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庭輝對弟弟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老實做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想花天酒地也行,想揮霍無度也行,想在帆頭角上橫著走都行,總之不要整天往外跑,更不要隨隨便便以身犯險。偏偏這一點是蔣亦傑做不到的。他骨子裏天生就充滿了不安分因子,一旦閑下來享起清福,就渾身發癢,食欲不振,連反應都慢上好幾拍。就好像一把寶刀,藏在鞘裏太久了,難免會黯淡生鏽,需要時常拿出來衝鋒陷陣,飲酒瀝血,才能鋒芒依舊。所以說,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也不是人人都有命做的。-這年的中秋,小小四眼仔光榮出世了。為了能讓全家一起迎接這個美好的日子,蔣庭輝特意幫阿方安排了一間極為隱秘的私人醫院,杜絕了任何可能出現的打擾和窺探。按照事先約定,當產房傳出第一聲明亮的嬰兒啼哭時,楊明禮被蔣庭輝粗暴地綁架到了牆角。護士抱著寶寶一走出來,蔣亦傑率先迎了上去,對著皺巴巴的小毛頭打起了招唿:“寶貝寶貝,我是小叔叔!”楊明禮掙紮著想要去看兒子,被蔣庭輝一屁股撞開了。蔣庭輝湊到蔣亦傑身後,扶著弟弟肩膀望過去,語氣溫柔:“寶貝啊,我是大伯,小叔叔的大哥!”楊明禮好不容易得著個空擋,擠到兒子麵前,誰知剛想要擺擺手,兒子就小臉一抽,“哇”地哭了。真是讓楊警官又尷尬又懊惱。護士抱著小嬰兒輕輕晃動兩下,止住了啼哭,又往三個大男人跟前一送:“哪位是爸爸?來抱抱兒子吧,小家夥很健康。”楊明禮摩拳擦掌老半天,還是退縮了,兒子粉粉嫩嫩一小團,看起來比麵團兒還要軟,他生怕自己粗手粗腳會給碰壞了,左右看看,把蔣亦傑往前一推:“小小小妹,你你你來……”蔣亦傑也很緊張,橫著比劃比劃,豎著比劃比劃,愣是沒敢動手。他連二哥都不如,長到這麽大還從沒接觸過小孩子,萬一手上沒輕沒重,傷了全家人的寶貝蛋可怎麽辦。到最後還是蔣庭輝很有把握地接過了寶寶,一手擎著小腦袋,一手托住小屁股,熟門熟路地抱著抖了起來。寶寶很舒服地咂吧兩下小嘴,張大眼睛好奇地觀察著頭頂三個龐然大物,咯咯咯地笑了。蔣庭輝看了看寶寶,又看了看蔣亦傑:“小妹,瞧瞧,你剛從診所抱迴家的時候比他還小呢。說起來到底是叔侄倆,仔細對比還真有點像。”楊明禮也抻長了脖子湊熱鬧:“嗯嗯,是挺像。不過我兒子眼睛更大,比小妹大。小妹的眼睛像你們蔣家人,瞪起來太兇了。”“胡說,你們楊家人眼睛長得才兇,而且你們楊家人嘴巴刁鑽,還愛記仇!”蔣庭輝不滿。楊明禮一推眼鏡:“你們蔣家人都是暴力分子!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蔣庭輝不甘示弱:“你們楊家人假正經!道貌岸然的社會寄生蟲!”這氣氛真是……前所未有的和諧!因為兩人吵來吵去,都完全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小侄子出生之後,大小兩位蔣先生的日常生活中多了一項很另類的娛樂活動扮演臨時保姆。二嫂生產之後恢複得很快,因為形象好又踏實,被上司極力塑造成了集好妻子、好媽媽於一身的警界傑出女性代表,頻頻出現在電視台的特別節目裏,向全島婦女兒童們宣傳如何自我保護與打擊犯罪。二哥因為參與處理龍準和佛頭的案子有功,很快得到晉升,成為了兩花一杠的高級督察,要負責指揮一整隊人馬,且任務繁重,更加沒時間照顧寶寶了。對於蔣亦傑偏疼小侄子,蔣庭輝沒有意見。可他不能容忍的是,楊明禮不知中了什麽邪,竟然給兒子取了乳名叫“楊小妹”!小妹是他一個人的,別人怎麽能剽竊?萬一小四眼長大了,和叔叔站在一起,小妹小妹的都不知道是在叫誰。對此楊明禮恬不知恥地表示:“哼,隻許你蔣家有小妹嗎?現在我楊家也有了!以後再不稀罕跟你搶!”吵歸吵,撩開爪子撓歸撓,等到寶寶一哭,楊明禮照樣心安理得抱起兒子往蔣庭輝麵前一送:“拿去!”因為他們兄弟三人裏頭,就數蔣老大把尿把得最嫻熟,喂起奶瓶來也最有經驗,喂飽了小嬰兒,還會翻過來給輕輕拍打奶嗝。每次看到大哥撫慰小寶寶的樣子,蔣亦傑心裏都暖暖的。他總算弄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死心塌地愛上大哥了。因為打從他一出生,還沒辦法看清楚這個世界的時候開始,大哥就已經像這樣好溫柔好溫柔地對待他了,所以這輩子,跑都跑不掉。發現蔣亦傑站在一旁發呆,蔣庭輝伏在他耳邊小聲問道:“怎麽小妹,吃醋啦?乖,晚上迴家大哥也幫你把尿,幫你拍背,還幫你……嘿嘿嘿……”寶寶眨巴著黑豆豆一樣的大眼睛,聽大伯和小叔叔的悄悄話音量越來越小,直到聽不見了,那兩人還在很曖昧地嘻嘻笑,他不滿地晃動著肉唿唿的小手小腳,唉,真是讓人著急啊!-又半年之後,金毛飛和火女終於結婚了。之所以要說“終於”,是因為他們又是求婚又是訂婚又是悔婚又再求婚,這種幼稚的戲碼足足唱了大半年之久。第一次鬧掰是因為那個曾經追求過火女的小開。對方為了挽迴火女的心,在她家樓下擺出幾千朵玫瑰,組成了一個大大的心形。火女雖然果斷拒絕了小開,但是對著那些花的時候兩眼放光,恨不得口水都流出來了。這讓金毛飛感到深深的挫敗。以前金毛飛對於送花啊製造小浪漫啊等等行為都很不屑,覺得那是表麵功夫,隻有沒見過世麵的小女孩才會吃那一套。可是看到火女的表現,他動搖了,半個女人也是女人,對花也沒有抵抗力。所以他決定為自己心愛的女人送上人生中第一束花。可氣的是,花店職員搞錯了訂單,最後送到火女手上的,是好大一束包裝精美的愛康乃馨。通過一束花,火女堅持認為金毛飛壓根就不重視自己,於是揮起老拳把金毛飛揍成了金毛豬,順便冷戰了兩個月。為了扳迴一城,金毛飛狠下血本給火女買了個鑽戒,還是半跪著幫人戴上的。雖然上頭的鑽石比米粒大不了多少,但那也是金毛飛小半輩子的積蓄,往指頭上一套,勉強也能晃晃眼。火女對這枚戒指愛不釋手,沒事就叼起根煙單腿踏在椅子上,舉起手來眯著眼欣賞欣賞。誰知剛顯擺了不到一個禮拜,就在砍人的時候一拳揮到牆上,把戒指上的米粒鑽石給磕掉了。火女姐當時就急了,命令上百號兄弟全都撅著屁股趴在巷子裏幫她找鑽石,一個磚縫一個螞蟻洞地排查。路過的人誰也猜不到那是黑社會來砍人的,都以為是在搞行為藝術呢。經曆諸多波折,好不容易走到了拍結婚照的步驟,兩人又在婚紗店裏打了起來。趕過去的蔣家兄弟一邊一個費力把人拉開,蔣庭輝扯過眼眶烏青的金毛飛問:“阿飛啊,你又怎麽惹到如如了?”金毛飛無奈歎氣:“唉,就是因為禮服嘛,好端端的,她非要穿低胸禮服……”蔣庭輝語重心長地勸道:“阿飛,你不要太老古板了,結婚是一輩子就一次的大事,如如是個女孩子,讓她高興才最重要。現在什麽年代了,國外連裸體婚禮都有,穿個低胸禮服又怕什麽呢!”金毛飛滿臉委屈地訴苦道:“老大,我哪敢不讓她穿啊,低胸就低胸,我不介意的,我隻是好心好意提醒她一句,她根本就沒有胸,要怎麽穿低胸嘛!”蔣庭輝迴頭望了望遠處火女那曲線堪比洗衣板的扁平身材,默默拍拍金毛飛的肩膀,以示同情。另一頭蔣亦傑和聞琛也正安撫著火女:“別氣了別氣了,眼看就要舉辦婚禮,新郎被打成燒豬一樣,總歸不好看。”火女嘭嘭嘭拍打著自己桌板一樣的胸脯:“爛仔飛說我沒有胸!說我沒胸!我哪裏就沒胸了?我沒胸嗎?”這問題實在太過棘手,蔣亦傑趕緊轉身假裝喝水。聞琛慢了一步,沒有搶到水杯,隻好伸手去擺弄窗簾上的珠片:“啊呀你們說說,這是些什麽材料啊,怎麽這麽閃……”-不管怎麽說,這場婚禮總算是在磕磕絆絆中舉行了。儀式過後,新娘要站在教堂門口拋花球。他們一群人除了大哥小弟就是嫂子,待字閨中的少女隻有姚璨兒一個。姚璨兒是個文靜又靦腆的姑娘,笑眯眯站開老遠,並沒有要搶花球的意思。其實眾人早就商量好了,隻見火女朝後奮力一拋,將花球拋入了人群,聞琛暗暗使了個眼色,兄弟們紛紛像打排球似地跳了起來,對著花球你推一下,我擋一下,人浪嘩啦啦翻滾著,傳來傳去最後把花球準確地傳進了姚璨兒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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