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清雲道:“果然還是師兄厲害。” 君烜墨道:“待你入魂後,亦可隨心所欲。” “嗯,隻是不知何時方能成功晉升。”宿清雲歎息。錦繡天闕圖進不去,無法吸收玄靈之氣,修為停滯不前,偏丹田內的玄靈之氣抽出一半滋養神魂了。 “宿公子可是境界不穩?”俟藺封突然詢問。 宿清雲微怔,道:“確實不穩。” 俟藺封緩緩地點頭。“宿公子若不嫌棄,我或可幫你查看一二。” “這……”宿清雲猶豫。 俟藺封道:“我的醫術雖未達到登峰造極之境,但醫治普通的小病,綽綽有餘。當然,宿公子若是不信我,不必免強。” 宿清雲感到發絲被君烜墨拉了下,他伸出右手,露出手腕,擺到俟藺封麵前。“巫王的醫術,在下自然信得過。” 赫連丹握緊手中的扇子,立在宿清雲的身後,銳利的眼睛掃過圓盤上的巫士。 霍奇不甘示弱地瞪了迴去。巫王出手,包治百病,他們居然敢質疑巫王的本事? 俟藺封伸出皙白修長的手指,輕輕點在宿清雲的手脈上,凝聚一絲巫氣,一點點地滲入,宿清雲隻感到一股溫柔的氣禮貌地在他的經脈中遊走,他僵硬了半分,望著俟藺封綁著黑絲帶的眼部,慢慢地撤下了防備。 俟藺封的巫氣暢通無阻地遊走了一圈後,迅速地退了出來,放開宿清雲的手腕。 “宿公子的身體並無大礙,隻是丹田嚴重缺乏靈氣。”俟藺封歪了下頭,道,“外界來的修士,因無法吸收巫氣,而前空盡棄者,比比皆是。” “正如巫王所言,我的確無法吸收巫氣。”宿清雲說著不禁轉頭看向赫連丹。“赫連公子乃魔修,亦無法吸收巫氣。” 俟藺封沉吟。“宿公子並非魔修。” 他說的是肯定句,宿清雲沒有否認:“不錯。” “既然宿公子能將魔氣轉換成所需的靈氣,為何無法以同等的方式轉換巫氣呢?”俟藺封不解地問。 宿清雲一震。他一直不曾明確地說自己從哪一界進入巫修界,但他身邊有兩個魔修,俟藺封為人聰明,輕而易舉地推測出了他們的來曆。 師兄傳授的功法,自帶了魔氣轉換成玄靈之氣的特性,故爾,他在魔修界修煉得隨心所欲。何況,他手中還有錦繡天闕圖,裏麵玄靈之氣充足純厚,在其中修煉,事倍功半,不費吹灰之力。 “師兄可有法子將巫氣轉換成魔氣?”宿清雲問他肩上的君烜墨。 “若有法子,豈會不傳授與你?”君烜墨鼓著包子臉道。 宿清雲看向俟藺封,道:“巫王有何高見?” 他既然提出了這個問題,那一定有解決之道。如果能自由轉換巫氣為玄靈之氣,他便可順利晉升入魂境界,打開錦繡天闕圖,讓唐玉澤等人出來。 畢竟很多時候,人多好辦事。 俟藺封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玉簡,遞給宿清雲。“這是我偶然間得的靈氣轉換功法,或許可助宿公子一臂之力。” 望著遞來的玉簡,宿清雲一愣。“這……如何使得?” 俟藺封道:“此功法的口訣我早已熟記在心,為感謝宿公子送我們去祈天城,做個順水人情罷了。” 霍奇摸了摸下巴,看向雷辛,雷辛朝他輕輕搖首,霍奇隱隱一歎。 宿清雲還未開口,君烜墨手指一動,那玉簡便飛了過來,落到他懷裏,一雙小手辛苦地抱著,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他從玉簡後頭露出半張臉,對俟藺封道:“我代師弟謝過巫王了。” 宿清雲一臉無奈,伸手把他從肩上抓下來,放在掌心,輕喚一聲:“師兄——” 君烜墨鬆開懷裏的玉簡,擱到一旁,甩了甩袖子,慢條斯理地道:“既是巫王的一片心意,師弟便不必推遲了。” 宿清雲看向俟藺封,感激地道:“多謝巫王。” 俟藺封頷首。“舉手之勞。” 霍奇嘀咕。“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殿下對外人如此之好。” 雷辛一拳頭砸他頭上。“多嘴。” 霍奇哎喲一聲,跳到雷辛肩上,不甘示弱地捶他,兩人鬧得歡,引得其他巫士哄笑,俟藺封輕斥一聲。 “莫鬧。” 霍奇委屈地從雷辛背上跳下來,乖乖地站到巫王身後。 宿清雲對赫連丹道:“此功法若成功,你亦可受用。” 赫連丹道:“是。” 飛行圓盤如閃電般地在空中劃過,一般飛行法器十天的日程,它竟隻飛了三日,便到達天祈城了。 宿清雲站在圓盤的前頭,肩上坐著君烜墨,眺望不遠處龐大的城池。 氣勢恢弘,固若金湯。 俟藺封異常的沉默,他的眼睛雖然綁著黑絲帶,神識卻能看到很遠。 霍奇探出頭,望著那既熟息又有些陌生的城池,感歎。“快八十年沒有來了……” 宿清雲微微側首,眼裏閃過一絲困惑。 越接近天祈城,空中遇到的飛行法器越多,祭祀大典即將開始,全界有身份地位的巫修者,蜂擁趕來天祈城,將城外的廣場擠得水泄不通。 君烜墨挑了個空隙,霸道地擠掉一艘寶船,搶到了降落點。 宿清雲掃過那艘寶船的標誌,並未放在心上,倒是聽到霍奇嘖了一聲。 飛行圓盤下降在廣場上,引起了不小的騷動,隻因從圓盤上下來的巫修者法衣上的圖騰,竟屬於無定地界。 不,最叫人驚訝的是,與他們同行的,居然還有外界之人! 無數的神識帶著惡意湧了過來,宿清雲微微蹙眉,君烜墨冷笑一聲,將所有神識擋了迴去,不隻巫王,竟連巫帝巫神亦未討到好處。 宿清雲收起飛行圓盤,剛塞進陰陽珠墜裏,便有一行人來到他們麵前,陰陽怪氣地說話。 “喲,我道何人如此大膽,帶外界人來天祈城,原來竟是無定地界貪生怕死,見利忘義的巫王。”身著淡紫法袍,頭帶紫晶額飾的灰發男子一臉諷刺地道,“俟藺封,你拋下最親密的朋友和整座城池,獨自逃生,更憑肮髒的手段成為巫王,良心可安?你這一雙瞎眼,可是天罰?”第96章 巫王別院 “離伊, 你莫要含血噴人!”霍奇第一個不滿地跳出來, 咬牙切齒地罵了迴去。“你才是那個忘恩負義的人, 當初若不是你——” “霍奇!”俟藺封沉喝。“怎能對巫王如此無禮,還不退下?” 霍奇氣得漲紅了臉,惡狠狠地瞪了眼灰發男子,縮到雷辛背後。其他巫士不約而同的手在把腰間的刀上,如銅牆鐵壁般地守住俟藺封, 氣勢驚人。 “真是什麽樣的人,養什麽樣的狗。”被喚為離伊的灰發男子冷笑道, “俟藺封,除了裝可憐, 裝柔弱,你還真是毫無長進。不知廖瑾當初看上你什麽,對你掏心掏肺, 最後死無全屍, 淪為蠻族的魑魅魍魎。” 聽到“廖瑾”二字, 宿清雲不由自主地看向俟藺封,而俟藺封卻一臉平靜,麵對離伊的挑釁,無動於衷。 “往事隨風,一切成空, 縱有許多情, 徒曾憂傷罷了, 不如放下。”俟藺封淡然地道。 離伊諷刺地道:“你放得倒挺快, 莫非是有新歡了?” 如毒蛇般犀利的眼神掃向兩個外界之人,他不屑地在宿清雲身上逗留了片刻,掃向一身藍衣的赫連丹。 赫連丹渾身魔氣護體,麵無表情地直視他,與巫王相匹敵的魔王境界,令對方心生忌憚。 宿清雲抬起手,似有若無地在肩上摸了一把,順勢把君烜墨塞進了自己的衣領裏。 君烜墨在他的領口掙紮了兩下,悄然地探出頭。 “這兩位是我邀請的貴客,欲引見巫祖,還請離伊殿下讓個道。”俟藺封好脾氣地解釋。 離伊嗤笑。“巫祖豈是你一個小小的巫王想見便能見的?你啊,還是那麽的天真。再則,祈天城不歡迎外界之人!” 俟藺封淡笑道:“我自有法子見到巫祖,無需殿下擔憂。” “我擔憂?你在說笑話麽?”離伊冷哼。 俟藺封上前幾步,走至離伊麵前,伸手搭在他的肩上,令離伊身體一震,詫異又難堪地怒視他。 “放手——” “祭祀大典雖不允許外界之人出現,但祈天城卻從未禁止外界人居住。”俟藺封貼在他耳邊柔聲說,聲音似有魅惑般,令離伊麵露迷茫之色。 離伊身後的巫士怒目瞪視,欲拔劍時,俟藺封鬆開他的肩膀,迴到雷辛身邊,接過他手中的韁繩,優雅地騎上馬,往祈天城的方向走去。 其他人紛紛上馬,雄糾糾氣昂昂地跟在巫王後麵。 直到他們走出去十餘米,離伊方迴過神,抬手摸著肩膀,臉色鐵青。 “殿下——”他身邊的巫士輕喚了一聲。 離伊橫他一眼。“沒用的東西。” 巫士的臉頰瞬間破了一道口子,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恭恭敬敬地站著。 離伊放下手臂,袖袍一甩,揚起下巴,嘲弄地道:“不過是排在最末的巫王,守著一塊貧瘠的地界罷了,有何能奈?” “殿下說得極是。”巫士恭維。 宿清雲第一次受到如此多的注目禮,去往祈天城城門的路上,遇到的巫修者無不投以不善的目光。這不禁令他產生懷疑,和巫王一道來此處,是否正確?會不會給他添麻煩? 適才俟藺封和那位灰發巫王的寥寥數語,透露出些許信息,比如,廖瑾竟本是巫修者,不知何故隕落了,如今成了蠻族。 那座封塵了八十載的萬西城,藏著何種秘密,俟藺封為何不遠千裏的趕去祭靈和祈福? 帶著疑問,他們徐徐地走進城門,守城的侍衛居然沒有上前多加詢問,更沒有攔下“外界人”。看來俟藺封所言不虛,祈天城並不禁止外界人居住。 騎著馬,走在寬敞的大道上,宿清雲新奇地欣賞道兩側的風景。 巫修界的城池,與魔修界大同小異,隻是風格上更顯細致柔和,色彩鮮豔明亮,道路和布局井井有條,無不透著輕巧和典雅。 作為七星地界的中央大城池,祈天城可容上千萬人,各地界的巫王在城中皆有別院,俟藺城身為無定地界的巫王,亦無例外,隻是他的別院座落在較偏僻的分區。 騎著馬在城中走了約半個時辰,七拐八彎地在一條小巷的盡頭,找到了別院大門。 “嘖,上麵的那些老家夥簡直是欺人太甚,分這麽一座破敗的小院給我們?”霍奇大皺眉頭。 雷辛輕敲他的腦袋,從馬上跳下來,走至大門前,對著門上的圖騰輸入巫氣。不一會兒,大門緩緩打開,一個老嫗探出頭,先是挑釁的目光掃了下雷辛,再看向從馬上下來的巫王,老眼一亮,跨出門檻。 “哎喲喲,我的小乖乖,你可來了。”老嫗看似駝背,行動卻迅速,她來到俟藺封麵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激動地道,“小乖乖,你如何狠心,讓老生守著這宅子,卻一直不來看望老生?” 俟藺封沒有掙紮,反而溫和地道:“曾姨,我這不迴來了麽?” 老嫗抬起手,小心翼翼地碰觸他眼睛上的黑絲帶,眼內浮現淚水。“小乖乖,這眼睛是怎麽了?” “受了點傷,過段時間會好,曾姨莫擔心。”俟藺封道,“我帶了貴客,快請他們進屋吧。” 老嫗放開俟藺封,銳利的眼睛投向宿清雲和赫連丹。 宿清雲彬彬有禮地對她作揖。“在下宿清雲,承蒙巫王邀請,來此做客。這位是赫連丹,是我的……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