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裏亞靜靜垂下眼,陰暗的燈光下臉龐白得幾近透明,他的聲音很輕:“羽揚,這次來我就是幫你的。” 蒼羽陽抱著蒼信的手勁兒開始變大。 蒼信心裏哀叫一聲,有了一個父皇還不夠,為什麽爹爹總會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擔心呢?可是這樣的爹爹才是信兒喜歡的,溫柔的善良的,當然有的時候不嚴厲就好了。 蒼羽陽隻覺得膝頭一輕,蒼信昂著小腦袋就走到了裏亞的身前,模樣頗隆重。 “唉,爹爹的朋友,你叫什麽?”蒼羽陽青筋一跳,可能是感覺到自家爹爹的殺氣,蒼信縮了縮小脖子,有些不情願:“好吧,這位哥哥,我叫蒼信,是爹爹的孩子,那你呢?你來是為幫爹爹的,你很強嗎?” “小信兒,你這是做什麽,審犯人呢?”卓瀚洋最先坐不住,眼神一個勁兒王蒼羽陽那瞄,那個怒氣十足――都是你教出來的好孩子! 蒼羽陽坐在椅子上,不發一語。卓瀚洋心裏急得慌,就見裏亞輕輕伸出手摸孩子的頭發,被那自大的小屁頭給躲了過去。 細嫩的手僵在半空,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握上去!可惜不能,除了救他出去那陣子,那個人就再也沒講眼神放在他身上。 心裏那抹期盼真的是被消滅於無形,卓瀚洋苦笑,還真是自作多情。 裏亞抿著唇就要收迴手,卻被一雙小手握住。 孩子細嫩的聲音在寂靜的室內有些刺耳,卻帶著這裏的所有人都不會有的純真。 “對不起,”蒼信咬著細嫩的唇:“我不討厭你,我隻是有些克製不住。” 那雙小手在顫抖!裏亞一愣,一種細細的感動已經染上心頭,唇角的笑容慢慢展開,蒼信看了一下有些移不開眼,甚至有些忘了身體裏的強烈反應:“你和爹爹笑得好像。” “那是,我和你爹爹以前可是室友”,裏亞將那雙小手慢慢撥開,笑得卻是開心:“所以不要勉強自己,你爹爹不會怪你的。” “真的?”他轉過頭,蒼羽陽笑得溫存有些無奈的樣子,蒼信立馬撲入他的懷中。 “爹爹,信兒好怕”,恐懼透過顫抖真實傳遞到身上,四歲的孩童在生死麵前怎麽樣也做不到淡定,蒼羽陽幾乎是心酸的半拍著他的背,信兒在長大,他看得欣慰其實心裏卻不是滋味。 許是一個晚上沒有睡覺,蒼信趴他懷裏一會兒睡意就上來了,桃粉桃紅早在一旁候著,無奈那小手緊抓著蒼羽陽的衣服不肯放手。 “爹爹,什麽時候信兒才能上戰場呢?”呢喃的碎語,蒼羽陽手一頓,精疲力盡的身體仿佛就滿了,綿綿軟軟的感覺。 小小的臉蛋還透著淡淡的奶味,蒼羽陽蹭一蹭,美好的觸感,舍不得離去。 信兒,爹爹接受你的好意,但是如果有可能,爹爹永遠都不想讓你上戰場。 你可明白? 無論是勝是敗,分離不可避免,如果可以,我比任何人更希望,不與你們分開。 卓瀚洋臉色鐵青地扔下了頭上的鐵盔,不知是血還是汗得液體順著臉龐滑落,引起刺刺癢癢的痛,格外的惹人心煩。 不用迴頭,他都知道周圍的同伴都是同一個臉色――緊張而鐵青,激憤而無奈。 不得不說,被壓著打真**的窩火。 除了開戰的前三天,他們還能尋著那晚上的混亂,找著空子殺了不少人後,突襲的日子似乎就到了盡頭。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整個敵營井然團結一致,不管他們時不時的騷擾,龐然大軍鐵了一條行軍而上,那急迫的心態連死去的士兵都不去理會,盡管讓他們被風沙埋沒。 這是荒漠上死的人大多數的歸宿,但是對方的態度太執著,簡直到了不管不顧的地步,目標太過明明確,不是自負就是下了鐵心要將沙城拿下。 這座邊陲的小鎮,他的背後是一條唯一的路徑,通往耀金的內地。所以蒼羽陽不能退,退了第二道防線以耀金現在的緊張狀況根本就組織不起來,在這個最狹窄的關口上一旦失去了陣地,敵人就真的如入無人之境般了。 戰報紛飛如雪,偏偏等待的一個都沒有。敵人的鐵騎終於在三天前到達了沙城城下。 意外的是,紮營做帳篷,之前的急進就像是一場兒戲。蒼羽陽卻不敢大意,他們已經消磨了不少的人,但是剩下的大軍排列在城門下還是密密麻麻如螞蟻一樣。 那一刻,驚懼和興奮並存,他們在這裏一年多等待的意義終於有了結果,雖然壓力龐大,但是沒有人恐慌更沒有人逃跑。 蒼羽陽很慶幸的是城裏的百姓已經完成清空,在這裏的,除了敵人,就是自己人。 有士兵指著離城不遠的敵營,簡直不可置信:“他們瘋了,在這裏紮營,嫌命不夠硬!”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殺伐之神 第五十六章 殺伐之戰(一) 對方不是傻子,這裏不是單純的冷兵器時代,離城百裏以內都算作危險地帶,何況是明目張膽的城下紮營? 蒼羽陽的臉色很不好,旁邊的人可能感覺不到,但是他卻是能感覺到那股黑暗的氣息越加濃鬱,果然幾個攻擊下去,不見任何起效。 任何人都知道糟了。城門無法打開,從上往下的攻擊強大了都有損敵一千自傷八百的危險,整整六萬人頗有舉城難下的尷尬。 但是從這一點上可以說頗符合蒼羽陽的意思――拖延時間,不論如何,晚一天正式開戰,就可以多一天時間。雖然對方的不急不躁實在是給人不好的預感。 兩軍對壘,不再是偷裘者與被偷裘者的身份,耀金的軍旗在城頭上晃蕩,耀金的士兵站在城頭金甲粼粼好不威武,於是一紙慷慨激昂的勸降書以著最大的音量聲傳千裏之外,其實這隻是一個表麵的東西,如今看來不妨可笑。 但是就是這一紙訴書,說明現在的沙城是耀金的城,外來者“滾蛋”。這是士兵們表達憤怒的一種方式,也是最後的警告線,隻要這次真的真刀明槍的對上,耀金就誓死與之為敵。 口頭上的計劃也是能振奮軍心的,吞了多少沙子就罵了多少個句子。 軍匪,軍痞匪氣說到底也是一家。 雖然底下的人是在紮帳篷,也可以扭曲成一種罵得抬不起頭的假象來不是嗎? 蒼羽陽由衷自豪,耀金的兵的勇敢,不是虛張聲勢,真正的勇敢無畏,即使坐困圍城,也能平白生出一種豪氣。 而到了下午,這波宣討的聲浪達到了另一個頂點。蒼羽陽再次見識到如果讓眼前這一群士兵中任何一個上朝為官絕對能把朝中那些自詡有文化有品位的人罵得吐血三升。 的確,蒼羽陽看完的第一時間也是有將他撕碎的衝動,對方說,隻要交出第一晚那個單槍匹馬闖入軍營的人,他們可以退到千裏之外,保證五日內不發動任何攻擊。 這是一個很**的條件,目的明目張膽,卓瀚洋看了以後成了城頭上討伐軍裏的佼佼者。 一個時辰後,蒼羽陽讓所有人住了嘴,整裝集合,除了這封信敵軍再沒有任何的迴複,以裏亞為目標的目的並不能說服什麽,至少在蒼羽陽看來,裏亞是半路橫插而進,敵人最原本的目的還是衝著沙城而來,隻不過臨時調整了一下目標。 而現在看來,對方並不是如他們想象的一般管理無方,至少在他們一天的聲浪中,都平靜得好似啞巴聾子,隻是偶爾抬起的臉上,可以看得見憤怒,夾雜在有些驚懼的臉上。 趙玨在第一時間報告給了蒼羽陽,換來對方一個下午的沉思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