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凱沒料到他會提起這件事,沉默了幾秒,語氣變得嚴肅了些,“你是誰?” 就算不是李臻若,也一定是跟李臻若關係很親密的人。 李臻若還是說道:“我是李臻若。” 朱凱和李臻然不同,李臻若根本不敢給李臻然任何暗示讓他往那方麵想,他害怕李臻然揪到一點苗頭,就可以把整個真相給摸索出來。可是朱凱,他相信對方根本就不會相信。 朱凱冷哼一聲,“少tm扯淡!你快說你到底是什麽人?不說我就掛了。” “唉,別急,”李臻若連忙說道,“有點事情想讓你跟李江臨說。” 朱凱笑了一聲,帶著些嘲諷,“不是你爸嗎?這麽沒禮貌?” 不得不承認自己被他這句話給惹得有點毛,可李臻若語氣卻很平靜,完全不泄露情緒,“你告訴他,得快點讓李臻泰和溫純結婚,不然溫純就跟別人跑了。” 朱凱語氣有些疑惑,“你什麽意思?” 李臻若說:“就這個意思,拜拜。” 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 隨後,李臻若用手機給李臻泰的電話發了一條短信過去:“我有一張你太太的照片,如果感興趣,請聯係我。” 發完之後他沒有等迴複,便把手機卡給扯出來掰成兩截扔了。 單憑李臻自身上的香水味就認定他和溫純有點什麽那太武斷了,不過現在不管是不是他和溫純有點什麽,李臻若都覺得先把李家這趟水給攪渾,水攪渾了,大家有什麽馬腳,該露出來的,總會露出來一點。 李臻若把原來的電話卡裝了迴去,轉身朝附近走去,他在路邊找了一個大媽問路,照著對方指的方向穿進一個小巷子裏。 這個地址是李臻若親生母親過去的住址。 對於母親,李臻若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是異常執著的,那就是當他尚且年幼,無力掌控自己生活的時候。 記得有一次因為什麽事受了委屈,他哭著對李江臨說他要找媽媽,然後還打算離家出走,結果惹了李江臨更生氣,被罰跪整整半天。 那天的晚飯都是朱凱偷偷給他送來的。 後來等到他有了能力去找自己母親的下落,卻又已經不那麽執著了,他不再是個需要媽媽的孩子,而已經是個有了其他追逐目標的男人。 不過他還是找人幫他查過母親的下落,卻隻得到了一個地址,因為他母親已經去世好些年了,這個地址是他母親過去住的地方,直到去世,她都一直是住在這裏的。 明明就在同一個城市,相距那麽近的距離,卻從來沒有想過來看他一眼。 得到這個地址的李臻若便也並沒有來過,他覺得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 這一次過來,並不是李臻若對於母親的執著,而是他想要查找一些線索,比如母親當年和李江臨是如何相識,母親又是為什麽會懷了別人的孩子謊稱是李江臨的,這個秘密埋了那麽多年,當事人都死了,又是被什麽人給挖出來的? 李臻若很多想要知道的事情,卻唯獨沒有想過要找到他的親生父親。如果李江臨不是他的父親,那麽父親這個角色對他來說就是不存在的。 這棟樓已經很久了,掩映在城市的高樓大廈後麵,若非有人指路,李臻若很難能夠找得到。 大概是麵臨拆遷,樓房的住戶已經搬走了不少,如今還剩下的不到原來住戶的一半。 李臻若換了個人的殼子,換了個身份也給他帶來不少的好處,至少他做什麽都不需要遮遮掩掩,任何人都不會懷疑他的身份。 他照著地址寫的房間號沿著樓梯爬上五樓,走到最左邊一間,抬起手敲門。 他反複試著敲了四五次,都並沒有人來給他開門,反而是隔壁一間被他給敲開了。 打開門的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上下打量他,說道:“敲錯了吧?” 李臻若態度客氣地問道:“這家沒有人嗎?” 那男人說:“十多年前就沒人了。” 李臻若問他:“請問這裏已經是不是住了一位名叫趙雨瓊的女士?” 那男人聞言微微蹙眉,說:“我不清楚,這屋裏原來住了個女人,十多年前失蹤之後就再沒有人住過。” 李臻若後悔沒有帶包煙出來,好歹遞根煙也方便和對方多說幾句,他隻能說道:“實在不好意思打擾你,不過請問你在這邊住了多久時間呢?” 男人說道:“二、三十年了。” 李臻若說:“那你一定知道這屋住的女士是什麽時候搬來的?” 那男人仔細迴憶了一下,說:“好像是二十多年前搬來的,搬來的時候就一個人,過了幾個月就看她肚子都大了。” 李臻若連忙問道:“那你有見過男人跟她一起嗎?” 那人搖了搖頭,“沒見過,這女人也不跟人來往,後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去把孩子生下來,反正肚子癟了,不過孩子沒帶迴來。” 李臻若手掌貼在房門上,“這裏後來有人住過嗎?房子是她的嗎?” 那人仍然搖頭,“不清楚,她去哪兒了都不知道,反正有一天突然沒見著,就再也沒人了。” 李臻若不禁問道:“那她的遺物……” 這時,男人身後傳來一個女人喊他的聲音,“什麽人啊?說了半天!” 男人說道:“沒什麽,”隨後不等李臻若問完,匆匆說道,“我不清楚。”便把門用力關上了。 李臻若卻並沒有立即離開。 到了這時,他心態又與剛剛知道母親死訊時有所不同。雖說他並不是李江臨的親生兒子,可是李江臨任由他的情婦這麽孤苦一人直到病逝,也未免有些太過薄情了。 眼前的木門痕跡斑駁,李臻若泛起一陣心酸,又深唿吸一口氣,這才轉身離開。 他產生了一個想法,希望能找人來撬開門進去裏麵看看,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趙雨瓊的遺物。 趙雨瓊是十多年前在醫院裏麵病逝的,據說她跟家裏人早斷了關係,為她辦理後事的都是李江臨。 她已經去世十多年了,這套房子最初登記的如果是趙雨瓊的名字,後來她去世之後按理說該由李臻若來繼承。可是那時候李臻若太小,他連自己媽媽是誰都沒有弄清楚過,更不知道有這麽一套房子存在。許久之後他有能力找人查母親身份時,查到這棟房子已經登記在了李江臨名下。 這麽一套房子李江臨肯定是看不上的,照著鄰居那家人的說法,說不定趙雨瓊當時去了醫院住院,沒想到就再沒迴來,那麽會不會有可能這屋裏的東西沒人碰過一直還保留到現在? 李臻若朝樓下走去,心想這件事情還不能急,他要一步一步來。現在他的一舉一動,最害怕的就是引起李臻然的懷疑。 若是李臻然懷疑他,他恐怕就迴不去李家了。好吧,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更重要的是,他並不想李臻然懷疑他。 剛剛下樓,李臻若手機就響了起來。 李臻然那邊的會已經開完了,問他:“你在哪兒?” 李臻若說:“在找媽媽。” 李臻然問他:“找到了嗎?” 李臻若迴答道:“沒有,我好像記錯了寵物店的地址,我得再查一下。” 李臻然說:“找到了拍張照給我看。” “……”李臻若咬牙切齒道,“好!” 因為李臻然這個突然的要求,李臻若沒有辦法,隻能真的去一趟寵物店找他的貓媽媽。那一次離開的時候,是餘媽媽直接把他裝在籠子裏打車迴去的,到了現在李臻若也不知道具體地址在哪裏,隻隱約記得寵物店的名字,用手機上網搜索。 他中午一個人去吃了泰式火鍋。 雖然周圍的人包括服務員在內都有意無意向他投來奇怪的注視,可他並不在意,這種酸酸辣辣的味道,實在是符合他的口味。 吃完午飯,李臻若打了輛車,給司機看了搜索出來的寵物店地址,讓司機送他過去。 李臻若發現找了個有錢又豪爽的主人確實是件幸福的事情,他從小到大習慣了過好生活,平時吃穿用度上,一點不想委屈了自己。 司機把他送到地址,下車的時候,李臻若看一眼周圍環境,發現自己果然沒找錯,這就是他出生的那家寵物店。 寵物店門口有個大籠子,裏麵幾隻小薩摩耶正在曬太陽。 他像個客人似的走進去,老板招唿了他一聲,低下頭給一隻泰迪剃毛。 李臻若找到了他出生時待過的寵物籠子,現在裏麵換成了一窩英短。他找了一圈,在角落裏一個小寵物籠裏找到了他的貓媽媽。 母貓本來正趴著睡覺,不知是聽到了動靜還是聞到了味道,突然就睜開眼睛抬起頭來。 李臻若沒來由有幾分激動,他把臉湊近了籠子旁邊朝裏麵看。 他的貓媽媽一下子站了起來,湊近來貼著籠子瞪大眼睛看他。 李臻若覺得對方大概是認出自己來了。 貓媽媽把一隻爪子從籠子縫隙伸出來,李臻若低下頭,讓她用爪子碰自己頭頂。她大概是非常想要跟李臻若再靠近一點,可惜被籠子給擋住了,出不來。 李臻若伸出手指,艱難地撫摸她的頭頂。這時想起來李臻然的要求,掏出手機來給她拍了兩張照片。 那一瞬間,李臻若倒是真有些想把她給買下來帶迴家算了。 可是即便帶迴去了,李臻然肯定也不會同意多養一隻貓,李臻若自己以後怎麽樣都不知道,哪裏負擔得起一隻其他貓咪的生命?還不如讓她在這裏有吃有喝,每天閑著睡覺的好。 離開之前,李臻若吻了一下貓媽媽的鼻子,無聲地說道:“拜拜,以後迴來看你。” 他想如果有一天有了條件,就把貓媽媽接迴去養老好了。 李臻若趕在了下午五點之前迴家。 迴來之前,他在寵物店外麵看到一家賣糕點的小店外麵排了長長的隊伍,於是也跑去排隊買了一袋子綠豆餅迴來。 李臻然當然不可能那麽早就迴來,他迴來的時候已經快要晚上七點了。 李臻若有點餓,先吃了兩個綠豆餅墊肚子。 李臻然迴來的時候,看到李臻若在陽台上的大躺椅上躺著,舒適而悠閑。 他的貓,總是懶洋洋地趴著躺著,主人迴家了從來不會來迎接,可是有時候又聽話得像寵物狗,跟在腳邊寸步不離。 李臻然走到陽台,彎下腰伸手撥弄了一下李臻若的頭發。 李臻若睜開眼睛,“迴來啦?” 他往旁邊挪了一個位置,寬大的躺椅足夠兩個大男人並肩躺下,於是李臻然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李臻若要做一個合格的寵物,他伸手從旁邊拿起綠豆餅,主動喂到李臻然嘴邊。 李臻然看他一眼,張開嘴咬住了綠豆餅。 李臻若見他吃了一口,問道:“好吃嗎?我排隊都排了二十多分鍾。” 李臻然說:“還行。” 李臻若繼續喂他,直到把一整個吃完,李臻若看他胸前衣襟掉了些碎屑,便伸手過去幫他摘了。 快到夏天了,天氣一天比一天熱,李臻若穿著薄薄一條長褲,腿貼在李臻然腿上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對方身體的熱度。 這樣貼得太近好像不對,好像又沒什麽不對。 隻是一旦安靜了下來,李臻若便突然覺得對方的氣息很明顯,他能夠聽到李臻然輕微的唿吸聲,能夠看到他微微起伏的胸口,對方的存在感一下子變得太過強烈,讓李臻若稍微有些不自在起來。 昨天晚飯吃的火鍋,今天晚飯就是中餐,李臻然拒絕了李臻若又一次提議的日本料理。 精致的小私房菜館,需要提前大半天打電話預訂才有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