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一下子反應過來,“哦,吳阿姨,叫吳阿姨迴來!”說完,她衝著自家小樓大喊,“媽!快打電話叫吳阿姨過來,她兒子發瘋了!” 樓上的人應了一聲。 他們在裏外僵持著,外麵的人不知疲倦地一直撞門,李臻若和那姑娘一起抵著門,感覺到他漸漸力氣沒那麽大了,可是撞擊的頻率還一直沒有減弱。 小貓身上的血跡慢慢幹掉,將毛凝結在一起,看起來依然楚楚可憐的樣子。 過了十多分鍾,李臻若總算是聽到外麵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急切喊道:“阿強,你做什麽啊?” 李臻若身邊的小姑娘明顯鬆了口氣,“吳阿姨迴來了。” 兩個人聽著吳阿姨的腳步聲走近,直到來到門前拉扯著她兒子,叫他別鬧了跟她迴家。 即便如此,兩個人還是等了一會兒才將小門隙開一條縫朝外看去。 男人手裏的菜刀已經被他母親搶過去了,不過他看到李臻若抱著貓出現,還是有些激動地指著他說:“他搶了阿娟,要帶阿娟去河裏洗澡!” 吳阿姨皺著眉頭說:“那不是阿娟,阿娟已經沒了。” 男人一臉恍惚,說:“剛才阿娟就想溜出去河邊,我不許她去!把她捆起來!” 吳阿姨摸著他後背,“不是阿娟,沒有阿娟了。” 這時,嚴修傑朝這邊跑過來,站在他們不遠的地方,有些警惕地看著這個方向。 吳阿姨對李臻若他們說了一句抱歉,然後說道:“他小時候帶妹妹去河邊遊泳,結果妹妹出了事,他腦子就不太清醒了。沒傷著你們吧?” 李臻若搖了搖頭,“這隻貓被他割傷了。” “唉——”吳阿姨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李臻若摸了一下小貓的頭頂,對吳阿姨說:“吳阿姨,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吳阿姨看向李臻若,神情有些奇怪。 李臻若說道:“是關於李江臨四兒子——李臻若的事情。” 吳阿姨的臉色陡然間變了,她拉扯著兒子的手,結巴說道:“我、我先帶他迴去。”說完,拉著兒子轉身就要走。 她兒子還在看貓,“阿娟,不能去河邊洗澡。” 李臻若上前一步,說:“你先送他迴去吧,我等著你出來,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吳阿姨眼神迴避,沒有答他,隻顧拉著兒子往前走。 李臻若抱著貓和嚴修傑一起迴到吳家的小院子外麵,吳阿姨帶著兒子進屋裏之後便把門關上了。 李臻若在院子裏蹲下來,把小貓放在地上。 那貓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雖然被放下來了,可是仍然黏著李臻若不肯離開。站在李臻若腳邊上,抬起頭朝他虛弱地叫著。 李臻若用手指輕輕給它順毛,說:“得找個寵物醫院給它看看。” 嚴修傑站在他身邊,轉頭望向小樓,微微蹙眉,“怎麽還不出來?要不要去敲敲門?” 李臻若說道:“再等一下吧。” 他們又等了四五分鍾,房門被人從裏麵打開,吳阿姨站在門口朝外麵偷望,見到李臻若他們兩個人之後說道:“你們走吧,我什麽都不知道。” 李臻若站起身,深唿吸一口氣,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說道:“吳阿姨,你是不是在李臻若房間裏麵拿過東西交給別人?” 吳阿姨怔怔看他,一隻手緊緊扣住門框,聲音有些顫抖,“你是什麽人啊?這些關你什麽事?” 聽到這段對話,嚴修傑也微微愣住,詫異地看向李臻若。 李臻若說道:“你在李家工作那麽多年,雖然不如王媽待得久,可是李臻若一直對你客客氣氣的,每次見麵都叫一聲阿姨,吃住也從來不虧待你,你為了什麽要害他?為了錢?” 吳阿姨情緒激動起來,說話也帶了些哭腔,“我沒有害他!沒有人給我說要那些東西幹什麽?我也不知道是拿來幹什麽的!” 李臻若心裏也有些難受,可是氣勢一點沒軟下去,厲聲追問道:“是誰?李臻若就這麽給他們害死了,你告訴我到底是誰,就當是為你做的事情償還罪孽,讓李臻若可以安安心心地走,不要再迴來找你們。” 吳阿姨身體一下子僵硬住了,她眼神閃爍,顯然因為這件事情受了不少的折磨,終於顫顫巍巍說道:“是朱少爺。是他叫我在李臻若房間裏找點東西,他、他本來說是看能不能找點精液、頭發之類的,我沒想到剛好有帶血的紙巾,就拿給他問他行不行,他說可以,給了我兩千塊錢。其他我什麽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麽的。後來四少被趕出去了,我就想會不會跟這件事情有關,可是我也不敢去問。” 說著,她抑製不住情緒哭了起來。 第55章 李臻若有些發冷。 他一直以為這一趟從吳阿姨那裏得到的答案會是李臻泰。朱凱、李臻泰,朱凱從吳阿姨那裏得到他的血樣,然後交給李臻泰,李臻泰讓嶽紫佳送去鑒定所做親子鑒定。 之前他總是奇怪,到底李江臨的精液是從哪裏來的,他想總不至於是嶽紫佳去勾引李江臨的吧?現在他倒是開始懷疑一個可能,那就是李江臨的精液同樣也是朱凱搞來的。 李江臨一直溺愛朱凱,朱凱在李臻泰婚禮上惹了那麽大的麻煩,李江臨都可以不追究他,去休養的時候也一直帶著他。 雖然情婦不少私生子一堆,可是在李臻若印象中,自從朱韻死後,李江臨就再沒和其他女人有過什麽牽涉,他一直覺得那是出自李江臨對朱韻的深情。現在想來,朱凱和朱韻眉目間如此神似,會不會李江臨根本是把朱凱當做了朱韻的替身? 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冷靜一點,他需要把這件事情理清楚。 吳阿姨還在哭哭啼啼,李臻若對她倒並沒有什麽怨恨,畢竟她也隻是被人利用,而且就算沒有她,同在一個屋簷下麵,朱凱總是能找出些別的辦法來。 李臻若想要知道的事情打聽清楚了,吳阿姨也依然陷在自責之中沒法擺脫開來,他臨走之前,給了吳阿姨兩百塊錢要求把小貓帶走。 吳阿姨沒有多想便同意了。 抱著貓坐進車裏,旁邊嚴修傑欲言又止,等到汽車駛離小路上了大馬路,他終於忍不住問道:“你跟李臻若什麽關係?” 李臻若並不是信不過嚴修傑,相反,在他過去那麽多親人朋友裏麵,嚴修傑恐怕算是他最信任的幾個人之一。可是很多事情一旦說起來就有太多的東西需要解釋,而且會跟太多人牽扯不清,對目前的他來說,最好還是延續之前和李臻然的那一套說法。 於是他對嚴修傑說:“我是他朋友。我相信他的死並不是意外。” 嚴修傑轉過頭看他一眼,“你是他朋友?可是我從來沒聽他提到過你。” 李臻若聞言說道:“可是他卻經常向我提起你,他很信任你,他認為你們之間更多的是朋友的關係。” 嚴修傑握著方向盤的手似乎捏緊了一下。 李臻若伸手輕輕按在他手臂上,“你相信的死隻是意外嗎?” 嚴修傑坦然道:“我不知道,不過我之前沒有懷疑過。” 李臻若不是李江臨的親生兒子,而且已經被趕出了李家,隻要那兩份鑒定書不被推翻,他就永遠沒有翻身的餘地。所以誰會殺他?有什麽必要殺他? 這一點不但嚴修傑想象不到,就是李臻若到現在也覺得奇怪。 可是李臻若自己是知道的,那天那個人的出現是有目的性的,並不是什麽偶然的攔路搶劫,是衝著他李臻若來的,在這個世界上,真的還有那麽一個人想要致他於死地。 他想要把那個人找出來。 李臻若對嚴修傑說:“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希望你能夠幫我,到時候不管結果是什麽,我們總得要知道真相不是嗎?” 嚴修傑深吸一口氣,“我能做到的我可以幫你,可是我現在能幫你的實在有限。” 現在的嚴修傑所能做的確實很有限,說到底他不過是韻臨一個普通員工罷了。 李臻若說:“不管怎麽樣,謝謝你。” 說完,他低下頭輕輕撫摸著小貓的頭頂。 嚴修傑看他動作溫柔,問道:“你很喜歡貓?” 李臻若“嗯”一聲,“喜歡。” 如果不是自己也身為一隻貓,他想他應該沒那麽喜歡貓的。 嚴修傑又問他:“你要迴去嗎?” 李臻若一愣,“迴哪裏去?” 嚴修傑說:“迴去見二少。” 李臻若仿佛不經意間歎了口氣,說:“迴去吧,我去見他。”他和李臻然之間也不該這麽不明不白的,哪怕要結束也總該去麵對才是。 有嚴修傑開車,迴去所花費的時間倒是比來的時候少了許多,隻不過進城時依然快到傍晚了。 迴到市區,李臻若第一件事就是讓嚴修傑找了間寵物診所,給小貓處理了身上的傷口。小貓疼得喵喵叫,李臻若站在旁邊聽得心疼。 他在裏麵看著獸醫處置小貓的時候,嚴修傑在外麵打了個電話,片刻後進來對李臻若說:“二少叫我送你去他那裏。” 李臻若點了點頭。 等到給小貓處置完傷口,李臻若坐上車看著嚴修傑開車前往的方向,突然意識到他們現在要去的是李臻然在市區的公寓,而並不是要迴去李家的別墅。 他不知道是李臻然這兩天一直住在那裏,還是今天李臻然特意去那裏等著他。 嚴修傑開車到樓下就停下來讓李臻若下車,臨走之前,他對李臻若說:“有事給我打電話。” 李臻若點頭應道:“開車小心。” 嚴修傑離開,李臻若抱著貓走進小區,站在公寓樓下麵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沒有鑰匙根本連這棟樓都進不去,更坐不了電梯。 他拿出手機來打了李臻然的電話。 電話那邊很快被接通,李臻然聲音聽起來沒什麽情緒,他說:“怎麽?” 李臻若突然有點悶悶的委屈,說:“我在你樓下上不去。” 李臻然聞言應道:“等一下。”說完就掛了電話。 李臻若站在單元樓門外麵等了兩分鍾左右,他看到樓門被人打開,李臻然穿著淺灰色的休閑衛衣,下身也是淺灰色的運動褲,腳底踩著拖鞋站在他麵前。 明明昨天早上才在學校裏麵見過麵,可是李臻若卻覺得自己好像很久沒見過李臻然了,以至於一見到就覺得眼睛酸酸的。 李臻然低下頭看著他手裏抱著的貓,說:“怎麽?找到你的命中注定了?” 李臻若有些氣憤,又想起他在李江臨生日酒席上帶來的女人,轉身便要離開。 李臻然上前一步拉住他手腕,說:“玩夠了嗎?肯跟我迴去了嗎?” 李臻若悶聲道:“我沒有在玩。” 李臻然說:“我知道,你在查李臻若的死因,那你這一趟查到了什麽結果?” 李臻若抬頭看向他,猶豫著要不要說。 李臻然說道:“先上樓。” 這裏並不是適合說話的地方,李臻若感覺到李臻然拉著他的手朝裏麵走去,並沒有拒絕。然而一直到進了電梯,李臻然也沒有放開他那隻手。 電梯安靜而平穩地上行,李臻若站在李臻然背後,低頭看自己被他牽著的一隻手,說:“李臻若的死跟朱凱可能有關係。” 李臻然沒有迴頭,而是說了一句:“是嗎?你跟他不是很要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