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到底為什麽?怎麽會變成這樣?”衛茲目瞪口呆的看著馬車外的亂戰——準確來講,應該是場屠殺!

    千盼萬等,盼來了強力的援兵,說不上兩句話,就倒戈相向,比先前的強敵還要兇狠幾分,給了騎兵們極其沉重的打擊。

    先是主將被一戟挑飛,然後,畫戟變成了風暴,席卷而來。被卷進去的人,隻有一個粉身碎骨的下場,麵對這樣的意外打擊,護衛騎兵隻掙紮了片刻工夫,便徹底崩潰了。

    並非他們不想奮戰,隻是形勢太詭異,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疇;而先後的兩個敵人,又都太兇狠了些,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承受能力。

    實際上,在這種對手麵前,連逃都是一種奢望。

    赤兔馬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盡管追兵隻有一個人,但對潰兵們而言,卻像是有數百人追在身後一樣,每個人都覺得那杆畫戟在自己背後晃動著索命,直到耳邊傳來了其他同伴的慘叫,這才鬆口氣。

    不過,最讓他們欣慰的是,那冰冷的計數聲,已經接近了三十大關,很快就可以達到標準了。

    也許,達標後,噩夢就會結束了吧?悲哀著,且慶幸著,逃命之餘,騎兵們思緒萬千。

    “為什麽?因為你們搞錯了求援的對象!”

    第二次借刀殺人成功,王羽絲毫不覺得意,很快,麵對這個恐怖對手的,就是他自己了。趁著對方進行屠殺的時候,恢複體力,觀察對手的招式,擬定應對方案,這才是他現在要做的。

    不過,聽到衛茲的疑問,他還是不由走了一下神,迴答了對方那個自言自語的問題。

    “搞錯了?怎麽會錯?”衛茲大惑不解。

    王羽曬道:“很簡單,這不是統屬問題,或是陣營問題,隻是你們找錯了人,就憑你們,能讓呂奉先欣然聽命嗎?”

    “可是,我明明送了金珠……”

    “金珠?”王羽愈發不屑了,“衛先生,你也是個聰明人,不會真的以為,呂溫侯為了些財貨就殺了丁原吧?”

    “傳言有誤?”衛茲的眼睛瞪得溜圓,這個答案遠遠出乎了他的預料之外。

    “傳言害人呐……”衛茲的好奇心上來了,王羽卻不說了。

    跟一個將死之人,本就沒什麽好多說的,如果不是不想在蔡琰麵前動手,唐突佳人,衛茲早已經是死人了。

    而另一邊,呂布的畫戟下,第三十二個倒黴蛋已經倒下……

    惡戰即將展開,王羽要做的,是全神迎戰。

    “你知道?”呂布的反應表明,他對王羽逃命的功夫,已經心有餘悸了,所以,哪怕在殺人的時候,他也一直留意著王羽的動靜。

    “略知。”呂布的問題沒頭沒腦,王羽的迴答也很簡練。

    “你怎麽知道的?”呂布皺著眉頭,臉色陰沉,不等王羽迴答,他帶馬迴旋,先是自問自答了一句,然後厲聲斷喝:“是牛輔那個軟骨頭吧?哼,沒用東西。好了,廢話少說,動手!”

    想到賈詡描述的那樁舊事,再結合眼前所見,王羽心中暗歎:不解釋,也不願意聽別人解釋,目空一切,自大之極,這才符合天下第一猛將的形象。

    他一直很奇怪,演義裏塑造的那個呂布,是個貪財好色,目光短淺,頭腦簡單,十分猥瑣的人。在三國這個群英薈萃的時代,無論在那個領域,能笑傲群雄之人,總是要有些過人之處才對。

    除了少數情節之外,演義裏那個形象,全然沒有高手的風範,王羽一直很不解,知道後來對明朝有了了解後,他才明白。

    演義裏那個,其實就是明朝文人眼中武將的形象。而自己眼前所見的這個,才是那個三國第一猛將!

    對此人用計很容易,隻是幾句話,就消除了後顧之憂。不過,也就到這裏了,這是一個強者為王的時代,狹路相逢,終究還是要用拳頭說話的!

    “請溫侯賜教!”王羽躍馬挺槍,氣勢如潮,席卷呂布。

    “馬不錯。”麵對王羽的強猛攻勢,呂布眼中精光一閃,好整以暇的點了點頭,這才驅動赤兔,迎擊而前。

    “槍又如何?”

    “試試便知!”王羽麵上毫不示弱,心裏卻是凜然。

    原本他還打算故技重施,利用馬速的變化,打呂布個措手不及,看看能不能占點便宜,誰想到還沒實施就已經被識破了。隻有眼光和經驗老道到一定程度,才能達到的水準!

    計謀行不通,也隻好硬拚了。

    “喝啊!”虎嘯聲起,王羽上陣以來,無往不利的暴烈槍勢再次展開!

    在戰場上,還沒有人擋住過他這一槍,私下切磋,雖然接連被關、張破解,不過那都是步戰。

    他這一槍其實沒有太多講究,就是純粹將全身之力爆發於一擊。步戰靠的是他本身的力量,騎戰的話,還要加上戰馬衝刺之力,王羽的腰腿之力雖然不錯,但和烏騅這樣的寶馬又如何相比?

    這一槍在馬上使出來,威力比步戰時大了何止三五倍?當日他槍挑華雄,固然是計謀奏效,但若非王羽的槍勢強絕若此,華雄也沒那麽容易授首!

    兩邊的戰馬都非凡品,衝刺的距離雖然很短,但都在短時間內將速度提到了最高。王羽的槍勢本就極快,對衝之下,更是快的不可思議!

    長鋒如同突破了空間的限製,前一刻還在身前,下一刻已經到了數丈開外,將唿嘯的破風聲都甩在了身後!

    這是王羽出道以來,發出的最強攻勢!

    若是易地而處,哪怕是前世最巔峰的那個自己,麵對這樣的一槍,也隻能設法躲避了,而且還不一定避得開。不然就是以攻對攻,和敵人拚命,除此之外,再無他法。

    出槍的一瞬間,王羽就已知道,在呂布強大的壓力之下,自己融匯了連日來的戰鬥經驗,武藝有所突破。

    這一刻,他拋開了一切雜念,忘記了救人的初衷,忘記了亂世稱雄的誌向,也忘記了身後的援兵,他甚至都沒有保留餘力,將全身的力量盡數爆發出來,一心一意隻想和三國第一猛將分個勝負!

    麵對王羽的巔峰一擊,呂布的眼神也有了變化。

    原來的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六七分的憤恨和三分輕蔑,以及若有若無的那麽幾絲欣賞。除了對並州軍的兄弟之外,呂布看誰都帶著幾分輕蔑,這也是他遭人詬病的原因之一,相對而言,王羽受到重視的程度,已經非常之高了。

    但此刻,呂布發現,他對王羽的估計似乎還有所不足,單憑這一槍,對方的武藝就可以躋身一流之列了。

    憤恨收斂無蹤,代之的是凝重之色。呂布放棄了戲耍對手一番,出口惡氣的打算,麵對強敵,唯有全神應對!

    然後,呂布向王羽展示了第三種應對方法,連消帶打!

    畫戟向前探出,似欲反刺,但轉瞬之間,前刺就變成了橫掃,連風都追不上的長鋒,被輕而易舉的捕捉了個正著,兩杆兵器重重交擊,發出了一聲轟然大響!

    呂布的應招,完全超出了王羽的預計。

    刺擊是最難招架的,因為太快,就算有那個眼力和敏捷,能把握住刺擊的方向,準確的擋住了,也未必招架得開。王羽先前闖營之時,擋呂布那一招飛戟,就是這個道理。

    王羽這一槍勢頭極猛,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完全擋開的,頂多避開要害。但呂布既然這麽做了,顯然不僅僅是因為托大,他有十足的把握!

    槍戟相交的一瞬間,王羽隻覺手上傳來一股大力,仿佛被一柄巨錘敲中,不,更形象的說,是他的長槍被一個巨大的鑽頭給戳中了!

    首先通過槍杆來傳來的,是向外側的衝擊力,緊接著又變成了向內側拉扯的力道,再然後,橫拉豎扯,長槍如同被卷入了亂流,又仿佛是經曆著一場地震。攢刺的力道盡消,若不是王羽的力氣夠大,恐怕連長槍都要脫手!

    暗勁?

    一個名詞在王羽心頭閃過。

    最早向他提及這個術語的,是方悅,後來在和關、張的切磋中,他又切身體驗過。不過,他怎麽也沒想到,呂布的暗勁竟然能達到這種程度。

    太恐怖了,簡直跟武俠小說裏的氣功差不多了。

    這真是人體能做到的嗎?

    難怪呂布用的兵器是畫戟呢,想發揮這種暗勁的功效,功能龐雜的畫戟,無疑是最佳選擇。

    心念電轉,隻在刹那之間,實際上,留給王羽思考的時間短暫之極!

    “槍還不錯,卻也不過如此!”

    格開了王羽最強勢的一擊,畫戟的力道卻仍未盡消,攜著餘威,畫戟直接順著槍杆,橫掃王羽!

    王羽的雙臂都被呂布那一戟中蘊含的暗勁震得發麻,正在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時,哪裏還擋得住這一戟?

    他當下更不遲疑,腰上用力,使了個鐵板橋的功夫,仰麵向上,躺在在馬身上。同時,左手棄槍,一顆飛蝗石從袖管滑出,右手在槍杆上輕輕一推,長槍在戟杆上一繞,轉了個方向,斜斜的劃向呂布。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其時,二馬已經交錯而過。

    麵對這出其不意的一招,呂布終於動容。

    王羽的槍勢雖猛,對他來說卻遠不夠看;王羽的力量對付雜兵可以所向披靡,但跟呂布完全就不是一個重量級的;更別提王羽的使力技巧雖然不錯,但他根本不懂暗勁,正麵對撞,他完全落在下風。

    不過,王羽身上也有讓呂布感興趣的東西,那就是他那些隨機應變的怪招,比如這招棄槍反刺,再如交錯而過時,奔著他後腦勺襲來的那顆飛蝗石!

    有意思,不枉自己跑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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