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呂先生美意,可惜,我並沒有釀酒的方子。」


    「哦?酒坊的生意不是一直都由公子經手管著的麽?」呂蒙楚緊緊攥著杯子,不可置信。


    「的確是,可是春風醉的方子卻是我母親拿著的,她本打算等我成了親就交給我,可惜…..」孟謙想起母親,嗓子哽著說不下去。


    「你是說,你會釀酒,卻釀不出春風醉?」


    「春風醉的香氣口味獨特,是因為裏麵加了十幾味藥材。」孟謙嘆了一口氣,似乎那種濃香又在身邊縈繞。


    呂蒙楚神情驟然失落,他嘆息著:「怪不得……看來,以後再也沒有那種滋味了。」那種「佳人難再得」的惆悵倒比孟謙更甚。


    孟謙起身告辭,呂蒙楚從悵然若失中站起身,揮揮手:「做什麽都不容易,好自為之吧。」


    孟謙又專程跑到呂蒙秦家裏去道謝,他偏巧又不在。


    諸事準備停當,又給齊媽找了個幫手小馬,孟謙的小飯莊兒也就開了業。送走看熱鬧的街坊,他站在街頭看著地上一片紅色的鞭炮紙屑,倒是憑空多了些從頭來過的豪氣。


    到了晌午,來了七個客人。分坐了三張桌子。齊媽雖然不怯做飯,到底是頭一次,有些慌亂。她在後麵忙的腳不沾地,雲朵才端上來四盤菜。好在來的客人都是平頭老百姓,性子溫順,沒什麽怨言,因為飯菜的價錢實在是讓他們自己都覺得太過實惠,不禁替那櫃檯後坐著的年輕人擔憂:這麽著,能賺錢麽?


    孟謙走到廚房,見齊媽手忙腳亂的樣子,笑道:「齊媽,你莫要慌張,隻管象在家裏做飯一般。」齊媽見了孟謙,好歹心緒寧了些,說道:「我也是個急性子,一見人多,就心亂了。」


    雲朵在齊媽身後說道:「齊媽今日的飯菜可比在家裏做的還好,屋子小,能來十幾個客人就不錯了,齊媽不用著急。」


    孟謙看著廚房裏忙碌的三個人,被爐上的熱氣熏得臉色紅潤,神情卻是一副欣欣向榮的架勢,頓時心裏也舒暢了起來,不管怎樣,這小小的飯莊兒瀰漫著人間煙火,讓人溫暖,給人希望。


    待送走了客人,收下幾十文錢。孟謙第一次有了真正的微笑。他看著手裏的銅錢,覺得以前的歲月都象是飄在雲裏,如今才是塌塌實實地踩在了地上。


    雲朵,齊媽,還有小馬從廚房裏出來,圍在孟謙的櫃檯邊,齊聲問著:「如何?」孟謙笑笑:「能稍有賺頭就行了。我們這剛開業的不起眼的小地方,自然要實惠些才有人來。不管做什麽都要有耐心,以前孟家酒坊也是從個小酒攤子做起來的。」雲朵與齊媽相視一笑。小馬去後廚端了飯菜出來,四個人坐在桌前吃完,又在一起閑聊。轉眼到了黃昏,又是一頓忙活,地方小,所以來的人也不多,不過六七個人而已。


    送走這開業第一天,孟謙關上門,略在心裏盤算了盤算,收支大致相平。


    小馬看店,孟謙三人迴了雷公巷。齊媽有些累,早早睡了。雲朵在孟謙的房裏繡著一個深紫色的香囊。孟謙就著燈光翻了翻書,目光卻情不自禁擱在雲朵身上,她低頭許久也未抬起,拿著繡針的手指狀如蘭花,在小小的香囊上婉轉。他看了一會,按住她的手,說道:「莫要瞅壞了眼睛。」


    雲朵抬起頭看著他關切的神色,笑笑:「我也是閑不住的人。」


    「那就做些別的,繡活最是費眼。」她那一雙春波樣的明眸,他如何捨得?


    「琴棋書畫,我都不會。」她故意歪著頭斜他一眼,帶著小女孩兒的嬌嗔。


    「那些都是虛的,不會就不會吧,我倒是都會,眼下也沒心境去弄了。」風花雪月的事情也都是應時應景的才美,稍稍有些牽強就沒了韻味。


    「我還會一樣,不過多年未練,等以後,再讓你看。」雲朵突然語帶神秘,說了一半又停住,然後抿著嘴看著孟謙,嫣然一笑低了頭。


    孟謙好奇:「哦,你還會什麽?難不成是填詞?」他嘴角噙著笑,想起她寫的詩,稚氣可人。


    雲朵扭臉一笑,不吭。任憑孟謙怎麽問,仍是笑。孟謙無奈,這丫頭倔起來,還真是讓人無可奈何。


    雲朵見他幹著急,收起香囊,俏皮地笑著:「少爺不是有個朋友叫方一鳴麽,我呀,也等著一鳴驚人呢。」然後,笑著去了隔壁。


    知恩圖報


    孟謙的小飯莊兒生意不冷不熱,每日裏的兩餐飯也就招待十幾個人,齊媽與小馬應付起來也駕輕就熟,一日下來略有贏餘,四人甚是知足。天漸漸寒了,來的客人就多有問起酒的,雲朵怕惹起孟謙的感傷,一直未在店裏置酒,而問的人多了,孟謙卻自己放下心結,在雷公巷的院子裏開始嚐試著釀起酒來。


    他迴憶著春風醉的味道,開始一味味的試著往裏加藥材,可惜試了多種,出來的酒味都相差甚遠,配進的藥材融出的酒味有的澀,有的苦,有的甚至難以入口。孟謙並不著急,也不氣餒,想著祖父都能摸索出來的東西,自己也應該能成,不過是個時間。雲朵見他如此醉心於釀酒之事,便讓他留在雷公巷,小飯莊兒的事由她打理。孟謙甚不放心,雲朵自然知道他擔心什麽,便將頭髮挽成個婦人的樣式讓他看。孟謙看著她布衣荊釵卻難掩麗色,心裏湧起一絲內疚,他現在能給她的,實在太少。而以前,自己順著母親的心意去定親時,諸多女子都看不入眼,心裏總是團著麻似的一絲不快,原來卻是因為她。幾年的朝夕,她已是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地占了他的心。而他當時卻恍然不覺。如今一點一滴的迴想起來,所謂青梅竹馬也不過就是他們這樣,雖然身份不同,情分卻一絲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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