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謙有些感動,畢竟這是父親的諸多故友中唯一一個主動提出要幫一幫的人,難得。雖然他並未打算接受他的好意,但感動與謝意卻是油然而生。說實話,他心底是有一個難處,就是想問清那一壇酒的內情。不過,所有的人都說不清,呂蒙秦也就是個七品的小官,估計問也是白問,孟謙想想,算了。


    「多謝呂大人,在下尚好,並沒有什麽難處。」他誠摯地說。


    呂蒙秦正等著孟謙來訴苦,哭窮,求助,孟謙卻穩穩噹噹地站著,眉宇間一片淡定,也找不出一絲的落魄。他睜大了眼睛看著孟謙,然後頗意外頗讚許地點頭:「恩,果然是孟大人的公子。不知賢侄以後有何打算?」


    「這個,粗想了想,打算開個小飯莊兒。」


    呂蒙秦一聽眉頭一挑,開口說道:「哦,想開酒樓!何必如此麻煩,太白酒樓是我二弟開的,不如放些銀子在那,就算是個東家,到月底領些花紅,又省心又省事。」


    孟謙一驚,原來太白酒樓是他弟弟開的。往日,太白酒樓也是孟家酒坊的主顧,在京城頗有名氣。他心裏自嘲,自己那點銀子去入股,實在是,恩,一個笑話。看來呂大人是個樂觀達人,尚抱著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的念頭,以為孟謙手裏還有著不少的儲備。可惜,孟謙迴來時除了一個一包衣服帶個金壺,什麽也沒有,幸好,孟夫人送給康小姐的聘禮甚豐足,讓孟謙手裏又多了些銀子。


    「這個,多謝呂大人的美意,在下開個小飯莊兒並沒想著能發財,不過是找個事做,不想遊手好閑而已。」


    呂蒙秦哦了一聲,摸摸鬍鬚點頭:「這倒也是個理兒,年輕人麽,總是無所事事可就前途勘憂啊。」


    孟謙頗謙遜地點頭稱是。


    「賢侄以前也沒做過這個營生,隻怕手生,不如到太白酒樓先看個十天半月的,熟悉熟悉。」呂蒙秦很誠懇地說道,倒是一絲長者的架子也沒有。


    孟謙也著實有些感動了,這位呂大人如此熱心,並沒有落井下石與避之不及。還處處為自己打算,可算得上是個好人。


    「多謝呂大人的美意,若是不麻煩,自然是求之不得。」


    「有什麽麻煩,我打一聲招唿就是了。」


    孟謙連聲道謝。呂蒙秦要來紙筆,寫了封簡信,遞給孟謙:「賢侄,明日隻管拿著這個去找我二弟蒙楚。」


    「是。多謝呂大人。」


    「莫要客氣,我還有公事,先行一步,日後有什麽事,隻管去府裏找我。」


    呂大人出了院子,胖胖的身影隱在了巷口的夕陽裏,叫孟謙心裏頭暖和了一些。這一絲的暖和,其實是為了父親,孟謙見了父親的幾位友人,甚是為父親不值,平時稱兄道弟的人,人一走茶就涼,冰涼。


    孟謙在巷口看著夕陽,看著一個人慢慢走近,提著一個小筐,還包著頭巾。


    他接過筐子,說道:「有這麽冷麽,鎮日帶個頭巾。」


    雲朵低頭拿下頭巾,半天才吶吶地說:「怕人看我。」


    孟謙一愣,轉瞬明白了,她現在日日要出去拋頭露麵,這樣的好顏色又怎會沒人看呢,除非是沒長眼珠子的。他握住她的手指:「以後,少出門就是了。」


    雲朵笑笑,脈脈地看他,滿眼深情。


    孟謙把呂蒙秦的事一說,雲朵也頗為意外,然後說道:「這樣也好,少爺去看看,等我們開了飯莊兒也好有些借鑑。」


    「借鑑倒是小事,酒樓的人多,興許也能打聽些事呢。」


    雲朵這才知道,孟謙表麵上水波不興,心裏那念頭卻一日都沒斷。他現今做的一切原來都是權宜之際。


    「若是有一日,你知道了真相,有何打算呢?」她惴惴不安地問他。


    「可能買塊田地,半耕半讀,或是離開京城再開個酒坊。祖父能釀出春風醉,我也試試釀出個名酒來。」太遠的事他並沒有想得很細緻,因為變故太多。


    雲朵心裏一動,半天又低聲問道:「那,我呢。」


    「你麽,等我異日安頓好了自己,再安頓你。」他不去看她,也能感到她目光灼灼。


    「你準備怎麽安頓我?」她不依不饒要個答覆。


    「還未想。」他低聲說著。其實他想了很多。


    「你什麽時候想?」她步步緊逼,已顧不得羞澀。


    「你這丫頭,越發地伶俐了。是買菜殺價殺出習慣了麽?」孟謙扭頭苦笑,想轉開話題。他心裏很矛盾。


    「我知道你心裏怎麽想的。你過的好了就要我,過的不好就打發我走,是麽?」雲朵氣哼哼地噘著嘴,看著孟謙一臉的無奈,又道:「你們男人自覺處處為別人著想,就是有擔當,卻不管人家願不願意。我今日告訴你,你休想有別的念頭,做小還是做婢我都跟著你。」她說完,臉色已經紅得如一朵彤雲,卻光彩照人,嬌艷無比。


    孟謙心頭一盪,她的話象是一個大錘子,終於叫他鐵了心,他將她一把擁在懷裏,緊緊抱住:「你當我還是孟少爺麽,還有錢娶好幾個老婆?將來有了一堆兒子,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呢。實是愁人!」


    雲朵又羞又喜,低聲說道:「你不是要當鐵公雞麽?」


    「鐵公雞恐怕連老婆都是不捨得娶的。」


    「那你還是莫當鐵公雞了。」


    「你等我過了孝期,手裏有些積蓄,再說。」孟謙看著雲朵低垂的秀麵,輕輕地說道。他如今才知道她在他心裏的分量,他怎捨得讓她無名無份。他已不是過去的少爺,終於也不必再顧忌什麽身份,隻希望琴瑟和諧,歲月靜好,和她一起平安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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