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去一看就知道自己想的沒錯,原來那是一塊國界碑,模糊的國徽已經殘缺不全,中國兩個字也隻剩下半個“國”字,至於建立這界碑的年代早已經完全被磨光,此刻正斜插在雪地之中,不過也是我們來得巧,要是再晚到幾天,幾乎這界碑就會被皚皚白雪掩埋住。


    其他人看了看就沒有興趣了,然後一行人就走到了懸空冰頂之下,試探著那裏有沒有雪窩、雪坑之類的,然後就看到他們開始把積雪踩的滿是腳印,變得平滑無比,顯然是準備搭建帳篷。


    依克桑也讓他們不要把這一片都踩實了,要是出去尿尿什麽的會很容易滑倒,其實我也明白踩在雪上,要比踩在壓扁的雪上安全一些。接著,我們的帳篷又互相連接,但地方的限製,肯定是無法放的下二十五個小帳篷,我們隻能兩三個人擠一擠,因為夾雜著大量雪花的風又打了不少。


    在雪上最要命是我們不缺食物和水,積雪可以勉強吃個一兩頓飽,但這寒冷就是一個巨大的問題,而且沒有木材,隻能用固體酒精點燃無煙爐,在小帳篷裏邊眯著,晚飯也是草草地吃了一些,一天的疲憊下來,很快就有人睡著了。


    在珠峰上,一切不正常的反應都是正常的,這將會是一種煎熬,比我長這麽大做過的任何事情都累,老潘已經睡著了,胖子遞給了我煙,我們兩個抽著。


    胖子指著不遠處的界碑說:“這裏也不是國界,怎麽界碑都出現在了這裏呢?”


    我點著頭猜測道:“確實不是國界,很可能是有人故意搬到這裏來的,一路上你也看到了一些遇難者的墓碑群,有的是用青石,有的則是亂石堆成的衣冠塚,就是用來祭奠死去的人的。”


    胖子說:“不會吧?你的意思是說下麵埋著一個死人?胖爺倒是覺得風這麽大,這國界牌是被從原來的國界線上刮過來的,這風越來越大了,還好我們找到了一處避風的地方。”


    “要是風能把這塊石碑刮下來,那咱們也就不用繼續爬了,就算你二百多斤,也能保證大風把你刮下去。”我嘲笑他的無知。


    胖子就有些不服氣了,說道:“那是咱們找到了一個好地方,才沒有輕易被大風刮跑,據說這上麵可是有十二級風的,十二級那是什麽概念?那可是颶風,碰到了保管讓我們上天開飛機。”


    “開你個鳥,不信咱們出去驗證一下,保證下麵會挖出一具骸骨。”我就和胖子嗆了起來。


    胖子一翻身坐了起來,說:“驗就驗。”說著,他就將老潘捅醒,然後我們三個人就拿著折疊工兵鏟走到石碑的地方開始挖掘。


    這裏的風已經有七級左右,這還是因為有那冰頂扛著,剛從帳篷裏邊鑽出來,即便穿著笨拙厚實的羽絨服,渾身都冷的忍不住地顫抖,我們就互相催促對方快些挖,畢竟還要休息一晚上來保證體力的充盈。


    有時候人就是會有莫名的衝動,就好像你說出一個事實,但別人不相信你,你心裏就感覺特別的委屈和氣憤,就是想要證明給他看,可惜這證明的過程並不容易,你要放棄自己的休息時間,來證明自己的觀點。


    此刻,我心裏就有這麽一股說不清的怒火,埋頭就開始挖,起初表麵的鬆軟積雪非常容易挖,可到了三十公分以下,瞬間就變得艱難起來,工兵鏟碰在了半冰半雪的表麵,“鐺鐺”地冰屑四濺,用力太猛還能看到火星子。


    老潘擺著手說:“別挖了,這凍得這麽結實,根本就挖不動。”


    胖子也罷手了,雖然他非常想要證明我的觀點是錯的,可惜無法再繼續下去。而我不死心地又迴去拿出鑿子過來鑿,鑿的冰雪亂翻,被狂風不知道吹到了什麽地方,說實話我的手已經開始發麻,不知道是凍的還是震的,胡亂地發泄著心頭那股怒氣。


    老潘看不下去,就拉住我說:“行了老鳥,也挖不出金子來,你他娘的這麽賣力幹什麽?”


    “怎麽了?”蒼狼從帳篷裏鑽了出來,看到我們三個人的動作,就走過來問道。


    胖子把事情和他一說,蒼狼也就過來拉住我說:“夠了我的爺,這下麵的冰不知道經曆了多久的沉澱,早已經堅若磐石,您還是省省力氣吧。”


    被這麽多人勸阻,加上我的手是真疼,也就算是找了台階下,但嘴硬道:“不看看下麵是什麽東西,小爺今晚睡不著。”


    蒼狼一伸手,接過了胖子的工兵鏟,然後以石碑為直徑的兩米全部鏟了下去,那動作麻利到讓我們歎為觀止,僅僅是幾分鍾就出現了一個三十公分深的坑,將積雪全部鏟光。


    這時候,已經有不少人聞聲醒來,都爬出帳篷問我們發生了什麽事情,老潘就把剛才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當然以他曾經生意人的方式,說的非常的委婉,也算是給足了我麵子。


    胖子在一旁小聲說:“小哥,你這是怎麽了?吃槍藥了?怎麽這麽大的火氣?”


    其實我也不是針對胖子,就是想說明一個事實,說:“胖子,你別往心裏去,我就是一時感覺心煩意亂,所以找個地方發泄一下。”


    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說:“這鬥倒的,別在把你給倒神經了。這裏的氣候我們都非常不適應,難免有些畏懼和擔心,胖爺理解你。”


    我對著胖子苦笑,說了聲對不起了。此時,霍羽走出來,他手裏拿著狼眼手電,就對著冰層下麵一照,頓時所有人都驚奇地發現,這石碑出冰層已經近在咫尺,隻要再挖十公分就出來了,在大約三米深的地方,有著一個人形的黑影,即便狼眼手電的穿透力很強,但也無法看清楚那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胖子立馬就“哎呀”地叫了一聲,說:“我們家小哥就是神機妙算,這下麵還真的有一個人。”


    “是,屍體。”老潘糾正他道。


    “對對,是屍體。”胖子看著那個人影嘖嘴道:“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黴蛋,居然死在了這下麵,要不是我們發現了,幾千年以後又是一個人化石。”


    忽然,那四個老外就衝了過來,然後把圍觀的人撥開,直勾勾地盯著下麵的人,不容分說又跑迴去拿出尖頭鏟子,對著冰層一陣的猛戳。


    依克桑也出來了就連忙阻止他們說:“不要這樣挖,這麽大的動靜會引起雪崩的。”


    其中一個老外看了他一眼,抄起拗口的漢語說:“這可能是我們探險隊的人,不管怎麽樣我們都要把他帶迴去。”


    我此刻頭腦也清醒了不少,也就阻止他們:“你們不想活,我們還想活呢,雪崩了誰都跑不了。”


    “這是我們的事情,和你無關,你走開。”那個在拉麵館和我們對話的中年老外,嗬斥了一聲,與此同時他的脖子處,一顆耳朵大的蛇頭探了出來,對著我嘶嘶地吐了吐猩紅的性子,露出了嘴裏的毒牙,可能是太冷了,又把頭縮了迴去。


    蒼狼一下子擋在我的麵前,用手裏的工兵鏟指著那個中年老外厲聲說道:“這不是你們的事情,這裏是中國,是我們的地盤。不信你試試?”


    此話一出,立馬所有人都去摸腰裏的家夥,就像蒼狼說的一樣,畢竟這裏是中國,大多數都是中國人,自己人怎麽鬧都成,麵對這些老外,我們還是一致對外的。


    “哢啦!”一聲子彈上膛的聲音,此刻一個老外手裏拿著毛瑟機槍,對著我們示意,說:“都不許動,迴到帳篷裏去睡覺,要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我們都愣住了,想不到他們帶了這麽先進的東西,而且還先發製人,頓時都把摸向腰間的手緩緩地拿開,並且都舉起了手,要是一把手槍還有一搏的機會,可是麵對老式衝鋒槍,沒有人傻到會和子彈去玩命。


    霍羽立馬就走出來說道:“四位朋友,大家都是出來混口飯吃,你們這槍一響,我們很有可能就埋在雪下。不如這樣,我們各退一步,我想辦法幫你們把屍體弄出來,不過你們也不能再那樣砸?”


    我心裏暗罵,還不是你要把他們帶上來的,同時我見胖子也在看我,顯然他是覺得剛才是我要挖的,要不然也沒有這樣的事情,而老潘也在看著胖子,畢竟被槍口指著誰的心裏也不好受。


    四個老外相視一眼,那個中年老外說:“其實我們也不想這樣,我們來登珠峰,就是為了我們隊員的屍體,隻要這具是,我們明天一早就下山。”


    霍羽點頭,氣氛就緩和了下來,然後他就拿出幾個無煙爐,將下麵的底端取掉,那坑直接開始冒起了白霧,一會兒冰雪就融化了不少,就讓我們下去把那些冰雪鏟在外麵,很快石碑就被輕輕放倒,周而複始。


    差不多忙碌了十分鍾,坑已經很深了,距離那具屍體,也就是大概十幾公分的模樣,那具屍體已經完全展現在我們的眼前,看到那屍體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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