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擎宇很怕，他真的很怕，不敢想象那些發生在雌性人魚身上的事情若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會是如何，不敢想象身體被徹底的毀掉或者殘酷的威脅會怎麽樣，楊昊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給了楊擎宇致命的一擊。被人類抓住的恐懼再也無法用鎮定的外表掩蓋，楊擎宇把臉貼在冰涼的玻璃上，近乎絕望的想，如果楊昊來了，他該以什麽態度對待這個楊家的獨裁者？若是自己惹得他不高興，這些發生在雌性人魚身上的事會不會再在他的身上重演？？越想越覺的喉嚨被什麽東西堵住，楊擎宇一口咬住了自己的手臂，原本已經被磨的鈍鈍的牙齒因為太過用力居然把皮膚咬出了血，淡淡的血液飄散在和海水一樣成分的水中，在這樣充滿了絕望的氣氛裏，楊擎宇慢慢從玻璃壁上滑下，在牆角蜷縮成了一團。腰部的掉鱗的情況還是那麽嚴重，然而楊擎宇卻沒有心情再管自己越來越差的身體情況，他是楊昊的大兒子，自然清楚的知道自己父親的手段有多麽的鐵血殘酷，難道他現在的選擇就是兩個？接受自己被父親求愛的現狀，或者，淒慘的死去——無解的選擇題。“老板，他的身上好像在掉鱗片……”看到完整的觀看了整個紀錄片而變得毫無生氣的人魚，朗翼心中冒出一絲不忍，說實話，開始他不想讓老板給這隻人魚放紀錄片就是怕因此人魚的心情變得不好從而影響到老板的心情……可是現在看來，老板也不是那麽在乎這條可憐的魚嘛。“嗯。”楊昊在監視器前維持同一個動作很久了，在看到楊擎宇蜷縮在牆角的時候才漫不經心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最近把給他喂食的生魚變成魚片。”“啊？”朗翼驚訝了：“人魚不是隻吃活物麽？”“……”楊昊麵無表情的看了一眼朗翼：“你的話太多了。”“哈哈……對不起啊老板。”居然因為老板突然出現的“平易近人”而忘記了楊昊的恐怖，朗翼冷汗瞬間就下來了：“我……有點緊張。”“……”對於這個脫線的下屬有些無奈，楊昊歎了口氣。楊昊自然清楚的知道那在楊擎宇眼裏的絕症到底是怎麽迴事，厭食——因為尖利的牙齒被磨平了而無法細致的咀嚼食物，外加吃到的是平時沒有吃過的魚類以及因改變壞境而導致的緊張的情緒，致使這隻小魚出現了厭食的情況。至於那些脫落的鱗片——楊昊想到這裏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聲低沉的笑聲，還未完全成年的人魚在即將成年的時候會出現一次大規模的掉鱗，在不久的將來那些缺失鱗片的部位會被更加耀眼而美麗的新的鱗片代替，這是成長的代價，是毀滅，也是重生。可是眼前的小魚現在就不知道自己出現這些狀況的原因，看著他因為自己身體正常的變化而變得憂鬱甚至說的上絕望，楊昊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雖然有疼惜的情緒存在，但是，那隱藏在疼惜之中的那一絲絲竊喜……簡直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好，楊昊想，在寂寞了這麽久之後，終於遇到了屬於自己的東西，這樣的喜悅是很難得的，所以心情極好的他居然截下了那個紀錄片最重要的一部分，給他可愛的小魚隻看了其中一段還算不上極端的部分，可即使是這樣，他的目的也達到了，楊昊推開了監控室的門，心情是少見的輕鬆，他要去取下自己的果實了。屋子裏很安靜，除了魚兒遊動和水流的細微的聲響，就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了。楊擎宇依舊縮在牆角，他垂著頭，略長的紅色頭發掩住了表情，整個姿態看上去脆弱而自閉，完全不能看出曾經張揚的模樣。看到這幅圖畫的楊昊心中莫名的有了一絲的愧疚，他雖然對自己的兒女毫無感情，卻依舊在暗中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無論是大兒子用盡全力的拚搏，和那張揚的性格，還是兒子無所事事，冷漠而陰沉的個性，都看的一清二楚。因此，楊昊非常的清楚自己這個大兒子到底想要什麽，他知道楊擎宇在用盡全力博取自己的關注，也知道自己的無動於衷對於這個兒子的傷害有多大。曾經的楊昊對於這些是毫不在意的，因為，他對自己三個子女一點感情也沒有。或許是自己骨子裏的血統使然，楊昊很難對自己身邊的人產生深刻的感情。“小魚。”沒有直接叫出楊擎宇的名字，楊昊知道自己必須給楊昊一個接受自己的時間，沒有一個接受現代教育的人能直接接受和父親亂倫這樣的事情存在，即使楊昊不在乎，可他卻不想再刺激楊擎宇。“小魚。”站在了水族箱外，楊昊的露出極為柔和的表情，配合著他原本就算得上溫雅的長相，讓不明真相的人真的以為他有多麽心疼眼前的人魚，而完全無法想象他就是導致人魚這幅模樣的罪魁禍首。“……”楊擎宇聽到了楊昊的聲音，他輕微的動了動身體，緩緩的抬起了頭。“哪裏不舒服麽？”用手撐著玻璃，楊昊俯視著楊擎宇：“想吃東西麽？”“……zi。”依舊無法說出人類的話語，楊擎宇眼神暗了暗，他看著楊昊溫柔的快要滴出水的表情，顫抖著伸出了手……很好。小宇，真不愧是我的小魚——楊昊看著楊擎宇把手貼在了水族箱的玻璃壁上，聽著他發出微弱的，令人心疼的叫聲。唯一一點美中不足就是依舊不能說出人類的話，楊昊淡淡的想，不過也不急，因為即使小宇不能說話，他也能清楚的明白他要表達的意思。“想出來麽？”楊昊的聲音像個引誘天使墮落的魔鬼，他把手隔著玻璃貼在了楊擎宇的手上，然後把額頭也抵上了水族箱：“出來吃好吃的。”“……”楊擎宇遲疑了，他開始懷疑楊昊是否有什麽陰謀，畢竟在楊家生活了十六年，他從未見過楊昊露出如此溫柔的表情。“怎麽不說話？”沒有得到楊擎宇的迴答，楊昊的恢複了麵無表情。“ya……”楊擎宇顫抖著從嘴裏吐出一個音節，迎著楊昊的目光，緩慢而沉重的點了點頭。“真乖。”楊昊讚道，然後他按下了牆壁上的一個按鈕。原本的水位突然開始穩步的下降，楊擎宇麵無人色的看著站在水族箱外的楊昊，他……難道想把自己從這裏弄出去？果然如楊擎宇所想，在水位降到了最低之後，玻璃門緩緩的升了起來，楊昊從外麵走進了水族箱裏，將靠坐在牆角的楊擎宇橫抱了起來。“……yi……”楊擎宇僵直著身體，感受著楊昊的體溫隔著一層薄薄的衣物傳到了自己的身上。絲毫不在乎自己的衣物被楊擎宇身上的水打濕，楊昊緊緊抱著懷中的小魚，走出了作為囚籠存在的水族箱。柔軟而濕潤的唇淡淡的印在了額頭，楊擎宇看著楊昊溫柔的表情，神情出現了一絲的恍惚……他居然覺的，這個樣子的楊昊，其實……也不錯。楊昊在楊擎宇額上印上一個不帶情欲的吻之後就將楊擎宇帶向了一個連接著客廳的浴室。浴室裏有一個巨大的浴缸，楊擎宇被楊昊輕輕的放在了浴缸裏，然後楊昊打開了水龍頭。……他想幫自己洗澡？這樣的認知讓楊擎宇頭腦一下子有一些反應不過來，他感到溫熱的水以緩慢的速度漫過了自己的身體——雖然感覺還不錯，但是，人魚洗熱水沒問題麽？當然沒問題，看出了楊擎宇的疑惑，楊昊在心中默默的迴答……這種水溫對於人魚是最舒服的，不過因為人魚主要生活環境是海洋的原因，不能長期呆在這樣的水溫裏。楊擎宇安靜的躺在浴缸裏，他看著身上還是濕著的楊昊仔細的為自己擦拭著身體，輕柔的的動作讓一直處於緊張狀態的楊擎宇放鬆了身體，他看著自己曾經冷酷的父親像個陷入熱戀中的少年一般，動作溫柔的讓人……心寒。沒錯，就是心寒，楊擎宇想，這樣的溫柔，不是他該得到的東西。第15章 致命溫柔沒有對話，隻有靜謐的水聲。楊昊在仔細的幫楊擎宇清洗了身體之後拿來了一塊幹淨的大毛巾，把楊擎宇身上的水漬擦幹之後再次將他抱了起來。這次的目標是臥室。楊擎宇縮在楊昊的懷裏，原本因為舒適的沐浴勉強鬆弛下來的神經此刻再次緊繃起來——洗完澡，去臥室，不難想象若是他真的被楊昊抱進了臥室，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可是就算知道還能做什麽呢，楊擎宇的全身都隨著離臥室的距離越來越近而僵硬了起來，他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一眼麵色溫柔的楊昊，發現自己終於陷入兩難的選擇題。“怎麽了？”楊昊注意到了楊擎宇戰戰兢兢的表情，他的眉微微上挑，輕聲詢問：“在怕什麽？”楊擎宇自然迴答不出楊昊的問題，首先他依舊不會說話，其次就算他能說話，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出什麽，難道他直接告訴楊擎宇自己其實是他兒子麽？！！見到楊擎宇一言不發，楊昊沒有再說什麽，眼裏卻閃過一絲不愉。臥室離浴室的距離本就不遠，隻需幾步就能跨進屋內，一進到臥室，楊昊就把包裹在白色毛巾裏的楊擎宇放到了臥室裏的一張雪白大床上。“腰上的鱗片怎麽了？”像是此刻才注意到了楊擎宇腰部鱗片的缺口，楊昊的語氣帶著淡淡的心疼：“不小心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