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還真快,不會是那次晚宴就開始計劃了吧,之後確實是雲滌第一個走,走得幹脆利落反而顯得有些詭異,現在想來不是趕著迴去布置了吧。 “陛下的打算不是我能猜測的。” 雲可遠自嘲一笑:“也是,雲滌不過是臣服的小國,是雲可遠多言了,可遠會隨時聽任陛下調遣,隻要陛下善待陛下的子民就好。” “陛下不會失言的。”冰素的聲音撥高了些:“雲滌王不要言輕自己,這次冰素來就是有不少需要雲滌王做的事。” “隻是因為如此嗎?“聲音多了點小心翼翼和期待:“是陛下吩咐冰總管來的嗎?“ 答案似是而非:“陛下信任冰素。” 又是好一陣沉默,之後雲可遠的聲音變得生硬起來:“那麽請冰總管趕緊將陛下的指令告知,可遠還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陛下請您做好準備,戰爭可能近期可能就要爆發了,雲滌國境的那支軍隊非常重要,此次雲滌國迴朝的隊伍中,會多了幾個生麵孔,雲滌王自己也要小心。” “這也是為了你的陛下?”這次雲可遠沒有等答案又自顧自的說下去,在這個人麵前什麽理智都會粉碎,冰素是名副其實的冰牆,不可逾越不敢輕易打碎,一雙眼漸漸暗淡下來:“我知道了,這件事陛下先前吩咐過,冰總管放心,不會出岔子的。” 意想之中的對話,蒼翼翔眼眸微深,他本意是將蒼羽陽帶來這個時候間接的讓他知道自己的計劃將會更有真實度,誰料轉頭蒼羽陽低著頭,也不知道在不在聽,隻是一雙手捏著椅把都微微發白了。 蒼翼翔一驚,那張臉已經稍稍轉了過來,神情有些委屈的看著他,口型張合:“老實說,你和冰素是不是兄弟?” 看著男人沉默的眼神中驚異一閃而逝,蒼羽陽張大了嘴,他是不是可以擺個攤,自稱神機妙算了。 “羽兒想到了什麽?”將人抱過來,在耳邊輕聲說道:“這件事知情的人差不多都不在這個世界了,羽兒是如何知道的?“ “如果我說我是瞎猜的,你會不會相信?”被話語裏的殺氣煞到,又被耳邊的熱氣激到,蒼羽陽一張臉紅白交加,蒼翼翔微微後悔,降低了周身的氣壓,衣袖就被拉住:“我不害怕,這隻是本能反應,你又不是針對我,不必覺得抱歉。而且……你們一定是有原因的。” 蒼翼翔雖然做事心狠手辣,但是絕對不是草菅人命的人,而且那殺氣更像是無意識的,也就是說那些人一定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事情,而且對象多半是冰素。 “我不會過問,隻是雲可遠的樣子讓我想到了曾經的自己,”好奇自然有,但是揭別人傷疤更是可恥,蒼羽陽轉移了話題:“小心翼翼又不甘的試探,我在想每個人遇到自己喜歡的人都是這般束手無策,還是你和冰素都太難搞定?” 這是在怨自己?蒼翼翔在他的臉上發生了否定的答案,雖然有些悵惘,但是更多的是懷念,懷念那些不可捉摸步步驚心的歲月。 蒼翼翔想,蒼羽陽需要的一定不是一句抱歉,於是他什麽都沒做,隻是輕輕說:“我會一直陪著你。” 剛剛的惘悵就像是一場煙,蒼羽陽不甘示弱:“明明就是我陪著你。” “砰“的一聲大響差點將蒼羽陽驚得跳起來,還以為是被人發現砸門的,後來發現原來是隔壁的桌椅倒了。 “你怎麽了?”問得人是冰素,那麽出事的人自然是雲可遠。 蒼羽陽突然一笑,轉頭看身邊人:“我們要不要打賭,冰素對雲可遠不是無情的,而且還很關心。”連一貫的禮儀敬稱都忘了,這不是擔心著急是什麽? 蒼翼翔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是……肯定? “你早就知道?“蒼羽陽詫異。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殺伐之神 第十六章 闖入者 “我們該走了。”蒼翼翔將人一把拉起,答案不言而喻。蒼羽陽心有不甘,但是也知道聽牆角而且是聽這樣的牆角有多可恥,於是一步三迴頭的跟著走,也真讓他聽到點意外的聲響,臨下樓時,幾聲鳴噥呻吟順風順路鑽進了耳裏。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覺得很高興。 出酒樓的時候,一個小廝小心的送上了一小瓶小酒,玉瓶熒光包裝高級,隨帶的還有些糕點小菜。 蒼羽陽一時興起,想起幾年前最後一次逛街就是在晚上無疾而終的,拉著蒼翼翔一路閑逛,特意走過當初買玉的小攤,沒想到那小攤還是當初那套說辭,口水滿天中看到他的客人笑容滿麵,心想這生意一定能做成,沒想到蒼羽陽挨個兒問了一遍之後居然就走了。 那小攤主愣在當場,探著脖子不甘心的看人走遠,隱約看到衣衫銜接處一抹碧色,有些熟悉。 途經一家布衣店的時候,蒼羽陽停住了步。紅綢豔麗,客滿盈門,就算是夜市,這家店的生意還是很興盛,最奇特的是,來這兒的人大多數都是帶著孩子的,從不滿周歲的嬰孩到十幾歲一臉稚嫩的少年,不一而足。 蒼羽陽看著門口展示的一件小襖子發呆,那店員也是個機靈人,雖然麵前兩人穿著不顯眼,但是做這一行的基本眼色都不會差,當即就將那小襖子取下來,遞到了蒼羽陽手裏。 “這位看官,來看看吧!” 蒼羽陽將衣服拿在手裏,紅色喜慶的小衣服也就比兩個手掌並起來小了那麽一點點,蒼羽陽輕唿一口氣,覺得手中輕飄飄的衣服變得很重,卻不敢用力。 他看了看,底下帶著小洞,是給男孩子穿的。 “這是給多大的孩子穿的?” “這件差不多是給一周歲的。”那人猜測著:“客官是給弟弟買衣服吧,這件就正好,今年我們店裏最新樣式,正品還沒真正做出來呢。如果客官喜歡現在可以預定。” “算了。”那個蛋還不知道能孵出個什麽來,難道還要男女各備一套不成? 算了?那小店員不懂了,明明將衣服反複摩挲著喜愛之心滿溢,他有些不解的看向那位看上去有些冷漠的男人,直覺告訴他,這人才是重心,不過要做好這筆生意,顯然麵前一位麵龐稚嫩的少年容易成功得多。 隻不過……是笑了嗎?吃驚得看那冰冷的臉滿溢出絲絲的微笑,那寵溺的神情怎麽看也不像是父親之類的長輩。小店員心中一時起疑,隻見那眼神一冷直射過來。 “這件衣服要了。” “哎?”蒼羽陽吃驚,就見一個琥珀扳指劃出一道好看的弧線扔在了那店員手中:“從一周歲到三周歲的男女都要,將這個給你的掌櫃,他自然知道怎麽做。” 蒼羽陽被拉出三裏遠地,還是雲裏霧裏迴不來神,低著頭一路走一路絆,然後眼神斜一斜的就盯著了兩隻牽著的手上,驀然炸了起來,一抬頭就發現周圍黑黢黢的,更加心慌。 隻是此心慌非彼心慌。 怕什麽來什麽,手沒有甩掉,人就被抱住,熱氣襲來的一瞬間,他抬起頭,看見那雙眼中有一瞬間的意外。 “父皇。”沒有人聲,於是所有想說的話都變得純粹起來:“我們的孩子會是什麽樣的?”其實他更想問:“那個蛋孵出來是個什麽東西,如果是怪物怎麽辦?”男子生子不管放哪兒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何況還是一個蛋,一個蛋啊! 從懷上到生下,怎麽看怎麽都是一個陰謀。我們的孩子,這五個字眼是多麽美麗,但是如果結果宛然是截然相反的,那麽所有的美好不是都會變質? “你們為什麽都沒人擔心那個蛋有什麽問題?”蒼羽陽自圓其話:“父皇你們是不是都在假裝做出歡喜的樣子安慰我,我沒有那麽脆弱,這件事本來就不正常。” “羽兒你是這麽想的嗎?”蒼翼翔歎口氣,眼裏灼灼的光輝突然像是餘燼一般迅速黯淡下去,蒼羽陽心中一跳,強撐著,他是不是失望了,我是不是又說了什麽不應該的事情? 轉瞬他就知道他錯了,其實隻要翻一翻,昂揚的火星就會將一切焚盡,蒼翼翔的話帶著壓迫:“羽兒你會在意這些嗎?也許形容不恰當,但是也許這個孩子就像是接下來的戰爭,也許結果不是勝利,但是你會逃跑嗎?因為不可預知的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