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啟泓扯了扯自己衣擺:“是嗎?”  裴渙點了點頭:“真羨慕你。”  薑啟泓聞言,說道:“嗨呀,沒什麽可羨慕的!你不知道我那個師尊,又嚴厲又刻薄,講話兇巴巴的不說,還特別看不起人!”  他一麵對著裴渙,就想起了自己師尊的態度,不可控製地義憤填膺了起來。  裴渙卻垂眼笑道:“應該的,他畢竟是個大能嘛。”  薑啟泓眨了眨眼。  裴渙接著說道:“我不像啟泓哥你,資質好,家境好,配得上給那位仙人一般的大能做徒弟。而我……能進清玄宗,做一個外門弟子,就已經足夠了。”  薑啟泓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說這種話,隻隱約覺得,自己這師弟真可憐。  他拍了拍胸脯,說道:“沒關係的,裴渙!你有我呢,以後不管咱們兩個是什麽樣子,我都一定會保護你的!”  裴渙看向他。  薑啟泓又篤定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外門弟子的一個教習師父從前頭的屋舍繞了過來,看到他們兩人,才鬆了口氣。  “薑師兄,你怎麽跑到這麽偏僻的地方,叫我好找!”那教習師父埋怨道。  接著,他走上前來,走到兩人的麵前:“淩霄師叔來找您了,您快去見他吧。”  薑啟泓沒想到,自己那個在洞府之中一修煉便修煉一整日的師尊居然會發現自己不在。  他依依不舍地看向裴渙,  接著,他便聽到教習師父對裴渙斥責道:“怎麽又在這裏偷懶?還不快去修煉!”  裴渙諾諾地低頭應是,便縮著肩膀要走。  薑啟泓看不過眼,不由得出聲道:“你不要對裴渙太兇了……”  薑啟泓雖說才入宗門沒幾天,煉氣期都還沒到,但已經比這教習師父的輩分還高,又是淩霄唯一弟子。教習師父不敢惹他,連忙又是答應,又是道歉的。  裴渙沒想到會這樣,愣愣地看著麵前的這一幕。  接著,教習師父便對他和顏悅色道:“好了,快去修煉吧?薑師兄也要同淩霄師叔迴月華峰了。”  裴渙愣愣地點了點頭,看著這教習師父恭敬地將薑啟泓引走了。  這自從進了清玄宗便備受欺淩、不敢聲張的小弟子,第一次被教習師父和顏悅色地對待了。  頓時,他淤積在心中、惹得他徹夜難眠的不平和妒忌,都煙消雲散了。  他也第一次嚐到了,做個依傍大樹的菟絲子花的甜頭。  那邊,薑啟泓一走到外門的廣場上,便看見淩霄鶴立雞群地站在廣場正中。  周邊的弟子們都不敢正眼看他,但也都小心翼翼地去打量他。這麽個衣袂飄飄的仙人,一襲華美白衣,宛如降臨凡世的謫仙人,格格不入地站在外門粗糙的廣場上。  就好像這粗糙的地麵,都玷汙了他的鞋。  薑啟泓頓時像個拔了毛的鵪鶉,心下也有些膽怯。他自知理虧,走到淩霄麵前行禮道:“師尊。”  淩霄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薑啟泓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淩霄又問道:“找你那個師弟來了?”  薑啟泓低下了頭。  淩霄抬手,秋水劍破空而出,乖乖地停在了他的麵前。  “迴到峰中以後,自己領罰。”淩霄踏上秋水劍,說道。“昨日那法訣,抄五遍給我。”  薑啟泓聽他那口氣,就知道自己這師尊此時想必在發脾氣。他自知理虧,乖乖應了是,便也準備踏上師尊的劍。  “剛才不是走來的麽?”淩霄毫不留情,開口道。“走迴去。”  說完,他竟自乘著劍,揚長而去。  ——  自從進了淩霄門下,薑啟泓便再也沒有早睡過一日。他總有各種各樣的原因,被迫熬到深夜。  這一天,他又因為被罰抄法訣,一直到深夜都沒能睡覺。  並且,淩霄向來是個不願動口舌訓斥弟子的人。做錯了他便罰,讓弟子自己領罰的時候,自己想清楚原因。  但是,被一家人嬌養得過於單純的薑啟泓,自然是想不清楚自己被罰的原因了。反而,他越想越覺得鬱憤難平,覺得是自己的師尊,太不講情理了。  少年人,要做自己夢中的英雄,總要有一個或是真實存在的、或是假想出的敵人。現在對薑啟泓來說,自己這個不通情理的師尊,便就是這個需要被打敗的敵人。  但是,他師尊平日裏對待他,不僅不算壞,反而還特別好……  這讓薑啟泓在義憤填膺的時候有些猶豫不決。  他猶豫了半晌,終於下了定論——他師尊不是個壞人,可是對他師弟實在太壞了。自己要擊敗的不是他,而是他那過於陳腐的思想……  就在這時,一股黑氣向他襲來。  薑啟泓一抬頭,便正對上了麵前那團黑沉的、透著死氣的的霧。  他想起來了。  自己昨天晚上,根本不是被風吹的受了涼。就是這麽一團黑霧,兇神惡煞地向他襲來,接著他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他慌張地想要躲避。  可是,來不及了。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團黑氣驟如流星向自己撲來。  薑啟泓一時慌亂地想道,它要做什麽呢?它昨日便這樣向自己襲來,可是自己既沒有死,也沒受什麽傷,它到底要……  下一刻,白虹貫日。  被嚇得已經閉上眼睛了的薑啟泓並沒有迎來記憶之中的昏迷,而是被麵前氣波的碰撞推得後退兩步。  下一刻,他睜開了眼。  隻見他那師尊,白衣黑發獵獵而起,手執秋水劍,正麵迎上那團黑霧。  那黑霧之中發出一聲悶哼。  “何方妖孽,還不快現出原形!”  淩霄的聲音冷如寒冰。  但就是這樣冷冽無情的聲音,卻像是個保護盾一般,將薑啟泓周全地護在身後。  薑啟泓看著淩霄,一時間有些眼周發燙。  接著,便見那黑霧原地一卷,散開又聚合,便就要逃走。  秋水劍毫不留情地向前一揮。  那黑霧現出那人的一半身形來。  那人顯然是受了重傷,拚著最後的力氣,重新散成黑霧,逃走了。  但僅僅那一瞬,讓淩霄看清了那人的身形。  ……竟是許久不見的陸斷仇。第66章   陸斷仇這一日, 諸事不順。  那一日他們那位成了魔尊的祖宗冷著臉迴來,誰也不知道那位祖宗做了什麽。  他將所有下人都驅逐出了寢宮, 孤身一人在那宏偉的宮殿之中坐了良久。  接著,他將陸斷仇召了進來, 讓他盯好了淩霄座下的那個小畜生。  這還是陸斷仇第一次到魔尊的尊口中說出這麽情緒化的詞語。  他說, 不許那小畜生有任何異動,也不許他有任何閃失。  何為“異動”,這在陸斷仇那裏還真沒個衡量標準。可是魔尊說完了這句話,便示意他滾出去了,他就也沒多問。  先不管那麽多,去盯著吧。  接著,他剛到月華峰, 便探查出那小崽子身上有魔尊留下的傷。  這傷, 仙門中人一般看不出什麽端倪, 在他看來,魔尊也並沒有下重手。但是對魔尊來說沒下重手, 對這小子來說可夠他吃苦頭的了。  陸斷仇一合計, 魔尊說了,不許這小畜生有閃失。  於是陸斷仇就好心,打算把這小子弄暈了之後, 自己辛苦, 替他將傷治好。  接著便被淩霄打成了重傷。  這淩霄如今是個合體期大能, 他才不過元嬰。他能看出, 淩霄沒下死手, 恐怕是想讓他現出原形來,好看看來人是誰。但縱然沒下狠手,對他來說尚不至死,卻也已經讓他元氣大傷了。  陸斷仇無法,隻得勉強逃迴魔界。  他沒敢在其他地方逗留,徑直去了魔尊的宮殿裏。  他原本路上還想著,屆時用個什麽委婉些的方式稟報給魔尊,好讓那位暴躁的祖宗知道,自己是因公負傷的。  卻沒想到,魔尊見了他,不等他說話,便一腳將他踢翻在地。  “你碰他了?”魔尊狠厲的聲音帶了殺意。  陸斷仇一口氣沒上來,想說的話還沒出口,魔尊殿下便鏘然一聲,指向他的脖頸。  魔尊大人瘋起來,自己人都殺。  陸斷仇隻來得及高聲道:“……誤會!!”  魔尊大人的劍停住了。  “你對他動手了?”秦將離低沉的聲音裏淬滿了殺意。  “屬下沒有!!”  斬邪玄黑色的劍刃閃耀著森冷的光輝,上頭流轉著上古圖騰的紅光,提醒著陸斷仇,這人曾用這把劍,殺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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