香,不過是女子身量稍高了些,鼎雲寺裏多得是這樣的小兩口,倒也不曾過多注目。拜過了大殿神佛,那位新嫁娘便跟著“她”的夫君一路遊走,漸漸繞開了喧雜的人群,來到了人跡罕至的後山。而那裏,正有一位身材昂藏的虯髯客在與一名僧人對弈。見了來人,僧人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低眉斂目而去,仿佛對這兩位外來客毫不關心。餘下的男人隨手抹亂了棋盤,站起身來,張了張嘴剛想叫人,卻在看到來人的裝扮時愣在當場,直到夏添摘下麵紗,三步並作兩步地跳到他麵前親熱地喚了一聲“舅舅”,方才瞪圓了眼睛,道:“你是我的侄兒,還是我的侄女?”第62章 冷宮皇子寵妃記夏添忍不住一笑,“您說呢?”他此刻不再捏著嗓子說話,恢複了原本清亮的青年音。那虯髯客正是本應在西北大營坐鎮的趙元白,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夏添一番,方才哭笑不得地道:“怎麽打扮成這副樣子?瞎胡鬧,叫你娘看見,非得罵你一番不可。”“母妃才不會罵我。”提及端貴妃,夏添不自覺地帶起了一絲孺慕,他又拉過一旁的盛黎,說道:“舅舅,這是我的王妃盛黎。”安王大婚時,正康帝並未獲準趙元白迴鄉,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自己這個“侄兒媳婦”,細細打量下,但見此人眉目清朗,雙眼一片澄澈並無陰晦氣息,當下就對盛黎高看了一眼。“你們這打扮,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王妃。”趙元白打趣一句,又抬手拍了拍盛黎的肩膀,“不錯,是個好孩子。”說話時,他手下微微用力,然而盛黎卻穩如青鬆,似乎絲毫沒察覺到他的有意試探,微微躬身誠懇道:“見過舅舅。”隻這一下便讓趙元白知道,盛黎定然是個練家子,他對盛丞相家中的齷蹉事兒略有耳聞,雖然不知道這位備受厭棄的癡兒是如何在府中練習武藝的,但能安然活到今日定然有他自己保命的辦法,何況如今他又嫁進了安王府,也算是趙家半子,見他有武藝傍身,而夏添顯然也是知道的模樣,趙元白高興還來不及,自然不會多說什麽。三人步入後山的鬆濤林海,趙元白見夏添說什麽都絲毫不避諱盛黎,便知道這位王妃在夏添心中地位極重,想到先前妹妹和侄兒傳來的信箋上都對盛黎大加誇讚,他心中便稍稍有了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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